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大殿的青铜灯盏燃得正旺,灯油顺着灯柱缓缓滴落,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油洼。军政议事会再次召开,殿内的气氛比昨日更显凝重 —— 林锐从边境传回的急报就摊在后羿面前的案上,上面写着 “斟鄩氏已抢占黑风谷外的三座粮囤,且斟戈下令‘凡反抗者,格杀勿论’”,连附在报上的地形图,都用红炭笔圈出了粮囤的位置,触目惊心。
伯因率先起身,双手按在身前的木案上,语气带着刻意的急切:“大王!斟鄩氏已然成势,再不派大军,恐怕边境的村落就要全被他们占了!臣还是那句话,派五万大军,由武罗将军统领,定能一举剿灭!”
武罗立刻上前一步,铠甲的铜片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他躬身道:“臣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在一月内擒获斟戈,甘受军法处置!” 他说这话时,目光扫过殿内的年轻军官,带着几分示威 —— 在他看来,寒浞不过是个靠小聪明上位的侍卫队长,论领兵打仗,还得靠他们这些老将。
后羿手指轻叩案几,眉头微蹙。他不是不想派大军,只是五万大军的粮草耗费太大,春耕刚过,国库的存粮本就紧张,若再动用,来年百姓的口粮怕是会不够。他看向寒浞,语气带着询问:“寒浞,你昨日说有对策,如今林锐传回了消息,你可有具体的法子?”
寒浞应声出列,从袖中取出两卷竹简,递向内侍:“大王,这是‘寒鸦’情报网从斟鄩氏部落内部传回的消息,还有林锐标注的粮囤详图。” 他等内侍将竹简呈给后羿,才继续道,“斟鄩氏虽看似嚣张,实则有两大致命弱点:其一,他们的粮食全靠抢夺,部落内部的存粮早在旱灾时就耗尽了,如今抢占的三座粮囤,是他们唯一的补给来源;其二,斟戈刚愎自用,上个月投降时就遭部落长老反对,如今又因抢夺粮食杀了两名长老的族人,长老们对他早已不满,只是碍于他的武力,不敢公开反抗。”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武罗忍不住哼了一声:“就算知道这些,又能如何?没有大军,难道靠嘴皮子让他们投降?”
“武将军此言差矣。” 寒浞转头看向武罗,语气平静却字字有力,“对付斟鄩氏,无需五万大军,只需五百精锐,用‘闪电战 + 攻心战’的法子,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五百人?” 伯因嗤笑出声,“寒队长莫不是疯了?五百人连粮囤的守卫都打不过,还想平定斟鄩氏?”
寒浞没有理会他们的嘲讽,继续向后羿禀报道:“臣的计策分三步:第一步,夜袭粮囤。林锐已探明,三座粮囤中,位于黑风谷东侧的那座守卫最松,且地势偏僻,只需派五百精锐,趁夜突袭,放火烧了粮囤,断了斟鄩氏的补给,他们没了粮食,自然会军心大乱;第二步,攻心离间。我们此前俘虏了十名斟鄩氏士兵,可将他们释放,每人给一袋粮食,让他们带回消息 ——‘有穷氏大王仁慈,若斟鄩氏投降,不仅会提供足够的粮食,还能保留部落建制,若继续抵抗,待大军抵达,必灭全族’,这样一来,长老们定会趁机劝说斟戈,部落内部的矛盾也会彻底爆发;第三步,虚张声势。烧了粮囤后,让五百精锐分成十队,在斟鄩氏部落外围来回移动,点燃火把,制造‘有穷氏大军已至’的假象,再日夜喊话劝降,瓦解他们的抵抗意志。”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五百人,臣会从侍卫队和年轻军官中挑选,都是熟悉‘小队战术’的精锐,且林锐已在边境摸清了地形,夜袭粮囤绝无问题。至于粮草,五百人所需极少,从王宫库房调拨便可,无需动用国库存粮。”
武罗还想反驳,却被后羿抬手制止。后羿看着手中的竹简,又看了看寒浞,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五百人确实太少,若失败了,不仅会折损精锐,还会让斟鄩氏更加嚣张。”
“大王放心。” 寒浞上前一步,语气坚定,“臣愿亲自率领五百人出征,若失败,臣甘受军法处置,绝无半句怨言!”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能争取兵权的机会,只有亲自出征,才能将军功牢牢握在手中,也才能彻底在军中树立威信。
殿内的年轻军官们见状,纷纷起身附和。林锐朗声道:“大王,寒队长的战术臣见识过,五百精锐若用得好,比五千乌合之众还管用!臣愿随寒队长一同出征!” 石敢当也跟着道:“臣也愿去!定能帮寒队长烧了斟鄩氏的粮囤!”
后羿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渐渐有了决定。他知道,寒浞的计策虽险,却能节省粮草,且寒浞近年来做事从未出过差错,或许真能创造奇迹。他放下竹简,沉声道:“好!朕就准你的奏请,任命你为‘征讨先锋’,率领五百精锐出征!你可从侍卫队与年轻军官中挑选人手,粮草与兵器,由王宫库房优先调拨!”
寒浞躬身谢恩:“臣遵旨!定不辱使命!”
武罗与伯因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却无可奈何。他们没想到,后羿竟真的同意了寒浞的 “疯狂” 计划,更让他们不安的是,寒浞一旦成功,不仅会拿到军功,还会彻底掌控那支精锐小队,日后在军中的地位,怕是要超过他们了。
散会后,寒浞走出大殿,钟离连忙迎上来:“队长,您真要带五百人去?会不会太险了?”
寒浞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险才有机会。武罗、伯因盯着军功这么久,若不趁这个机会拿到兵权,日后再想翻身就难了。你尽快去准备,让林锐挑选擅长夜战的斥候,石敢当负责清点兵器,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夕阳的余晖洒在王宫的红墙上,将寒浞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知道,这场出征不仅关乎边境的安稳,更关乎他在有穷氏的未来。只要能平定斟鄩氏,他便能彻底踏入军政核心,离那至高无上的王权,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