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木叶隐村深处，“根”部的总部仿佛一头蛰伏于地底的巨兽，沉默地吞吐着黑暗与秘密。空气里弥漫着经年不散的消毒水味、陈旧卷轴的墨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血腥气，共同构成了一种令人压抑的基调。
志村团藏此刻正坐在他那间空旷而冷寂的办公室里，唯一的光源是桌案上一盏昏黄的油灯，跳跃的火苗将他半边脸映照得明暗不定，更添几分阴沉。他手中捏着一份刚刚由下属呈送上来的审讯报告，眉头紧锁，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报告内容是关于一名疑似云隐村间谍的审讯记录。过程很“根”部——常规的刑讯逼供、药物辅助、疲劳审讯……一套流程下来，那名间谍几乎被折腾掉了半条命，精神也濒临崩溃，吐露了一些信息。但这些信息支离破碎，真假难辨，且深度远远不够，无法勾勒出有效的战略画面。最关键的是，在持续的高强度刑讯下，这名间谍于半小时前因心脏骤停死亡，线索彻底断了。
“废物！”团藏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负责审讯的下属，还是在骂那个不争气死得太早的间谍，亦或两者皆有。他将报告重重摔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这种投入大量资源（时间、人力、药物）却收获寥寥，甚至最终断线的情况，在“根”部并非个例。效率低下，这是他内心深处不愿承认，却无法忽视的事实。黑暗的手段并非每次都能撬开最坚硬的蚌壳，有时反而会连同里面的肉一起碾碎。
就在这时，办公室那厚重的隔音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父亲，您找我？”光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一丝室外夜晚的清冷气息。他下午结束了与夕日真红的额外辅导，收获颇丰，心情正好。此刻看到团藏那副标准的“全世界都欠我钱”的臭脸，心里立刻开启了吐槽模式。
光内心oS：“嚯，这脸色，比锅底还黑。又是哪个倒霉蛋任务失败了？还是说大蛇丸叔叔又偷偷拿‘根’部的经费去做他的小玩具了？”
团藏抬起眼皮，看了儿子一眼，目光中的阴鸷稍稍收敛，但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嗯。今日的幻术抗性训练，我听说了。”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做得不错。”
天知道让他夸一句人有多难。
光内心oS：“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阴逼居然会夸人？看来夕日老师没少给我吹彩虹屁啊。不过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这么别扭，跟逼他生吞苦无似的。”
心里吐槽，面上却是一副乖巧谦逊的样子：“谢谢父亲夸奖，只是侥幸，夕日老师手下留情了。”
“哼，夕日真红的b级幻术，从不会对学生留情。”团藏冷哼一声，显然消息很灵通，“你坚持了三十五秒并自行挣脱，这并非侥幸。”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光，“你拥有极强的精神力量与意志，这很好。但力量需要引导，需要为木叶发挥价值。而非仅仅用于……上课表现。”
光内心oS：“来了来了，经典pUA起手式——‘你不错，但还不够，要为我所用’。这套路我前世当社畜时见多了。不过正好，正愁没机会给你‘上课’呢。”
他脸上适时的流露出被肯定后的些许激动和一丝对“价值”的迷茫：“为木叶发挥价值？父亲，我该怎么做？我现在只能在学校学习……”
团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桌上那份令他恼火的审讯报告推向光：“看看这个。”
光有些“疑惑”地拿起报告，快速浏览起来。越看，他眉头皱得越紧，脸上的“困惑”之色越浓。
看完后，他抬起头，看向团藏，语气带着十足的不解：“父亲，这个人……就这样死了？”
“严刑拷问之下，意志崩溃，身体不堪负荷，死亡是常有事。”团藏淡淡道，似乎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光放下报告，小脸上满是“天真”的质疑，“我们投入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关了这么久，用了药，动了刑，最后就得到这些……碎片一样的信息？然后人还死了？这……这买卖亏大了啊父亲！”
“买卖？”团藏被这个世俗的词汇弄得一愣，随即不悦道，“维护木叶的安全，清除间谍，岂是能用买卖衡量的？”
“可是，资源是有限的啊，父亲。”光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开始下套，“‘根’部的经费、人手、药物，都不是无限的吧？如果我们每次抓到一个间谍，都用这种‘高成本、低收益’的方式，最终可能累死三军，得到的却只是一堆需要花费更多时间去甄别的垃圾信息，甚至可能因为误判而做出错误的决策。这难道不是对木叶资源的另一种浪费吗？”
团藏：“……”
他本能地想反驳，却发现儿子的话……竟然他妈的有点道理？！他以前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根”部的行事风格历来如此，强调绝对的控制、严酷的手段，为了目的不计成本。但冷静想想，近年来，“根”部在情报获取方面的效率确实在下降，投入产出比越来越难看。只是从未有人敢像光这样，赤裸裸地把它定义为“亏本买卖”。
