电梯停了。
灯光全灭，只有角落的应急灯泛着红。江俊龙靠在墙上，右手还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抖。他刚才说了“上交”，但不知道有没有成功。脑子里那根刺还在扎，黑袍人的声音像锈铁刮过耳膜：“你逃不掉的。”
他咬了一下舌尖。
痛感让他清醒了一瞬。嘴里有血腥味。他知道不能停，必须确认指令是否完成。他闭上左眼，用右眼去看体内——金纹震动，琉璃色光顺着经脉扫过识海，发现那团血雾正沿着眉心往下爬，已经快到喉咙。
再慢一步，意识就会被占。
他抬起手按住太阳穴，集中精神，再次默念：“上交！”
这一次不是请求，是命令。
胸口猛地一震，像是被人用锤子砸中。他弯下腰，膝盖撞在地上，骨头发出闷响。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掌心朝上，一团红光从指尖冒出来，扭曲成残卷的模样。那红光还在挣扎，边缘炸出细小火花，像要逃走。
江俊龙盯着它，牙关紧咬。
“给我进去！”
话音落下，红光猛地收缩，化作一道细线冲向虚空。但在半路突然崩裂，变成无数光点，最后烧成灰烬飘落。没有声音，也没有震动，就像从未存在过。
机械音响起：“上交成功，获得50积分。检测到境外追踪信号，启动反制程序。”
他坐在地上没动。
喘气。冷汗顺着额角流进脖子。衣服贴在背上，湿透了。他抬起左手，手指哆嗦着打开终端界面。屏幕亮起，显示个人账户：
【当前积分：60】
原来还有10分剩下。
他盯着数字看了很久，喉咙动了动。这60分，是他拿命换的。第一次上交功法只给了10分，这次是50。差别在哪？是不是越危险的东西，给的越多？
他慢慢撑着墙站起来。
腿软，站不稳。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电梯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外面走廊空无一人。灯是亮的，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他扶着墙往外走，脚步拖沓。
三楼东侧，就是上交室。
门是金属的，中间有观察窗。他走到窗前，往外看。基地外围高墙外是一片荒地，夜里没人巡逻。突然，天空炸开三道赤光，像是流星坠落，但方向一致，全都冲着墙外某点砸下去。
火光一闪即灭。
红外监控自动标记位置，屏幕上跳出三个红点，接着变成黑叉。系统提示：“目标清除，灵气波动归零。”
他站在原地没动。
那三个黑影……是刚才试图追踪他的人？被系统直接杀了？国家系统有这么强？不只是收东西，还能反杀？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刚才上交的时候，指尖那团红光挣扎得很厉害。如果他没压住，会不会整个系统都被污染？如果反制失败，死的就是他？
但现在，活下来的是他。
他靠着墙滑坐下去，背抵着冰冷金属。眼睛闭了一下，又强迫睁开。不能睡，也不能放松。这里不是安全区，只是暂时没事。
终端还在手里。
他翻出积分商城页面。界面很简单，左边是物品列表，右边是说明。他已经知道能换什么——基础疗伤药剂（10分）、匿灵诀初级（30分）、强化护甲（50分）……
他的手指停在“匿灵诀”上。
30分。他现在够了。而且必须换。刚才的事说明，有人已经盯上他。下次可能不是一本书，可能是更狠的东西。他得藏住自己。
点击兑换。
【扣除30积分，获得匿灵诀·初级】
下一秒，一段信息直接冲进脑海。不是文字，也不是图像，是一种“知道”的感觉。他知道怎么用了。只要运转这道诀，全身灵气就会沉入丹田，外表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连金纹都不会发光。
他试了一下。
体内气息下沉，右眼的热度立刻降了。他低头看手，皮肤颜色没变，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就像从雷达上抹掉了名字。
成了。
他松了口气，把终端塞回口袋。站起来时腿还是软的，但他强迫自己走。不能让人在上交室门口发现他倒下。他是特招进来的觉醒者，不是废物。
走廊灯光明亮。
他沿着墙边往前走，脚步慢但稳定。制服袖口擦过墙面，发出轻微摩擦声。走到拐角时，他停下，回头看了一眼上交室的门。
门缝里透出一点蓝光。
那是系统运行的标志。他知道，那里面有个通道，通向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可能是国家机密部门，也可能是仙界入口。但他现在不想深究。他只知道，只要他说“上交”，东西就会消失，他会拿到积分。
代价是什么？
他不清楚。但刚才那一震，差点让他吐血。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他不一定能扛住。
可他没有选择。
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变了。灵气复苏，修仙者出现，国外组织也在动。他要是不交，别人也会死。赵铁山说过，第一版启蒙功法已经在全国推广，小学生都在练。如果因为他的犹豫出了事，他没法原谅自己。
他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前面是休息区，有饮水机和长椅。他想去喝口水，坐一会儿。刚迈出一步，终端突然震动。
新消息。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
系统公告：【检测到北极圈异常灵气聚集点，坐标已锁定。反追踪信号源确认为“极夜”组织基地。威胁等级：高。请相关人员注意防范。】
他盯着那条消息。
周慕云之前提过北极的事。信号源和他体内的波动一致。也就是说，那个基地，是冲着他来的。他们想抓他，或者杀他。
但现在，基地暴露了。
是因为他上交了残卷？
还是因为系统反制时顺带扫到了？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一件事——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被动躲藏的人了。他每一次上交，都会让敌人暴露，让国家掌握主动。
这才是真正的战斗。
他把终端收好，走到饮水机前。按下按钮，水流出。他低头喝了一口，温的。水流进胃里，有点沉。
放下纸杯时，他的手还在抖。
但他没看。只是转身，朝着宿舍方向走。明天还有任务。他得恢复体力。他不能倒下。
走廊尽头有扇窗。
月光照进来，落在地面一块方形区域。他走过时，影子被拉长。就在他即将踏出光影的一刻，右眼金纹轻轻跳了一下。
不是疼痛。
是一种感应。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很远的地方，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