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王都的街道上便响起一阵轻疾的马蹄声。羽林卫统领赵信身着玄色劲装,腰间佩着后羿亲赐的青铜剑,身后跟着十名精锐亲信,皆骑着快马,朝着城南的武罗府方向疾驰。马蹄踏过青石板路,溅起细碎的晨露,却刻意压低了声响 —— 后羿有令,此次查探需 “悄无声息,避免惊动朝野”,赵信深知此事关乎重大,不敢有半分懈怠。
赵信是后羿的旧部,早年曾随后羿征战东夷,对 “通敌叛国” 之事最是痛恨。昨日接到命令时,他虽对武罗这位老臣心存几分疑虑,却也觉得 “大王既然生疑,必有缘由”,故而连夜挑选亲信,准备清晨便行动。此刻坐在马背上,他脑中反复想着后羿的叮嘱:“若真搜出与东夷相关之物,即刻将武罗软禁,不得让他与外人接触。”
与此同时,武罗府的后门处,一个穿着灰布短打的杂役正弯腰清扫着庭院,扫帚划过地面,扬起细小的尘土。他是 “寒鸦” 情报网的外围成员,代号 “灰鼠”,擅长伪装成杂役、商贩潜入贵族府邸。昨日深夜,他便借着给武罗府送柴的机会,悄悄摸清了书房的布局 —— 武罗的书房在府中深处,书架后有一处暗格,是武罗往日存放重要文书的地方,此刻,那枚刻有东夷图腾的玉饰,正被他藏在袖中,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灰鼠” 眼角余光瞥见府外传来的马蹄声,心中清楚是赵信的人到了。他不动声色地将扫帚靠在墙角,假装去柴房取柴,快步绕到书房附近。此时的书房门虚掩着,守在门外的侍卫因武罗近来心情烦闷,早已懈怠,正靠在廊柱上打盹。“灰鼠” 趁着侍卫不备,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入书房。
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旧书的气息,书架上摆满了武罗多年来收藏的竹简与兵书,案上还放着昨日密会时未收起的弹劾奏疏草稿(已被武罗揉成一团)。“灰鼠” 按照钟离的吩咐,径直走到西侧书架前,指尖在第三层竹简间摸索片刻,找到一处细微的凸起 —— 这是暗格的开关。他轻轻按下凸起,书架缓缓向一侧移动,露出一个半尺见方的暗格,里面放着几卷旧军报。
“灰鼠” 迅速从袖中取出那枚玉饰 —— 玉饰呈青白色,掌心大小,正面刻着东夷部落特有的 “玄鸟图腾”,边缘还残留着些许泥土,像是刚从边境带回一般。他将玉饰放在暗格最显眼的位置,与旧军报叠放在一起,随后轻轻将书架推回原位,抹去指尖的痕迹,转身退出书房,整个过程不过半柱香时间,竟未惊动任何人。
刚回到柴房,府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灰鼠” 探头望去,只见赵信带着亲信站在府门前,手中拿着后羿的令牌,守门的家丁正战战兢兢地开门。他心中暗松一口气,继续假装劈柴,眼角却留意着府内的动静。
武罗此时正在正厅喝茶,听闻家丁禀报 “羽林卫统领赵信求见,持有大王令牌”,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 他昨日刚与元老贵族密会,今日便有羽林卫上门,莫非是密会之事泄露了?但他面上仍强装镇定,整理了一下衣袍,道:“请赵统领进来。”
赵信走进正厅,目光锐利地扫过武罗,开门见山:“武罗大人,大王接获密报,称府中藏有与东夷相关之物,特命末将前来查探,请大人配合。”
武罗心中一紧,随即怒道:“赵统领说笑了!我武罗世代为有穷氏效力,当年平定东夷时,我还斩杀过东夷首领,怎会与东夷有牵连?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大人是否清白,查过便知。” 赵信语气冰冷,不卑不亢,“末将只是奉命行事,若查不到任何东西,自然会向大王禀明真相,还大人清白。” 说罢,他对身后的亲信使了个眼色,“你们分头搜查,重点查书房、卧室与库房,不得遗漏任何角落,也不许损坏府中物品。”
亲信们领命而去,武罗坐在正厅,心中焦躁不安 —— 他虽未与东夷勾结,却也担心密会弹劾寒浞之事被查出,故而坐立难安,频频望向书房的方向。
半个时辰后,一名亲信匆匆跑回正厅,手中捧着一枚青白色玉饰,神色凝重:“统领,在书房暗格中搜出此物,上面刻有东夷的玄鸟图腾!”
赵信接过玉饰,仔细查看,只见图腾纹路清晰,与他当年征战东夷时见过的东夷贵族配饰一模一样。他将玉饰递给武罗,冷声道:“武罗大人,这东西你作何解释?”
武罗接过玉饰,瞳孔骤缩 —— 他从未见过这枚玉饰,更不可能将其藏在书房暗格中!“这…… 这不是我的东西!是有人陷害我!” 他激动地将玉饰扔在桌上,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赵统领,你想想,我与东夷有不共戴天之仇,怎会收藏这种东西?定是寒浞那小儿,怕我弹劾他,故意设下的圈套!”
