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剧组在曹爽精准的调度下高效运转。
程勇与妻子对峙爆发冲突这场戏,曹爽启用的是陶红(徐振媳妇),让他们真夫妻来演对手戏。
“cut!”
“徐哥,这场戏,你得在隐忍中,忍无可忍的爆发。”
“一个男人,被前妻无视,执意要带自己儿子楚国,还打电话给身体不好的老爷子,让律师用钱谈放弃抚养权,前妻对程勇的鄙夷和对他尊严的挑衅,在几句话中直扎要害,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这是时代的观念急剧转变下的缩影,也是程勇这个男人复杂性的体现。
你再感受下,这种情绪的递进。
要自然而然的被点爆一个男人的怒火。”
曹爽一边帮助徐振分析人物内心,一边提出表演要求。
说完,曹爽走到陶红面前,提出具体要求:“陶红姐,你的态度要理所当然,而且带着轻蔑和嘲笑,内心的愤怒要通过语言来表达,越能刺激这个男人,越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因为他不同意儿子出国,在她的观念里,这就是男人的无能和自私,所以她是怨恨的。”
尤其是这几句:“亲爹,你算什么亲爹啊,你尽过当爹的责任吗?”
“他跟着你有什么用?长大以后去卖保健品吗?”
“我告诉你,程勇,我不怕你,你在我眼里就不是个男人。”
不要歇斯底里的说,要尽可能压抑、笃定的说出来,声调不要高,越轻越好,当然要清晰。
“徐哥,这些递进的情绪和言语,才是刺激你爆发的真实刀子,你不要激动的冲过去,而是思量了后果一瞬,还是选择过去,但不是真的想去打前妻,而是被愤怒冲昏头脑,需要一种宣泄。
所以律师起身,就给了你一个宣泄的对象,你不顾一切殴打律师,还越打越起劲,当前妻拉架被误伤,他立马停止动作。
这些细节里本身就藏着男人的爱意和程勇这个人的善良。”
曹爽合上剧本,语气笃定。
徐振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眼神里已经有了程勇那股憋闷的火气。
陶红则抱着手臂,若有所思地重复着那句台词:“你在我眼里就不是个男人……” 声音轻得像一阵烟,却让旁边的工作人员不自觉地缩脖子。
“第七场,第三镜,Action!”
执行导演雯牧野立刻领会了曹爽的意图,低声对摄影师嘱咐:“镜头推上去,给徐老师面部特写,我要看到他面部表情变化。”
一旁的郝磊忍不住对身边张毅低声感叹:“我的天,曹导这是把人心掰开了揉碎了再喂给演员啊。这么一分析,程勇打人那段一下就立住了,一点都不突兀,反而让人心疼。”
张毅抱着胳膊,看得津津有味:“这是高手。不说戏,只给钥匙,让演员自己打开情绪的门。咱们后面那场‘散伙饭’的戏,我看也得这么抠。”
在众人心领神会的低语和愈发专注的目光中,曹爽平静地退回到监视器后。
......
“牧野,胡哥,曹斌这个人物出场要动作大点,展示这个人物的愤青风格,对姐姐的爱护,对家暴的愤怒(不管什么理由),还有隐含做事的风格(警察的正义)。回到车上准备点烟,又扔掉香烟,是展现对姐姐爱护的细节。这样人物就通过几个镜头立柱了。”
听到曹爽讲戏,胡哥认真听取,默默思考,想着等下如何展现。雯牧野则在领悟曹爽想要的效果,调整机位和拍摄角度。
当全景给到曹斌在警局抓起什么扔什么,并且咬牙恶狠狠地说道:“你再敢碰我姐一下,我弄死你。”
程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缩在墙边,这两个人物就算立住了。
......
接下来,每个封神场面的拍摄,都成为全组人员的一场艺术洗礼。
橘子的重量:吕受益的卑微希望
转场到王子神油店,张毅已经进入状态。
曹爽悄悄走到他身边:“张毅,记住,你递出的不是橘子,是你活下去的希望。”
开拍后,当吕受益摘下三层口罩,露出那个卑微而绝望的笑容,轻声说,“吃个橘子吧”,监视器后的雯牧野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才是表演!”胡哥在一旁喃喃自语,“曹导连一个橘子的戏都能拍出千斤重量。”
信仰的怒吼:刘牧师的揭穿
场景:假药贩子张长林在台上夸夸其谈,刘牧师起初沉默地站在人群中,等再出现,他正通过话筒,颤抖而坚定的呐喊:“骗子!你这是假药!你这是…要下地狱的!”
这是信仰对罪恶的正面冲锋。这一刻,他的信仰不再是书本上的教条,而是刺向虚伪的利剑。
但当刘牧师被四个保安抬到张长林面前,张长林给他一耳光,骂骂咧咧的样子,有种莫名喜感。
生命的诘问:老太太的哀求
场景:警察曹斌抓获一群购买仿制药的病人,在所有人无声反抗中,一位老太太颤巍巍的起身,平静而绝望地握着曹斌的手:“领导,我求求你,别再追查印度药了,行吗?我吃了三年正版药,房子吃没了,家人被我吃垮了……谁家能不遇上个病人,你就能保证你这一辈子不生病吗?...我不想死,我想活着。行吗?”
这段台词以残酷的真实性,击穿拍摄员工的内心,摄影师一边流泪一边坚持拍摄。
它将一个宏大的社会议题,浓缩为一个具体细微、无法反驳的生命诘问,让法律的执行者,在人性的拷问面前陷入沉默。
金钱与尊严:酒吧里的反击
第一次,吕受益带着程勇去找刘思慧,推开酒吧门,震耳欲聋的声浪扑面而来。
从极静到极闹的声效转换,隐喻了病人群体被隔绝的疯狂世界。
第二次,酒吧团建,经理见到刘思慧就让他去跳舞。众人不说,但一肚子气,程勇砸钱让男经理上台跳钢管舞,众人畅快的笑,刘思慧对着台上跳脱衣舞的经理喊:“脱裤子!”
最后一幕是刘思慧倔强含泪的画面,短暂而明亮。
这是底层小人物一次酣畅淋漓的尊严反击。而“脱裤子”的回击,则是长期压抑后的爆发,充满了以牙还牙的痛快与悲凉。
“cut!”
夜幕降临,曹爽站在拍摄进度表前,对雯牧野说:
“明天重点拍摄,黄毛的戏份,我要调整情绪演好这个角色,牧野你来导。另外医药代表的戏跟梁先生沟通好时间,他的戏,要在三天内拍完。”
这时,副导演陆阳近前低语:“曹导,范兵兵小姐、高媛媛小姐、还有刘亦飞小姐明天要来探班。”
曹爽目光一凝,看向进度表,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