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血染丘陵
蚀纹蝰蜥的集体嘶鸣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众人的识海。即使有内甲的头盔灵纹和精神防护，队员们仍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灵力运转都出现了瞬间的滞涩。
慧心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她盘坐的身形未动，檀口轻启，清越的诵经声骤然拔高，与那嘶鸣针锋相对。淡金色的净化灵光如同水波般急速扩散，与那无形的精神冲击波对撞在一起，空气中发出“滋滋”的消融声。嘶鸣的威力被削弱了三成，但余波依旧让苏晓和石坚这样的筑基期队员脸色一白。
“净化场全功率启动！”赵小月喝道，同时按下了临时工作台上的主控符文。以主梭为中心，一道更加强烈的、带着规律谐振波动的乳白色光罩猛地撑开，将整个降落点核心区域笼罩。那些最先冲入光罩范围的蚀纹蝰蜥，身上灰绿色的鳞片立刻冒起青烟，发出痛苦的“吱吱”声，冲势大减。
但更多的蝰蜥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似乎对净化光罩有所忌惮，但并不畏惧，在外围游走，喷吐出一股股灰绿色的、带着刺鼻腥臭和明显惰化灵力气息的毒雾。毒雾与净化光罩接触，不断消耗着光罩的能量。
“不能被动防守！能量消耗太快！”周阵子快速分析着光罩数据，“这些畜生数量太多，而且受到控制，不惧伤亡！”
“李铁，铁河，影舞，孙老，随我正面击溃它们的主力！小月，维持净化场和通讯，苏晓，用‘破邪弩箭’和‘荡魔雷珠’进行精准火力支援！石坚，注意地下和岩石孔洞，防备突袭！慧心，重点防护苏晓和石坚！吴九指，你……”徐凡快速分配任务，看向吴九指。
吴九指独眼赤红，死死盯着那些额有红纹的蝰蜥，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我知道……是它们……当年也有这些东西在雾里……”他猛地举起那根兽骨杖，杖头镶嵌的一颗浑浊兽目骤然亮起血光，“让我杀！我知道怎么让它们痛！”
“好！你跟李铁一组，专杀头上有纹的！”徐凡不再犹豫。
“行动！”
徐凡率先冲出净化光罩，身形如电，直扑左侧蝰蜥最密集的区域。他并未使用大范围法术，而是将混沌真元凝聚于双掌，掌影翻飞，每一掌拍出，都带着一股奇异的、仿佛能瓦解一切结构稳定的震荡之力。被击中的蝰蜥，无论体型大小，鳞甲瞬间失去光泽，体内微弱的妖力（或受控的惰化灵力）结构崩散，软软瘫倒，生机迅速流逝。
李铁和铁河如同两尊战神，一左一右护卫在徐凡侧翼。李铁手持一柄宽刃战刀，刀身缭绕着炽白的净化雷光，每一刀挥出都带起一片电弧，将扑来的蝰蜥电得焦黑抽搐。铁河则更加暴力，他不用武器，双拳戴着特制的金属拳套，拳套上镌刻着破甲与震荡灵纹，每一拳都势大力沉，直接将蝰蜥轰得粉碎，血雨纷飞。
影舞的身影在蝰蜥群中时隐时现，她并不与大批敌人缠斗，而是专门针对那些试图喷吐毒雾或指挥小群体的额纹蝰蜥。她的匕首淬有剧毒（孙百草特制，对南疆生物有奇效），而且专挑鳞片缝隙、眼窝等薄弱处下手，一击即退，精准而致命。
孙百草则游走在战阵边缘，他手中不断抛洒出各种颜色的药粉。有的药粉落地即燃，形成一道火墙；有的药粉化为淡紫色的烟雾，蝰蜥吸入后行动立刻变得迟缓歪斜；还有的药粉直接撒在受伤队员身上，能快速中和侵入的微量毒素。
吴九指果然对这类生物有着异乎寻常的了解。他并不直接冲杀，而是口中念念有词，挥舞着兽骨杖。杖头血光照射之处，那些额有红纹的蝰蜥会出现明显的烦躁和迟疑，甚至开始攻击身边的普通同类。他看准机会，便会猛地将骨杖刺入某头额纹蝰蜥的颅骨，骨杖上的兽目血光大盛，那头蝰蜥便会痛苦地翻滚、抽搐，其身上散发出的控制波动也会暂时紊乱，影响一小片区域。
苏晓和石坚在净化场保护下，冷静地操作着武器。破邪弩箭带着尖啸洞穿一头头试图远程喷吐的蝰蜥，荡魔雷珠则在蝰蜥密集处炸开，爆发的纯阳雷霆对这些阴寒属性的生物伤害巨大。
战斗激烈而残酷。蝰蜥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从丘陵的各个角落不断涌出。它们的攻击方式单一，但毒雾、嘶鸣和不怕死的冲锋结合在一起，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队员们的灵力在快速消耗，内甲的过滤系统和抗惰化灵纹也在持续承受负荷。
