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套房里，死一般寂静。
空气中只剩下苏桃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手机里传出的、因网络爆炸而有些卡顿的喧嚣。
她那只刚刚疯狂点击屏幕的食指，还在微微颤抖。
一千万。
就这么在不到半小时里，变成了一堆虚拟的数据流，送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主播。
这种对金钱的极致蔑视，彻底颠覆了苏桃过去二十年建立起来的价值观。
她看着身旁这个男人。
林野靠在柔软的沙发里，神情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扔掉了两张废纸，而不是一笔足以让普通人奋斗终生的巨款。
他的侧脸在水晶灯下，轮廓分明，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
陌生。
太陌生了。
“为什么？”苏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地问，“为什么要给她刷这么多钱？”
林野没有看她，目光依然落在手机屏幕上。
顾倾城的直播间已经彻底失控。
屏幕上除了礼物特效，几乎看不到主播的脸。人气值像坐了火箭，直逼平台历史记录。
「系统提示：您的直播间热度已登顶全站第一！」
「系统提示：您的直播间已触发‘神迹’成就，获得全平台横幅推荐一小时！」
林-野淡淡地开口，像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实：
“因为，我想让全江城的人都知道。”
他顿了顿，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桃。
“我林野，回来了。”
“也想让某些人明白，他们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这话，是说给沈天听的。
苏桃的心猛地一颤。
她懂了。
这不是挥霍，这是宣告。
是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向那个刚刚羞辱过他的圈子，发起一场华丽的战争。
而顾倾城，只是他选中的那枚，用来引爆炸药的引信。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上，一条金色的私信提示弹了出来。
【私信】倾城不是城：老板……您好，我是倾城。感谢您的支持，真的太……太破费了。方便加个微信吗？我想当面向您表示感谢。
顾倾城，江城大学的女神，无数富二代追逐的目标。
她主动要微信了。
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此刻恐怕都会心花怒放。
林野的脸上，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甚至懒得回复。
【系统提示：女主‘顾倾城’好感度-50→-40。原因：目标对你的金钱攻势产生了警惕，但又无法抗拒。】
有点意思。
林野嘴角微扬。
他直接关掉了鲨鱼直播App，将手机扔到一旁。
仿佛那一千万和那个主动示好的顶流女主播，都只是他随手丢弃的玩具。
这个动作，让一旁的苏桃看得瞳孔微缩。
她忽然意识到，林野要的，根本不是顾倾城。
他要的，是这种掌控一切、视金钱如粪土的姿态。
他要的，是踩下沈天曾经失败过的地方，再狠狠碾上几脚。
杀人，还要诛心。
这个男人……好可怕。
也……好有魅力。
苏桃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几分。
……
与此同时。
整个江城大学的线上世界，已经彻底引爆。
学校论坛的服务器，在十分钟内，宕机了三次。
置顶飘红的帖子，全都被同一个名字霸占。
《核爆！校花顾倾城直播间惊现神豪，十分钟豪掷一千万！》
【主楼】：兄弟们，别睡了，起来看上帝！Id叫‘爷只是个传说’，没任何人认识！上来就是五千发超火，把榜一那个‘龙王’脸都快抽烂了！有录屏，速来！[视频链接]
【1L】：卧槽！我刚从直播间出来，腿还是软的！那特效就没停过，我他妈以为平台被黑客攻击了！
【2L】：一千万啊！现金！我爹的公司一年都赚不了这么多！这他妈是哪家的太子爷出来体验生活了？
【3L】：重点是，刷给谁不好，偏偏是顾倾城！谁不知道沈天沈大少追了她多久？花了二十多万连个响儿都没听到。
【4d】：楼上真相了！我刚得到内幕消息，沈天今晚在‘迷醉’酒吧包场求婚，结果被人把未婚妻都拐跑了！酒吧还被那人当场买下来了！
【5L】：什么？！求婚失败？未婚妻被抢？真的假的？这么劲爆？
【6L】：千真万确！我哥们就在现场！抢走苏桃、买下酒吧、打赏顾倾城一千万的，是同一个人！
【7L】：我操！我操！我操！这他妈是什么神仙剧情？沈天这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啊！先抢未婚妻，再打脸心上人，这是不死不休的仇啊！
【8L】：那人谁啊？叫什么名字？快说！
【9L】：好像……叫林野？听我哥们说，以前是沈天的跟班，一个穷逼。
【10L】：？？？
【11L】：穷逼？你他妈管随手扔一千万的人叫穷逼？你对穷逼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论坛炸了。
各种学生微信群、qq群，也彻底疯了。
无数张截图，无数段录屏，像病毒一样疯狂传播。
“爷只是个传说”。
“林野”。
这两个名字，在一夜之间，成了江城大学最大的谜团和传说。
而传说的另一个主角，沈天，此刻正坐在被拖出酒吧的宾利车里。
