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大后街繁华归繁华,鱼龙混杂也是事实。
前段时间还出过丢小孩的事儿。
谌上月跟唐有旻有话要聊,临分开前,唐有旻让祁放看好司清。
以前唐有旻跟司清和秦女士出去采购的时候,发现每每经过人流量大的区域,秦女士都要紧紧拉住他们两个。
后来跟他大哥聊起这事儿才知道,司清小时候差点走丢过,秦女士对这事儿有阴影。
当时唐有旻就想,那么小的孩子,自己一个人滞留在陌生的地方,她当时得多慌。
所以他觉得,司清大概多多少少也会畏惧这种场合。
她不说,他也就不问,但得尽他所能地盯好了。
虽然司清不是他哥的亲女儿,但他们一家子是真宝贝她,恨不得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这姑娘是真招人疼,不光他哥,但凡见过她的,没一个跟她说话不柔声细气儿的。
祁放那狗脾气现在守着她都收得服服帖帖的。
别的不说,唐有旻还是得承认,祁放大部分时间都相当靠谱。
他乐意把司清当亲妹妹一样护着,那再好不过了。
……
司清大概知道,刚才经过闹市区的时候,祁放为什么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多半是唐有旻让他盯好她。
可祁放好像一副天生的风流骨,说话的时候端着不正经的调调,轻佻得紧。
什么话从他嘴里过一遍,好像都添上了层暧昧的意味。
即便他本人压根没那个意思。
司清没再说话了,重新低头画画。
她做的拼豆不是店里自带设计图的款式,是要自己设计像素画的。
电容笔和平板接触的沙沙声落进一片寂静。
祁放游戏玩腻了,手机扔一边,扯过来个抱枕,眸光百无聊赖晃了圈,最后落在安静画画的小姑娘身上。
腰板儿什么时候都挺得直直的,低着头,留给他一截白生生的后颈。
“喝水。”
祁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后面,把水杯放在她手边后,手撑着椅背,俯下身来看她的画。
“还挺可爱。”白皙性感的喉结随声带震动上下,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司清的余光里。
黑白分明的鹿眼惊诧地抬起来,“你不打游戏了吗?”
“没意思。”男生长睫低敛,黑眸定在她耳侧盘发那几缕慵懒贴在她侧颈的青丝,指尖探进去,挑起来,重新搭回她耳后松松盘起的丸子上。
神色认真,仿佛看那缕头发不爽很久了。
那缕头发是谈乐栖特意帮司清挑出来的,说一点点凌乱美才是女孩子发型氛围感的关键。
可惜祁放是个有轻微强迫症的处女座大直男,不懂这些。
“在画谁?”祁放扽了把椅子,在司清旁边坐下,扫了眼平板里的画面。
可可爱爱的像素小人,耳朵旁边有个小辫,半扎发。
司清盯着他眨了眨眼,没说话。
“我啊?”祁放眉梢浅扬,凑过去仔细瞧了眼,指尖点点卡通小人鬓边的小辫子,轻哂,“这不是个女孩儿么?”
“就是你。”
刚才在店里的时候,周崎昂给她们看了光华的成人礼留念。
祁放站在最后一排正中的位置,熨帖合身的新中式西装解开衣扣半敞着,中长发半扎在后脑靠上的位置,双手插兜,下巴微微扬着,偏头跟旁边的周崎昂说话。
轮廓凌厉清俊,骨相精致立体的浓颜带来的压迫感随笑意敛起被压缩到极致,即使没看镜头,在一众搞怪的姿势里,还是能一眼看到他。
司清说,“你以前留过长发呀。”
“昂。”他问,“所以怎么不画现在?现在不好看么。”
现在也好看。
但那个时期的祁放,是介于她印象里的恣意张扬的少年,和现在眼前温柔雅致的青年之间的、有些叛逆的过渡时期。
野蛮生长的冲劲和骨子里的傲气相得益彰,带着股野性的痞劲儿。
司清眸光微动,“因为我没见过那个时候的你。”
“怎么没见过。”
狐狸眼弯出抹混不吝的笑弧,“以前不是还骂我homeless来着。”
声落,司清心脏重重顿跳了下。
是之前唐有旻视频电话里那次乌龙。
“是误会。”
女生向来清漱温然的声音难得带了点小情绪。既然他记得,那她就有解释的机会,“我想说的是那段时间很火的homeless风,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怎么现在才说呢?”他长腿缓缓抻开,横在司清小腿后面。
“那个时候我们还不认……”她话音未落,顿了顿,改口,“还不熟,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没办法解释。”
其实她有。
某次祁放给唐有旻打电话的时候,唐有旻在做饭,是她接的电话。
唐有旻以前没有存号码的习惯,都是接了电话听声儿才知道对方是谁。
当时司清偷偷背住了那串号码,现在还在她的旧手机里存着。
“那现在算熟了?”
司清点点头,“算吧。”
“算啊?”
男生黑眸沉静无波,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却莫名灼人,阴恻恻的,带着审视的意味。
她不敢说话了,微微耸着肩看他。
不多时,重新听见他的声音。
“那能不能跟我说实话,下午到底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