“大人说是陷害,可有证据?” 赵信问道。他虽敬重武罗是老臣,却也深知 “证据” 二字的分量 —— 暗格是武罗的私人藏物处,外人若想潜入放置玉饰,绝非易事;更何况,昨日后羿还看过那封 “通敌密信”,如今再加上这枚玉饰,证据链已然完整。
武罗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任何证据 —— 他无法证明玉饰是他人所放,也无法解释为何暗格中会出现此物。昨日密会的元老贵族们此刻自顾不暇,更不可能站出来为他作证;而寒浞行事隐秘,“寒鸦” 的人早已撤离,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迹。
就在此时,另一名亲信拿着一卷竹简跑进来,道:“统领,在书房案下的夹缝中,还搜到这卷密信草稿,上面写着‘联络东夷,共除寒浞’的字样,笔迹与武罗大人的一致!”
武罗闻言,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椅上。他知道,这定是 “灰鼠” 趁他不备,故意留下的草稿 —— 昨日密会时,他虽未写过此类内容,却也明白,此刻再多辩解都是徒劳。
赵信看着密信草稿与玉饰,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武罗大人,证据确凿,末将得罪了。” 他对亲信下令,“将武罗大人软禁在正厅,派兵守住府门,任何人不得进出,待末将回王宫向大王复命!”
亲信们上前,将武罗的佩剑解下,虽未上绑,却也围在他身边,防止他逃脱。武罗坐在椅上,目光呆滞地看着桌上的玉饰与密信,心中满是绝望与愤怒 —— 他征战半生,竟落得如此下场,而这一切,都是拜寒浞所赐!
此时的大司马府中,钟离正拿着 “灰鼠” 传回的消息,躬身禀报:“寒公,赵信已在武罗府中搜出玉饰与密信草稿,当场将武罗软禁,正准备回王宫复命。”
寒浞正坐在案前批阅军报,闻言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他放下手中的狼毫笔,道:“知道了。你让人盯着赵信的动向,他一入宫,便立刻将消息传给玄妻,让她在后羿面前‘无意’提及‘武罗早年与东夷有旧怨,如今却藏东夷玉饰,恐是心怀怨恨,才勾结外敌’,进一步坐实武罗的罪名。”
“属下明白。” 钟离应道,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 寒浞叫住他,补充道,“再让‘寒鸦’去联络昨日与武罗密会的元老贵族,告诉他们‘武罗已被软禁,若不想被牵连,便闭门谢客,不许再提及密会之事’。这些人都是趋利避害之辈,只要稍加恐吓,便不会再敢出头。”
钟离躬身领命,心中对寒浞的谋略愈发敬佩 —— 不仅算准了赵信的行动,预判了武罗的反应,还提前堵住了元老贵族的后路,让武罗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连一丝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王宫的偏殿内,后羿正焦急地等待着赵信的消息。他手中反复摩挲着那封伪造的密信,心中仍存有一丝侥幸 —— 他不愿相信跟随自己多年的老臣会通敌叛国。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脚步声,赵信捧着玉饰与密信草稿,快步走进来,单膝跪地:“启禀大王,末将在武罗府中搜出东夷玉饰一枚与密信草稿一卷,证据确凿,已将武罗软禁在府中,请大王处置!”
后羿接过玉饰与密信草稿,仔细查看。玉饰上的玄鸟图腾刺痛了他的眼睛 —— 这是东夷的象征,而武罗当年正是因斩杀东夷首领才立下大功,如今却藏着这样的东西;密信草稿上的字迹与武罗如出一辙,“联络东夷,共除寒浞” 八个字,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好一个武罗!” 后羿猛地将玉饰与密信摔在案上,脸色铁青,“朕念他是老臣,留他太傅之职,他却不知感恩,反而勾结外敌,妄图颠覆我有穷氏江山!”
站在一旁的玄妻适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担忧:“大王息怒,妾昨日还听宫人说,武罗大人早年平定东夷时,曾因大王未赏赐他琅琊城而心生不满,如今看来,恐是那时便埋下了怨恨的种子,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
这番话如同火上浇油,让后羿更加确信武罗通敌是 “早有预谋”。他深吸一口气,对赵信道:“传朕的命令,将武罗押入天牢,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探视!明日召集群臣,将证据公之于众,让朝野上下都看看,通敌叛国者的下场!”
“末将遵令!” 赵信领命而去。
后羿坐在龙椅上,望着案上的证据,心中满是失望与愤怒。他从未想过,自己最信任的老臣,竟会背叛自己;更未察觉,这一切都是寒浞精心编织的圈套,而他,不过是这场权力博弈中的一枚棋子。
窗外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偏殿,却照不进后羿心中的疑虑与愤怒,更照不透寒浞那深不可测的权谋。一场针对武罗的审判,即将在王宫内拉开帷幕,而寒浞,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只待将这位最后的旧臣彻底清除,稳固自己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