他英俊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青筋在额角突突直跳。
手机，被他狠狠砸在车窗上，屏幕碎裂成蛛网。
但他不在乎。
因为屏幕上，还亮着顾倾城的直播间。
那刺眼的榜一Id，和那一长串零的打赏金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眼球上。
林野！
又是林野！
这个他从小到大一直踩在脚下，当狗一样使唤的穷逼，今天竟然给了他这辈子都未曾受过的奇耻大辱！
抢了他的女人！
砸了他的场子！
还用他最引以为傲的金钱，去砸那个他求而不得的女人！
每一件事，都精准地戳在他的肺管子上！
“啊——！”
沈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一拳砸在车内的真皮座椅上。
“查！”
他对着电话那头的助理，声音嘶哑地吼道。
“给我查！我要知道林野这笔钱是哪来的！就算是抢银行，我也要知道他抢的是哪一家！”
“还有，动用家里所有的关系，给我弄他！”
“我要他死！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挂掉电话，沈天剧烈地喘息着，双眼血红。
他颤抖着手，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
一个他从未想过，会主动联系的号码。
电话拨通了。
“喂，是赵叔叔吗？”沈天的声音，瞬间变得谦卑而恭敬。
“我是沈天。”
“关于我和苏桃的婚事，我想……我们可以提前了。”
“对，我需要您家族的力量，帮我处理一个……垃圾。”
……
丽思卡尔顿，总统套房。
林野刚洗完澡，穿着一身浴袍走出来。
苏桃还坐在沙发上，似乎在发呆。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脸颊莫名一红，眼神有些躲闪。
“你……”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林野擦着头发，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夜景。
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河。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万家灯火中最卑微的一粒尘埃。
而现在，他感觉自己能将这整座城市，都踩在脚下。
“嗡——”
被他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苏桃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是……沈天的号码。”
林野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他拿起手机，划开接听，按下了免提。
他就是要让苏桃听着。
听着她曾经的未婚夫，是如何的无能狂怒。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沉寂。
足足过了十几秒，才传来沈天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林野。”
“嗯。”林野的回应，只有一个字，轻描淡写。
“你……很好。”沈天的声音在发抖，“你真的，很好。”
“我知道。”
“你以为你有了点钱，就能跟我斗？”沈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我告诉你，在江城，钱，不是万能的！”
“人脉，背景，权势！这些你有吗？”
“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所有的银行账户被冻结！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你信不信？”
林野笑了。
他走到苏桃身边，拿过她面前那杯没动过的红酒，轻轻晃了晃。
“我不信。”
他抿了一口酒，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我只知道，你现在很气。”
“气得像一条被抢了骨头的狗。”
“只能躲在电话那头，无能地狂吠。”
“林野！！”沈天彻底破防，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还有苏桃那个贱人！你们俩，都得死！”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挂断。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苏桃的脸色有些发白，显然被沈天最后的威胁吓到了。
“林野，他……”
“怕了？”林野放下酒杯，看着她。
苏桃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但眼神里的担忧却掩饰不住。
她很清楚沈家在江城的势力。
沈天不是在说大话。
林野却毫不在意。
他重新拿起手机，当着苏桃的面，打开了通讯录。
找到“沈天”，点击编辑。
然后，将备注改成了两个字。
【手下败将】
做完这一切，他把手机扔回桌上，转身走向卧室。
“早点睡。”
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明天，还有更精彩的戏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