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黑豹的伤好利索了,身子骨比受伤前还壮实,秦风心里头就活泛开了。好猎狗是打出来的,更是训出来的。光有好身板不行,还得懂得咋跟人配合,咋在山里头跟那些成了精的野牲口周旋。
这天吃过晌午饭,日头暖洋洋的,秦风没急着进山,而是揣了块昨晚剩下的、带着点肉丝的野兔骨头,领着黑豹去了屯子后身那片老杨树林子。这里清静,没啥人打扰。
“黑豹,过来。”秦风在一棵大杨树下站定。
黑豹立刻小跑过来,蹲坐在他面前,尾巴轻轻扫着地上的落叶,仰着头,黑溜溜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秦风,等着指令。
秦风把手里那块兔子骨头在黑豹鼻子前晃了晃,让它闻了闻那味儿。黑豹的鼻子立刻翕动起来,喉咙里发出渴望的“呜呜”声,但身子没动,眼睛还是看着秦风。
“坐稳了!”秦风低喝一声,然后猛地将骨头朝着旁边一丛枯草后头扔了过去。骨头划过一道弧线,消失在草窠子里。
黑豹的身子瞬间绷紧,前爪下意识地往前探了探,但它强忍着没立刻冲出去,而是扭头看向秦风,它在等命令。
秦风心里暗暗点头,这定力,比好多猎狗都强。他没有立刻发令,而是等了两三秒钟,让骨头的气味在空气中稍微散开,这才用手一指那枯草丛,短促有力地发出指令:“搜!”
命令一下,黑豹像一道黑色闪电般蹿了出去,几乎没有绕路,直线扑向那丛枯草。它的鼻子紧贴着地面,快速嗅闻着,很快就从枯草里精准地叼出了那块骨头。但它没有立刻吃掉,而是叼着骨头,又飞快地跑回秦风面前,把骨头放在他脚边,然后再次蹲坐好,吐着舌头,眼神里带着期待和一丝小得意。
“好小子!真给你爹长脸!”秦风高兴地揉了揉黑豹的脑袋,把骨头捡起来又奖励给它。黑豹这才“咔哧咔哧”地啃了起来,吃得喷香。
光是找东西还不够。秦风又开始了追踪训练。他让赵铁柱帮忙,提前拿着一块沾了野猪血的破布,在树林里绕了几个圈子,最后把布藏在一棵歪脖子树的树洞里。
秦风把黑豹带到赵铁柱起步的地方,让它仔细嗅了嗅赵铁柱脚印上和那块破布上残留的野猪血腥味。
“黑豹,踪(zong)!”秦风发出了追踪的指令,同时用手沿着足迹的方向比划了一下。
黑豹低下头,鼻子几乎贴到了地面,仔细分辨着那股淡淡的、混杂了人脚味和野猪血味的特殊气息。它沿着赵铁柱走过的路线,时而快步小跑,时而停下来仔细确认方向,鼻子不停地翕动。遇到赵铁柱故意绕圈的地方,它也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晃了晃脑袋,很快就重新找到了正确的气味路径,一路追踪下去,最终精准地停在了那棵歪脖子树下,用爪子扒拉着树洞,扭头冲着秦风低叫,示意找到了。
“嘿!神了!”在一旁看着的赵铁柱忍不住拍大腿,“风哥,黑豹这鼻子,绝了!比俺强多了,俺自己藏的,绕两圈都快找不着北了!”
秦风心里也颇为满意。黑豹展现出的嗅觉天赋和追踪时的专注度,远超他的预期。这玩意儿,真是天生的猎手料子。
接下来的几天,秦风的训练项目开始升级。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寻物和追踪,开始模拟狩猎时的围堵和驱赶。
他让王援朝和赵铁柱分别扮演“猎物”,在树林里跑动,而他和黑豹则负责围堵。训练黑豹听懂“左边”、“右边”、“拦住”、“回来”等更复杂的指令。
一开始,黑豹有点兴奋过头,追起“猎物”来就撒欢,有时候不听招呼。秦风也不客气,该呵斥就呵斥,该用绳子拽回来就拽回来。黑豹通人性,挨了几次训,又得到几次正确执行命令后的肉块奖励,很快就明白了规矩。
它开始学会观察秦风的手势和指令,不再一味猛追,而是会利用地形,从侧翼包抄,或者根据命令突然停下,堵住“猎物”的逃窜路线。它甚至开始懂得,在秦风没有下令攻击的时候,即使追上了“猎物”,也只是围着低吼威慑,而不是真下口去咬。
有一次训练,赵铁柱扮演的“野猪”慌不择路,差点撞到一棵树上。黑豹本能地一个前扑,没有去咬赵铁柱的喉咙或者腿(那是致命或致残的攻击),而是用它结实的身板猛地撞在赵铁柱的腰眼上,把他撞了个趔趄。这正是秦风想要的效果——对付大型猎物,猎犬的首要任务不是杀死,而是干扰、阻滞,给猎人创造开枪的机会。
“我的娘诶!”赵铁柱揉着被撞得生疼的腰,龇牙咧嘴,“风哥,黑豹这下子,劲儿可真不小!这要是真遇上野猪,够那家伙喝一壶的!”
秦风把黑豹叫回来,好好奖励了它一番。黑豹似乎也明白自己做得对,亲热地蹭着秦风的腿。
除了战术配合,秦风还特别注意训练黑豹的忍耐力和对特定气味的警惕性。他会找来一些味道刺激的草药,或者偶尔弄点狐狸、狼的粪便让黑豹闻,让它熟悉这些潜在竞争者和危险对手的气味,避免它在山林里因为好奇或者贸然攻击而吃亏。
训练不是一蹴而就的,每天晌午后,秦风都会雷打不动地带着黑豹到林子里练上小半个时辰。屯里人有时候看见了,都啧啧称奇。
“瞅见没?秦风训狗跟他打猎一样,有一套!”
“那黑豹也真通人性,让干啥干啥,比有些半大小子还听话!”
“往后啊,这靠山屯的头号猎犬,非黑豹莫属喽!”
黑豹也确实没让秦风失望。它展现出极高的智商和学习能力,与秦风的默契在与日俱增。很多时候,秦风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手势,黑豹就能心领神会。它不再是那条仅仅凭借本能和勇猛捕猎的野狗,而是在秦风的调教下,正迅速成长为一条懂得战术配合、令行禁止的优秀猎犬。
夕阳的余晖再次洒满杨树林,一天的训练结束。秦风拍了拍身上沾的草屑,看着安静跟在自己身边,眼神锐利而沉稳的黑豹。
“老伙计,差不多了。”秦风低声自语,“是时候,带你进山,会会那些真正的老对手了。”
黑豹似乎感应到了主人心中涌动的狩猎欲望,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呜”声,仿佛在回应。一人一狗,披着金色的夕阳,朝着炊烟袅袅的屯子走去,身影被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