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囚笼果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溃散。
就在它即将彻底崩解之时,鹿宁耳畔忽然响起一声撕裂般的尖叫。
只见一只黑狐从远方跑来,脚下是斑驳的黑色脚印,如同一抹污痕破坏了洁白的画布。
它一边尖叫,哭出黑色的眼泪,一边如同人一样跪地,扒拉鹿宁的裤腿哀求。
随着它的靠近,苏沂川面前即将消散的囚笼骤然一凝,黑气翻涌,又一次变得坚不可摧。
鹿宁动作一顿。
她敏锐察觉到黑狐的痛苦,俯身抱起埋头不敢看自己的黑狐,将身上的光热匀给它。
见她又开始净化面前的污染,黑狐再次挣扎起来。
鹿宁将它按在怀中,强行抚摸它粗糙的毛发。
“乖一点。”
“唔......”
黑狐发出压抑的呜咽,身体一边拒绝,一边痴迷,最后还是在鹿宁的怀中酥软下来。
“你没必要对它这么好。”苏沂川在笼子里说。
鹿宁没理他:“你有空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虐待他们。”
光晕再度涌动,污染囚笼彻底瓦解,像砂砾般化作虚无。
苏沂川猛地一震,重新夺回对身体的掌控。
而鹿宁在抽离精神海的瞬间,听到了远方黑色森林的哀嚎,余音传响,久久不散。
......
实验室的警报声逐渐平息,墙上的污染检测仪数据重新归零。
鹿宁回过神,,只觉得腰间被人箍得极紧,脖颈传来隐隐的刺痛。
侧头一看,发现苏沂川还将头埋在她的颈侧。
“醒醒。”
“嗯~”
苏沂川浑身的舒爽劲还没褪去,呼吸急促滚烫,胸膛剧烈起伏,发出诱惑的喘息。
他抬头,上挑的狐狸眼含泪含情,似是触动般看向怀中的鹿宁:“抱歉......”
门口的巨响打断了苏沂川的话。
嘭!
嘭——
声称坚不可摧的大门突然向内突出一块,像是有不可抗拒的力量在强行破门。
嘭——!!!
随着第三下爆破声,门板终于扭曲开裂。
鹿宁听到了鸟群的啸叫,盘旋的乌鸦飞入实验室。
在鸦群中央,一道漆黑的身影从容踏入,周身气场仿佛压塌空气。
“鹿宁,我可不可以——”苏沂川还想抓紧时间对鹿宁说什么,但刚刚张嘴就被破门的夜长渊一脚踹飞出去。
夜长渊一眼就看到鹿宁衣衫不整,裸露的肩颈还残留齿痕。
他解开披风盖在她的身上,动作干脆利落,将人拢进怀里,转身带走。
其他研究员只看到夜长渊如同一阵风过来,又如一阵风过去。
实验室里,只有自家院长横趴在地上,浑身抽搐。
“审判长踹得有点重啊,院长都抽抽了。”
“你是新来的吧?习惯就好,我们早见怪不怪了。”
“每次院长发病的时候,都会这么来一下。”
“只是这一次,踹得好像有点重啊,院长半天没起来。”
“不好,院长好像有点死了,快翻出来看看。”
“咦,怎么院长表情看起来又痛又爽?”
“不知道诶,痛应该是被打的,但爽......?”
夜长渊一路抱着鹿宁,将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披风厚重,将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外人只能隐约看见他怀里抱着什么,却无人敢窥探。
昨夜被审判长教训的阴影还未散去,军区上下只要看到他,几乎都是屏住呼吸,脚步匆匆避开。
鹿宁被安置在他日常办公的椅子上。
这张椅子宽大厚实,椅背高耸,几乎将她的身形完全包裹进去。
她抬眸望向夜长渊,只见他已经弯下腰,从柜子里抽出一个医药箱。
没过多久,一阵扑翅声从窗外传来。
一个头顶光团的红眼乌鸦拍翅飞进,落在桌角,盯着鹿宁低声鸣叫。
“团团。”
鹿宁重新和精神体链接,才得知方才自己被困在实验室时,它第一时间察觉不对劲,跑出去找人。
在半路上被停驻在树上的乌鸦拦截,随后整个军区的乌鸦群腾空而起,将信息传达给了夜长渊。
最终才有了他一脚踹开大门的一幕。
“难怪。”鹿宁抱着团团感受它温暖的呼吸。
她就说这种事情为什么会引来夜长渊亲自闯门。
偏偏整个东部军区,也只有夜长渊有能力破开那扇一般S级哨兵破不开的隔绝门。
不过——
鹿宁当着夜长渊的面打了个饱嗝,刚才她在苏沂川的精神海里吃饱了。
本来按照三天一约,今天下午该去治疗夜长渊,但计划好像行不通了。
明天也不行,明天是向导正式上岗的第一天,连预约名单都发出去了,若临时失约,难免引发不满。
对不起一个哨兵还是对不起一群哨兵,鹿宁决定继续对不起夜长渊。
“抱歉啊,审判长。”她眨了眨眼,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今天的治愈要延迟了,你看后天有没有空?”
“他咬你了。”
夜长渊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站在鹿宁面前,视线落在她颈侧,目不转睛。
上面的齿痕十分明显,尤其是犬齿留下的痕迹格外深重,带着些许的血色。
周围还有几枚浅淡的吻痕,在白皙如脂玉的皮肤上尤为刺目。
红眼乌鸦跳到桌面上,盯着鹿宁受伤的地方叫了一声,似是不满。
夜长渊从医药箱里取出碘伏和棉签,准备给鹿宁上药。
“我自己来。”鹿宁下意识想要拒绝,身体往旁边一偏。
然而他的腿微微一动,轻而易举便将椅子固定住,让她躲无可躲。
“我这里没有镜子。”
夜长渊用棉签点了点她伤口的位置,示意这是她的视野盲区,自己无法上药。
鹿宁一噎,只能讪讪放下手:“那……麻烦你了。”
夜长渊低头,为她处理伤口。
棉签蘸着碘伏,轻轻点上齿痕,药液触及时带起一阵微凉的刺痛。
随后,他抽出纱布覆在伤口上,动作娴熟。
“你要不要去打狂犬病疫苗?”他突然开口。
鹿宁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虽然狐狸是犬科,但咬她的是苏沂川。
夜长渊是在暗示苏沂川是畜生吗?
鹿宁忍不住解读。
两人不是好朋友吗,他对待好朋友是这样的?
一脚踹飞,然后暗示他是脏东西。
药贴妥当,夜长渊收起纱布,坐到鹿宁对面的椅子上,黑沉的眼眸望向她。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我空一天就行。”
鹿宁觉得夜长渊和他的精神体很像,就像黑夜的影子。
“后天可以吗?”她试探着问。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