光内心oS：“对对对，就是这种表情！cpU开始过载了！无法用‘都是为了木叶’的大旗反驳了！经济学常识降维打击成功！”
团藏脸色变幻不定，沉默了半晌，才沉声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不用刑讯，难道指望敌人主动开口吗？天真！”
“当然不是不用刑讯。”光摇摇头，话锋一转，“而是不能只依赖刑讯。我们应该建立一个更科学、更高效的情报处理体系。就像……就像木叶医院处理伤员一样，分门别类，对症下药，而不是对所有伤员都上来就先砍一刀放血。”
这个奇葩的比喻让团藏嘴角抽搐了一下。
“说具体点。”他声音低沉，但显然已经被勾起了兴趣。
光深吸一口气，知道戏肉来了。他挺直了小身板，开始输出来自信息爆炸时代的“歪理邪说”。
“首先，我认为‘根’部缺少一个核心环节——**专业的情报分析科室**。”光抛出了第一个概念。
“情报分析？”团藏皱眉，“审讯得到信息，汇总上报，自然有人分析。”
“那只是最基础的汇总，父亲。”光毫不客气地打断，“我说的分析科室，是专业化的。负责将不同渠道（审讯、监听、潜入、野外侦查）获取的所有零碎信息，无论真假，全部汇集起来。由专门的分析员，运用逻辑学、统计学、甚至……心理学的方法，进行交叉比对、去伪存真、关联分析。他们不参与具体行动，只专注于‘思考’和‘拼图’。”
光拿起那份失败的审讯报告：“比如这份报告，如果有一个分析科室，他们可能会发现，这个间谍提供的某个看似无用的细节，与我们三个月前从另一个渠道获得的、关于云隐村后勤调动的零星信息能够吻合，从而推断出云隐村可能在进行某种秘密物资储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报告里写一句‘疑似虚假信息’就扔到一边了。**很多宝贵的情报，就隐藏在这些被忽视的细节关联之中。**”
团藏目光一凝。他从未想过情报还可以这样处理。传统的忍者思维更注重获取“确凿”的信息，对于模糊的、间接的信息往往重视不足。
光内心oS：“没错，这就是大数据分析的雏形！虽然没电脑，但人脑也能干这活！老阴逼，感受到信息时代的碾压了吗？”
“其次，”光趁热打铁，抛出第二个重磅炸弹，“关于如何对待被抓到的间谍。一刀切地刑讯至死，是最浪费的做法。我们应该进行**性价比分析**。”
“性价比？”团藏又被这个奇怪的词噎了一下。
“对！就是评估如何处理他能带来最大利益。”光解释道，“比如，一个低级间谍，他知道的可能不多，严刑拷问价值不大，杀了也就杀了。但一个中级间谍，他知道的情报可能更多，但我们或许可以尝试**策反他，让他变成我们的双面间谍**？”
“双面间谍？”团藏眼中精光一闪，这个概念他懂，但实际操作极其困难且风险巨大。
“策反需要极高的技巧和成本，且极易被反噬。”
“所以要做分析啊，父亲！”光一副“你怎么不开窍”的表情，“不是所有间谍都能策反。我们要分析他的背景、性格、弱点、人际关系。他有没有贪念？有没有把柄？有没有在乎的人？或者……他对自己的村子是否绝对忠诚？有没有不满？”
“比如，”光举了个例子，“如果通过调查发现，这个云隐间谍有个重病的母亲急需一种昂贵药材，而云隐村无法提供或不予理会。那我们是否可以暗中提供帮助，以此为契机要挟他，或者甚至真心换取他的合作？这远比直接上刑更容易撬开他的嘴，并且能获得一个长期的信息源。即使策反失败，我们再刑讯也不迟啊。**总之，对待不同价值的间谍，应该有不同的处理流程和预算投入，追求效益最大化，而不是一律刑讯报废处理！**”
团藏彻底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光的这番话，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他习惯了用恐惧和痛苦来控制人，却几乎忽略了“欲望”和“软肋”同样是控制的强大工具，有时甚至更有效、更持久。这种精打细算、将一切视为可计算资源的冰冷思维，竟然意外地符合他的胃口，甚至比他原有的方式显得……更黑暗，更精明？
光内心oS：“嘿嘿，资本论和人力资源管理没白学！把人也当成资源进行优化配置，这理念够‘根’了吧？是不是比你那套只知道破坏的原始管理高级多了？”
看着团藏陷入沉思，光抛出了第三个点：“最后，就是关于审讯本身。即使需要刑讯，也不能一味蛮干。我认为可以引入**心理侧写**来辅助。”
“心理侧写？”团藏觉得今天听到的新词比过去一年都多。
“就是在审讯前，尽可能收集审讯对象的生平、性格、习惯、信仰等信息，提前对他进行一个心理层面的分析‘画像’。”光解释道，“比如，这个人性格刚烈，不怕死，但可能极度重视荣誉。那么刑讯效果可能不好，但如果我们摧毁他的荣誉（比如伪造证据证明他被村子抛弃，或者让他相信自己的任务本身是邪恶的），可能会更容易击垮他的心理防线。”
“再比如，这个人贪生怕死，但多疑。那么我们可以用更复杂的谎言和欺骗，让他陷入逻辑混乱，自我怀疑，最终崩溃交代。”
“**不同的钥匙开不同的锁。用对付莽夫的方法去对付智者，或者用对付怕死鬼的方法去对付狂信徒，只会事倍功半。** 我们应该根据心理侧写，为每个重要的审讯对象‘定制’审讯方案，提高效率，减少无效用刑和死亡率。”
光说完，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油灯的火苗微微跳动，将父子二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
团藏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闭，手指依旧缓慢而规律地敲击着桌面。他那张常年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肌肉微微抽动，显示出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他荒谬地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六岁孩子的话深深震撼了。