徐凡注意到，这些蝰蜥的进攻虽然疯狂，但隐隐遵循着某种模式，似乎有更高级的指令在暗中调度。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角，在激烈的战斗中竭力延伸，捕捉着战场上那一丝不协调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极其隐晦的指挥波动。
“在地下！或者……在那些大岩石的深处！”徐凡在频道中疾呼，“石坚！”
“明白！”石坚早已将探测杖的尖端深深插入地面，全力感知。“地下十五丈到三十丈深度，有复数个微弱的、有规律的能量节点！能量性质……与蝰蜥头目额纹同源，但更精纯！它们在通过地脉和岩石作为媒介，进行大范围的生物控制！”
“能找到主节点吗？”徐凡一掌拍碎三头扑来的蝰蜥，抽身后退几步，喘息着问。
“正在追踪能量流最强方向……锁定！正西偏南，距离约两百步，那块最大的、布满孔洞的灰岩下方！”石坚喊道。
那块巨石高达四五丈，像一座小山包，孔洞密布，正是之前探查到有套圈灵纹残留的地方。
“铁河，影舞，跟我来！其他人固守，为突击组提供火力掩护！”徐凡当机立断。不摧毁这个控制节点，蝰蜥潮恐怕不会停止。
三人如同离弦之箭，在箭雨和雷珠的开路下，向着那块巨大灰岩猛冲。沿途的蝰蜥疯狂扑来阻挡，但被徐凡的混沌掌力、铁河的铁拳和影舞的毒匕硬生生撕开一条血路。
冲到巨石脚下，浓烈的腥臊味和惰化气息扑面而来。巨石底部的孔洞更大，黑黝黝的，不知深浅。
“入口在下面！”石坚的声音传来，“能量源就在巨石正下方约二十丈！”
“轰开它！”徐凡对铁河道。
铁河低吼一声，双拳上灵纹爆亮，全身肌肉贲张，对着巨石底部一块看似最薄弱的区域，猛地连续轰出十几拳！
“轰！轰！轰！”
岩石崩裂，碎块纷飞，露出了一个倾斜向下的、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幽深洞口！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重腐朽和异种灵性波动的气流从洞中涌出。
洞内传来的控制波动瞬间变得清晰而强烈！
“我打头阵！”徐凡毫不犹豫，周身混沌灵光护体，率先冲入洞中。铁河和影舞紧随其后。
洞道起初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石壁上布满了粘滑的、散发着微光的苔藓状生物，以及清晰的、被某种生物长期摩擦留下的痕迹。向下延伸了约十丈后，洞道陡然开阔，连接到了一个天然的地下溶洞空间。
溶洞不大，中央是一个水色暗红、冒着气泡的小型水潭。水潭边，矗立着三根粗糙的、仿佛用某种骨骼和岩石混合浇筑而成的矮柱，呈三角形分布。每根矮柱顶端，都镶嵌着一枚拳头大小、不断散发着暗红色光芒、表面有套圈灵纹流转的晶体！正是这些晶体，在持续散发出那种控制蝰蜥的波动！
而在三根矮柱围绕的中心，水潭边缘的泥地上，赫然匍匐着一头体型远超寻常蚀纹蝰蜥的怪物！它身长超过两丈，背生数排狰狞骨刺，头颅更加巨大，额头的红色套圈纹路如同燃烧的火焰，散发出接近金丹初期的妖力波动，但这妖力中混杂了浓烈的惰化与侵蚀特性。它下半身浸泡在暗红色的潭水中，似乎正通过水潭与地脉，将控制波动扩散出去。
察觉到入侵者，这头巨型蝰蜥王猛地抬起头，冰冷的竖瞳锁定了徐凡，喉咙深处发出低沉如闷雷般的嘶吼，一股远超之前的、混合了精神冲击与灵力惰化领域的威压轰然爆发！
“金丹级变异体！小心！”徐凡瞳孔微缩，立刻提醒。
蝰蜥王巨大的尾巴猛地从潭水中抽出，带着腥风和暗红色的腐蚀性水箭，横扫向三人！同时，它额头的红纹光芒大盛，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的红色光环疾速扩散开来！
光环所过之处，溶洞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灵力变得异常粘稠迟滞，甚至连思维都受到了干扰！
“是强效惰化光环！”徐凡体内混沌核心疯狂运转，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粘滞感，同时双手结印，一个微型的混沌漩涡在身前形成，试图扭曲和分解那扫来的巨尾和水箭。
铁河和影舞则感觉压力巨大，他们的灵力运转变得艰涩，动作明显慢了一拍。铁河怒吼着，将拳套上的震荡灵纹催发到极致，一拳轰向扫来的巨尾末端。影舞则身影一晃，试图绕过正面，攻击蝰蜥王相对脆弱的侧腹或眼睛。
“砰！”
铁河的拳头与巨尾相撞，发出沉闷的巨响。铁河闷哼一声，向后滑退数步，拳套上灵光黯淡，手臂微微颤抖。巨尾上的骨刺崩断了几根，但尾身鳞甲坚硬异常，只是留下了一个浅坑。
影舞的匕首成功刺入了蝰蜥王侧腹的鳞片缝隙，但匕首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让她虎口发麻，而且伤口处流出的并非鲜血，而是暗红色、带有强烈腐蚀性的粘稠液体！匕首瞬间被腐蚀得灵光尽失！
