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滴答密语
郑国锋的最后通牒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指挥中心内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每一秒的流逝都意味着他们离失败更近一步。
那串从“心桥科技”会客室带回来的、富有节奏的“滴答”声，成为了黑暗中唯一闪烁的、却无法理解的微光。林曦和周凛将自己完全埋进了音频分析的世界，试图从这看似无序的节奏中找到规律。
“不是摩斯码，不是任何已知的公开密码……”林曦反复播放着那段音频，眼底布满血丝，“节奏间隔有微小的、非随机的变化……这绝对是人为信号！”
江断尘和霍峥站在他们身后，沉默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天色从昏暗彻底变为漆黑，城市灯火通明，却照不进指挥中心内沉重的焦虑。
“会不会是某种……只有特定接收器才能解析的数字信号？”霍峥提出一个假设，“比如，需要结合某个密钥或者特定的解码算法？”
“有可能！”周凛猛地抬头，“如果我们假设这信号是沈雨眠发出的，那么解码的线索，很可能就藏在江队父亲留下的信息里！‘光隐于市，守望心桥’……光……信号……密码……”
江断尘立刻再次翻开父亲江明远的笔记本和那张老照片。他的目光死死盯在那行“光隐于市，守望心桥”上，大脑飞速运转。
“光……隐于市……”他喃喃自语，“父亲说‘牧羊人’是能照亮‘深渊’的光……这光隐藏在城市里……守望‘心桥’……”
突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日历！”江断尘猛地看向霍峥，“我父亲有使用老式台历的习惯，会在上面做简单的标记！那本台历！我妈上次说我父亲的东西她都收在老家书房里！”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精神一振！如果信号需要密钥，那么最可能藏匿密钥的地方，就是江明远生前最常接触，又最不引人注意的物品里！
“立刻联系苏阿姨！”霍峥立刻说道，同时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三十七分。
江断尘立刻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明了情况，需要立刻查看父亲那本老台历。苏慧兰虽然疑惑，但听出儿子语气中的急迫，没有多问，立刻答应去书房寻找。
等待的几分钟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灼烧他们的神经。
电话终于响起，苏慧兰找到了那本用铁圈装订的、已经泛黄的老式台历。在江断尘的指引下，她翻到扉页，那里通常印着年份和简单的代码说明。
“妈，扉页上除了年份，有没有什么手写的、看起来像密码表或者数字对应关系的东西？”江断尘急切地问，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那头传来翻页的沙沙声，接着是苏慧兰有些不确定的声音：“有……有一些数字和点划……写得很小，在角落……‘A=.-’，‘b=-...’……这好像是……电报码？”
摩斯码！父亲将摩斯码表手写在了台历扉页上！但这和他们已知的信号不符啊？
“还有别的吗？妈，再看看！有没有不是标准码的注释？”江断尘的心提了起来。
又是一阵仔细翻找的声音。
“等等……这里……在月份缩写旁边，用红笔写了几个很小的字……‘市光隐，键在心。桥之守望，序以时计。’”
市光隐，键在心。桥之守望，序以时计！
这十六个字如同醍醐灌顶！
“密钥就在‘心桥’！解码的顺序与时间有关！”江断尘瞬间明白了！“那‘滴答’声不是内容本身，它是索引！需要结合一个存储在‘心桥’内部的密钥，并且按照特定时间顺序来解读！”
“也就是说，沈雨眠不是在用信号传递信息，她是在告诉我们读取信息的方法！信息和密钥都在她那里，但她无法直接说出来，只能用这种方式提示我们！”霍峥立刻反应过来。
这是一个双重加密！信号是索引，密钥在沈雨眠手中，而解码规则与实时时间相关！没有密钥，没有正确的时间参照，他们永远无法破译！
沈雨眠的处境比他们想象的更危险，她几乎是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用这种极端隐晦的方式，向他们抛出了求救和合作的橄榄枝！
“我们必须再接触沈雨眠！必须拿到密钥！”江断尘看向霍峥，眼神决绝。时间已经指向晚上十点，距离最后时限只剩两小时！
“怎么拿？我们连她在公司内部的具体位置都无法确定，更别提避开监控单独接触了！”林曦焦急道。
就在这时，指挥中心的内线电话刺耳地响起。一名值班警员接起电话，听了片刻，脸色骤变，捂住话筒对江断尘急声道：“江队！不好了！技术部门刚监测到，‘心桥科技’研发中心区域，刚刚向外部发送了一个极其短暂且加密的定位信号，信号内容经过初步解析，是一个经纬度坐标，位于城西废弃的‘红星第三纺织厂’旧址！随后，‘心桥’内部网络记录显示，沈雨眠的个人生物识别信息在非正常时间段，于一个紧急出口被触发！她可能离开公司了！”
沈雨眠主动离开了那个铜墙铁壁的堡垒？去了父亲线索里提到的纺织厂旧址？她在那里留下了密钥？还是说……这是一个陷阱？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被强行拧在了一起！没有时间犹豫了！
“行动！”江断尘抓起外套，声音斩钉截铁，“目标，红星纺织厂旧址！霍峥，我们走！林曦，周凛，实时监控那片区域所有信号和动态，随时支援！”
“是！”
黑色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冲出市局大院，撕裂夜幕，朝着城西疾驰而去。车窗外，城市的霓虹飞速倒退，化作模糊的光带。车内，江断尘和霍峥检查着配枪和装备，脸色凝重。
他们都知道，这很可能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但这也是在最后时限前，唯一可能拿到密钥，揭开“牧羊人”面纱，并找到扳倒新月组织现行证据的机会。
父亲留下的星火，沈雨眠冒险传递的密语，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那个黑暗中的废弃工厂。
成败，在此一举。
（第二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