这些想法……这些所谓的“分析科室”、“性价比”、“双面间谍”、“心理侧写”……听起来离经叛道，甚至有些异想天开，与他信奉了一生的铁血、黑暗、直接的准则格格不入。
但为什么……细细想来，却又觉得每一句都鞭辟入里，直指“根”部目前存在的核心弊端？那种将一切都数据化、模型化、效率化的冰冷视角，那种对人心精细入微的算计和利用，甚至让他都感到一丝寒意，但同时，又有一种豁然开朗的兴奋感！
这确实是一种“降维打击”。他的思维还停留在“抓人-刑讯-获取口供”的线性模式上，而光提出的，却是一整套立体化的、系统性的、强调前期分析和后期效益的情报网络建设与人心掌控体系！
这小子……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这些匪夷所思却又逻辑自洽的想法，究竟是从何而来？难道真是天生奇才？
团藏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一脸“纯真求知”表情的儿子。他想反驳，想维护自己作为“根”之领导、作为父亲的权威，却发现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论点。最终，他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声。
“……哼，尽是些闻所未闻的歪理邪说。”
光内心oS：“歪理邪说？老家伙嘴真硬！心里肯定已经惊涛骇浪了吧？是不是在想‘此子恐怖如斯’？”
然而，团藏的下一句话却是：“……详细说说，那个‘分析科室’，具体该如何架构？人员如何选拔？信息如何流转？”
光内心oS：“Yes！上钩了！”
他强压住上扬的嘴角，立刻开始滔滔不绝地阐述起来，从分析员的素质要求（逻辑思维强、知识面广、心思缜密、想象力丰富），到信息分级录入制度，到定期召开情报研讨会进行头脑风暴，再到与分析模型与档案库的建设……虽然很多细节受限于时代无法实现，但其核心思想和框架，已经足够让团藏心神激荡。
团藏听得极其专注，不时提出一两个切中要害的问题，光则结合前世看过的各种谍战剧、历史书和管理学案例，一一给予解答（当然是经过火影世界本土化魔改的）。
父子二人，一个认真地讲，一个认真地听。办公室内的气氛，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学术交流”氛围。
最后，光说得口干舌燥，才停了下来。
团藏再次陷入沉默，手指敲击桌面的速度变快了许多，显示他大脑正在飞速运转。良久，他猛地一拍桌子！
“啪！”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光吓了一跳。
只见团藏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两步，然后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地看着光，语气带着一种下了重大决心的果决：“从明天开始，‘根’部情报处理流程，试行新的条例！就按你刚才说的……那个框架！”
他虽然没直接夸赞光，但这个决定，本身就是最高程度的认可。
光内心oS：“卧槽！这就试行了？老阴逼行动力可以啊！不过……我这算不算间接掌控了‘根’的情报系统？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他脸上则露出“惶恐”和“受宠若惊”：“父亲，这……我只是随便说说，这么大的事情……”
“闭嘴！”团藏打断他，语气严厉，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赞赏，“你的想法虽然后果难料，但值得一试。失败了，也能吸取教训。”
他走到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声道：“记住，光。力量很重要，但如何运用力量的智慧，更重要。你今天……很好。”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光可以离开了。他需要立刻召集几个绝对心腹，着手安排新流程的试行。他感觉体内那早已冰冷沉寂的血液，似乎因为这套全新的、更具挑战性和想象力的黑暗理念，而重新变得有些灼热起来。
光乖巧地行礼告退，转身走出办公室。
当厚重的隔音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时，光终于忍不住，脸上露出了一个计划通的狡黠笑容。
光内心oS：“pUA第二弹，圆满成功！给封建忍者头子灌输现代管理学和情报学理念真是累死个人。不过看样子效果拔群！团藏老爹啊，你就慢慢消化吧，等你尝到甜头，以后可就离不开我这个‘顾问’了。嘿嘿，从内部悄悄改造‘根’，这比直接对抗有意思多了。”
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地融入了“根”部走廊的阴影之中。
而办公室内，志村团藏独自站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桌上那份失败的审讯报告，又回想了一遍光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言论，最终缓缓地、极其罕见地低声自语了一句：
“这些歪理邪说……细想起来，居然句句都蕴含着更深的道理……此子对黑暗与人心掌控的理解，其格局……竟在我之上？”
“吾儿……确有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