蝰蜥王吃痛，更加狂暴，张口喷出一大团浓稠的、几乎化为液体的灰绿色毒雾，将大半个溶洞笼罩！毒雾不仅剧毒，其中蕴含的惰化灵力浓度极高，连徐凡的混沌漩涡都发出了“滋滋”的被侵蚀声。
“不能拖！先毁掉控制晶体！”徐凡厉声道，硬顶着毒雾和光环的压力，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直扑最近的一根矮柱。
蝰蜥王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不顾铁河和影舞的骚扰，巨大的头颅猛地转向徐凡，额头红纹光芒凝聚，一道凝实得如同血箭般的红芒激射而出，直取徐凡后心！这一击蕴含了它大半的精神污染与惰化本源，速度快得惊人！
“执事小心！”影舞惊呼，但她距离太远，救援不及。
铁河怒吼着再次扑上，试图用身体阻挡，但那红芒似乎有灵性般，微微一晃就绕过了他。
危急关头，徐凡眼中混沌光芒大盛，竟不闪不避，只是将全部心神与混沌真元集中于右手食指。指尖一点极致的黑暗凝聚，仿佛吞噬了周围所有的光。然后，他对着那激射而来的红芒，轻轻一点。
“混沌破妄指！”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
那凝实的红芒在触及徐凡指尖黑暗的刹那，就像冰雪遇到了烙铁，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其中的精神污染与惰化本源被混沌之力强行分解、吞噬！
但徐凡也付出了代价，他脸色一白，指尖传来剧痛和麻木感，那一指几乎抽干了他近三成的混沌真元！
趁此机会，他已冲到矮柱前，左手并掌如刀，凝聚着残余的混沌真元，狠狠劈在柱顶暗红色晶体上！
“咔嚓！”
晶体应声而碎！暗红色光芒骤然熄灭，一股混乱的、失控的能量乱流从破碎的晶体中爆发出来。
“嗷——！”蝰蜥王发出一声痛苦与愤怒交织的咆哮，它身上的气息波动明显紊乱了一下，额头的红纹也黯淡了不少。
“继续！”徐凡毫不停歇，扑向第二根矮柱。
失去了一个控制节点，溶洞内的惰化光环威力减弱了一分。铁河和影舞压力稍减，更加拼命地缠住蝰蜥王。
徐凡如法炮制，接连劈碎了第二、第三根矮柱上的控制晶体！
当最后一枚晶体破碎的瞬间——
整个溶洞剧烈震动！蝰蜥王发出凄厉至极的哀嚎，它身上的妖力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迅速衰退，额头的红纹彻底黯淡、碎裂！它庞大的身躯痛苦地翻滚，撞在溶洞石壁上，碎石簌簌落下。
与此同时，地面上，净化光罩外那些疯狂进攻的蚀纹蝰蜥，动作齐齐一滞，眼中的疯狂红光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本能的对净化的恐惧。嘶鸣声停止了，进攻的势头瓦解，它们开始混乱地四散退去，钻入岩石孔洞、灌木丛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下的震动也传到了地面。留守的队员们惊疑不定地看着迅速退去的蝰蜥潮，和那片重归死寂、只留下满地狼藉尸骸的丘陵。
“队长！下面情况如何？”赵小月焦急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
溶洞内，尘埃落定。蝰蜥王已经奄奄一息地趴在潭边，失去了控制节点的支撑，它本身的变异似乎也难以为继，生命力在快速流逝。
徐凡喘着粗气，走到水潭边。三根矮柱已毁，但水潭本身……那暗红色的、冒着气泡的潭水，依旧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他的神识探入水潭，发现潭水极深，而且下方似乎有暗流通向更远处，水中蕴含着极其微弱的、与控制晶体同源但更加古老晦涩的能量。
“我们没事。控制节点已摧毁。”徐凡回复道，“但这里的水潭有问题，可能通向更深处。让大家原地休整，紧急救治伤员，补充消耗。我们检查一下这里就上去。”
他看向那濒死的蝰蜥王，走到它巨大的头颅前。蝰蜥王冰冷的竖瞳望着他，里面残留着疯狂、痛苦，还有一丝诡异的……解脱？
徐凡伸出手，按在它碎裂的额纹处，一丝细微的混沌真元探入。在它混乱濒死的意识碎片中，他捕捉到了几个扭曲的画面：无尽的黑暗、旋转的套圈光芒、从水潭深处传来的、仿佛召唤般的低语、以及……对鲜血和灵力的无尽渴望……
“果然是被‘污染’和‘催化’出来的怪物。”徐凡收回手，心中凛然。“葬星”组织竟然能通过地脉和水源，如此大规模地影响和改造本土生物，这种手段，已经近乎邪神祭祀。
他让铁河和影舞收集了一些破碎的控制晶体残片和水潭水样，然后三人迅速返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