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铜墙铁壁
“静心苑”的遭遇像一盆冷水，浇在每个人心头。魏国华教授被迅速转移到更安全的地点，但惊吓过度，暂时无法再提供更多信息。新月的反击来得又快又狠，不仅掐断了这条历史证人线，更传递出一个明确的信号：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指挥中心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郑国锋的最后通牒像倒计时的炸弹，滴答作响。
“心桥科技”成为了眼下唯一清晰可见，却又被铜墙铁壁包围的突破口。
“常规渠道走不通，”江断尘站在白板前，目光扫过“心桥科技”周围标注的层层阻碍，“消防检查被拒，员工问询无效，网络渗透风险太高。我们没时间了。”
霍峥抱着右臂，眉头紧锁：“强闯不行，那是私人领地，我们没有搜查令，郑局绝不会签字。而且以他们的安保级别，硬闯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引发冲突。”
“那就换个身份。”江断尘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们不是科技公司吗？不是做脑机接口吗？我们就以潜在投资人的身份去拜访。”
这是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冒充身份进入，一旦被识破，后果不堪设想。但在目前的情报真空和巨大时间压力下，这似乎是唯一能近距离接触沈雨眠，判断其是敌是友，并寻找破绽的方法。
“需要周密的准备。”霍峥没有反对，他知道这是无奈之举，也是险中求胜的唯一途径。“身份背景、专业知识、接触理由，都必须无懈可击。”
计划迅速制定。他们动用了一些非常规的资源，伪造了一个来自海外、专注于前沿生物科技投资的基金代表身份——“陈默”（江断尘）及其助理“韩峥”（霍峥）。林曦和周凛连夜为他们准备了详尽的背景资料和关于脑机接口领域的“速成”知识，确保能应对基本的专业交流。
第二天上午，一辆租来的黑色豪华轿车停在了“心桥科技”研发中心门口。这栋位于旧工业区改造园的建筑外观极具现代感，银灰色的金属外墙冷峻而神秘。
江断尘（陈默）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戴着无框眼镜，气质沉稳。霍峥（韩峥）则是一身休闲西装，跟在稍后位置，受伤的左臂巧妙地隐藏在宽松的衣袖下，他扮演的更多是观察和策应的角色。
向前台说明来意后，他们被请到了一间会客室。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会客室的装修简洁而充满科技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类似臭氧的味道，隐约能听到远处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外罩一件深色针织开衫的女人走了进来。正是资料上的沈雨眠。她看起来比照片上更显消瘦，眼神锐利如手术刀，快速扫过江断尘和霍峥，带着审视的意味。
“陈先生，韩先生，幸会。”沈雨眠的声音平静，没有太多寒暄的热情，直接在主位坐下，“‘先锋资本’？恕我直言，我之前并未听说过贵机构对脑机接口领域有投资意向。”
开场便是试探。
江断尘从容应对，用预先准备好的说辞解释了他们基金新的战略方向，以及对“心桥科技”技术独特性的赞赏。他刻意使用了一些林曦准备的行业术语，表现得既专业又充满兴趣。
沈雨眠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看不出信了还是没信。当江断尘提到对“神经信号引导与强化”这一具体技术点感兴趣时，她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陈先生似乎做了不少功课。”沈雨眠的语气听不出褒贬，“不过，我们目前的核心技术还处于高度保密阶段，不方便对外展示。恐怕要让二位失望了。”
直接拒绝了。这在意料之中，但也让接触几乎陷入了僵局。
“理解，核心技术是公司的生命线。”江断尘表示赞同，话锋却是一转，“不过，沈博士，我们投资的不仅仅是技术，更是人和理念。我们了解到，您早年曾在‘NeuroLink Global’主持过几个开创性项目，后来选择回国创业，这份情怀和远见，正是我们看重的。”
他刻意提到了沈雨眠在海外的那段经历，这是资料中明确记载的，也是拉近关系的一种方式。
然而，沈雨眠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地冷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心桥’有‘心桥’的路要走。”
就在这时，霍峥注意到沈雨眠在说这句话时，右手小指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她的目光也下意识地避开了江断尘，扫过了会客室角落的一个通风口。那不是一个回忆过去时应有的自然反应，更像是一种……警惕，或者说，某种暗示？
谈话又持续了几分钟，但沈雨眠始终滴水不漏，拒绝透露任何实质性信息，也婉拒了参观研发区域的提议。会面在一种客气而疏离的气氛中结束。
离开“心桥科技”坐进车里，江断尘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她很警惕，几乎是在防御。”江断尘总结道，“对我们的身份未必全信，但也没有直接戳穿。”
“她似乎对提及海外经历很敏感。”霍峥回忆着沈雨眠当时的细微反应，“而且，她好像……在避免说某些话，或者，在暗示什么？”他提到了那个通风口。
“暗示？”江断尘皱眉。
“只是一种感觉。”霍峥也无法确定，“这里的安保和监控级别太高，几乎像个堡垒。她如果真是‘牧羊人’，在这种环境下，想要传递信息确实很难。”
第一次接触，看似无功而返。但他们至少确认了“心桥科技”内部戒备森严，以及沈雨眠本人处于一种高度紧张和封闭的状态。
回到指挥中心，林曦和周凛立刻对他们带回的录音（隐藏式设备）进行分析。
“录音质量一般，环境噪音有点大。”林曦调试着设备，“等等……这里有个很微弱的、持续的背景音……不是设备运行的噪音……”
她将一段音频分离出来，进行降噪和增强处理。一个极其微弱，但带有某种规律的“滴……滴……滴答……”声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什么？”江断尘问。
周凛侧耳倾听，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这个节奏……很像某种……摩斯电码？或者更复杂的……自定义信号？”
他们立刻尝试用摩斯电码规则进行破译，但对应的字母杂乱无章。
“不是标准摩斯码。”周凛肯定地说，“可能是一种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理解的暗号。”
是谁发出的？是沈雨眠吗？她在那个布满监控的房间里，用某种他们未知的方式，试图传递信息？还是这只是巧合，是某种设备的噪音？
线索似乎又多了一条，但却更加扑朔迷离。
就在这时，江断尘接到了郑国锋的电话。距离最后时限，只剩下不到十二个小时。
“江断尘！你们的铁证呢？我告诉你，专案组解散的通知我已经拟好了！如果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我看不到能抓人的实质性进展，明天一早，这里就换人！”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
压力达到了顶点。蓝色凝胶的威胁仍在，证人线被切断，“心桥科技”铁板一块，现在又多了一段无法破译的神秘信号……
夜幕缓缓降临，华灯初上。指挥中心内，没有人离开。江断尘和霍峥站在巨大的案件关系图前，沉默地看着那错综复杂的线条。敌人隐藏在迷雾之后，不断地给他们设置障碍。
“一定有我们遗漏的地方。”江断尘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父亲不会留下一条死路。沈雨眠……那串信号……‘心桥’……”
霍峥看着身旁这个男人，即使是在绝境中，他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他上前一步，与江断尘并肩而立，目光同样投向那片复杂的迷雾。
“那就再找。”霍峥的声音沉稳，“只要还有一丝光，就得走下去。”
时间，只剩下最后几个小时。他们必须在黑夜完全吞噬一切之前，找到那把能破开迷雾的钥匙。
（第二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