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俊龙推开会议室的门时，手指还在发抖。
他刚从登艇平台走下来，红色运动外套的一角还被海风掀着，袖口有干涸的血迹。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那条“欢迎回家，道体继承者”的信息还在，但他没再看第二眼。
赵铁山已经坐在长桌尽头，拐杖靠在桌边，左腿义肢稳稳地踩在地上。他抬头看了江俊龙一眼，没说话，只是抬手点了点身前的大屏幕。
江俊龙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视线落在屏幕上。
全国声望榜实时更新，前三名正在滚动显示。第一名是军方总指挥，第二名是国际修仙联盟副主席，第三名——江俊龙。
他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串数字：声望值 8742，贡献等级 S-3，已上交资源总数 147 项，其中包含三项国家级战略物资。
“你上榜了。”赵铁山开口，声音低沉，“现在全华夏的人都知道你是谁。”
江俊龙没动，也没说话。
他知道海域演练成功了，也知道军方高层当面聘任了他。可看到自己的名字挂在国家声望榜第三位，还是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
他只是一个高中生。
不是英雄。
更不是什么象征。
“小子。”赵铁山忽然拍了下桌子，金属桌面发出一声闷响，“你立功了。”
这句话和几个小时前军方高层说的一样。
可从赵铁山嘴里说出来，分量不一样。
江俊龙抬起头。
赵铁山看着他，眼神认真：“你设计的战术救了沿海三省的预备队，零伤亡歼灭模拟妖兽潮。这不是运气，是你真本事。”
他说完，站起身，走到江俊龙头顶的投影区，伸手调出一份档案。
“总局刚刚下发通知。”他语气变重，“超凡事务局正式推荐你为‘国士候选’。”
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
江俊龙猛地咳嗽起来，端着的茶杯差点脱手。茶水洒在桌面上，顺着文件边缘滴落。
“国士……候选？”他声音有点哑。
“对。”
苏怀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推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纸质文件，银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她走到会议桌前，将文件放在江俊龙面前。
封面上写着五个字：《国士提名书》。
“根据《全民修仙体系管理条例》第十二条。”她语速平稳，“声望值突破八千，且对国家安全有重大贡献者，可提名为国士候选。”
她顿了顿，补充一句：“你是今年第一个。”
江俊龙盯着那份文件，手指僵住。
他知道国士是什么。
那是站在整个修仙体系顶端的人，直接对接中央决策层，拥有跨部门调度权、紧急事件处置权，甚至是部分军事行动的否决权。
他们不是战斗单位，是国之柱石。
“我……”他张了张嘴，“我不够格。”
“你够不够格，不是你说了算。”赵铁山打断他，“是数据说了算。是战绩说了算。”
“可我只是……”
“你不是‘只是’什么。”苏怀玉看着他，“你破解了F-7段数据异常，提前预警妖兽潮；你设计的声波压制战术写入新作战手册；你上交的每一项资源，都换来了全民灵气增幅。”
她停顿一秒，声音压低：“你现在代表的不是你自己。是整个新生代超凡者的希望。”
会议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风声。
江俊龙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伤痕。那些擦伤、裂口、旧茧，都是这几天留下的。他记得第一次上交翡翠吊坠时，系统只给了五十积分。
现在，他一次上交就能换上千积分。
可代价也越来越重。
他想起冷库里的“灰隼”，想起港口裂缝中伸出的苍白手，想起母亲吊坠在阵眼中发出的血光。
成为国士，不只是荣誉。
是责任。
是随时可能死的任务。
“成为国士候选，不代表你就真是国士。”赵铁山忽然笑了下，但眼神没松，“你还得过最后一关。”
江俊龙抬头。
“最终考核。”
四个字落下，会议室的气氛变了。
刚才还有点庆贺的意思，现在只剩下凝重。
“考核内容是什么？”江俊龙问。
“不能说。”赵铁山摇头，“只有候选人本人才能接触。”
“危险吗？”
“去年七个人参加，三个活着出来。”
江俊龙没再问。
他知道这种考核不会轻松。
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从他跳下跨江大桥那一刻起，就没有了。
“你要是不想去，现在就可以拒绝。”苏怀玉看着他，“提名可以撤回。”
江俊龙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伸手，拿起那份《国士提名书》。
纸很厚，边缘整齐，盖着鲜红的公章。
他翻到最后一页，签名栏空着。
等他签上去，一切就不同了。
“我签了。”他说。
声音不大，但很稳。
赵铁山嘴角动了一下。
苏怀玉没说话，但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黑色签字笔，放在他手边。
江俊龙拿起笔，笔尖悬在纸上。
他想起父亲赶他出门那天，想起桥下的江水，想起觉醒时瞳孔里闪过的金色道纹。
他不是一个好学生。
但他可以是一个合格的守护者。
笔尖落下，签下名字。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国士候选资格确认，最终考核任务将在24小时内发布，请做好准备】
赵铁山拄着拐杖站起来：“从现在起，你不只是战术顾问。”
“你是国家备案的潜在支柱。”
苏怀玉合上文件夹：“明天会有专人带你做体检和权限升级。”
江俊龙点点头，把笔放下。
他感觉肩膀沉了。
不是累，是压上了东西。
他站起身，想说点什么，却没说出来。
赵铁山拍了下他肩膀：“去吧。好好睡一觉。接下来的日子，不会轻松。”
他转身走向门口。
手碰到门把手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新的信息。
来自未知号码。
【你还没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