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前,死寂蔓延。飞扬的尘土像是被无形大手按回地面,风也停了,唯有方才震耳欲聋的兵器撞击声,还在每个人耳膜里嗡嗡作响,久久不散。
联军大帐前,所有诸侯僵立着,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一幅荒诞的画卷。袁绍嘴巴微张,素来高傲的眼底只剩一片空白;身旁的袁术,脸上肥肉不自觉地抽搐;更多人下意识吞咽着口水,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连呼吸都带着颤。
那道白袍身影缓缓归来了。他身旁,一道银色闪电般的是赵云,还有个如魔神般沉默的吕布。三骑并辔而行,不急不缓,仿佛方才不是去阵前激战,只是去郊外踏了次青。
沿途的士兵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忘了呼吸。直到萧澜的马蹄踏入营门,一个士兵手中的长矛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砸在地上——这声脆响像个信号,瞬间撕碎了死寂。
“萧将军!”不知是谁用嘶哑的嗓子喊出第一声。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席卷大营:“少年战神!少年战神!”这称呼从角落蔓延至全场,最终汇成一股足以掀翻天地的声浪,震得营帐都微微发颤。
中军大帐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诸侯们重新落座,却没人再敢小觑角落里安静饮酒的曹操,更没人敢用往日眼光看待刚被迎进帐的萧澜。
北海太守孔融率先站起,饱读诗书的脸上满是激动与感慨。他对着袁绍长长一揖:“盟主!萧将军以一人之力退天下无双的吕布,此等功绩震古烁今!若不重赏,何以服众军之心?”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主位的袁绍身上。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案下的手死死攥成拳头——赏,他恨不得将萧澜碎尸万段;不赏,孔融的话像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何以服众军之心”这几个字,字字诛心。他甚至能感觉到,帐外那山呼海啸的声浪,每一声都像记耳光,狠狠抽在脸上。
良久,袁绍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站起身,声音干涩僵硬:“萧澜将军勇冠三军,功在社稷。今,特拜为偏将军。”
帐内响起一片附和声,只是那声音里,多了几分敬畏,也多了几分莫名的疏离。
曹操的营帐里,庆功酒宴早已散去,萧澜没参与,只是独自一人对着幅简陋的中原地图凝神。帐帘被掀开,曹操走了进来,挥手退去身后亲卫,走到萧澜身旁,提起酒壶为他斟满一杯。酒液在陶碗里漾起细微波纹,映着烛火晃荡。
“萧兄,深藏不露。”曹操的声音低沉,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他日,必成大业。”
萧澜抬起头,接过酒碗却没喝,目光仍落在粗糙的地图上,手指轻轻敲击着陈留与荥阳之间的空白处:“孟德兄,谬赞了。”他的声音平静得不像个刚名动天下的战神。
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萧澜看着曹操那双狭长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虚名无用。粮草,才是根本。”
曹操瞳孔猛地一缩。他望着眼前的萧澜,那张年轻的脸上没有丝毫少年得志的轻狂,只有超越年龄的冷静与清醒——仿佛虎牢关那场惊天动地的激战、“少年战神”的赫赫威名,在他眼中都比不上地图上那几条代表粮道的细线。
曹操眼中的欣赏变得更加炽热,那份忌惮,也愈发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