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王宫御花园的西偏亭内,烛火被晚风揉得忽明忽暗。玄妻坐在青石凳上,素色宫装褪去了白日的华贵,领口微松,露出的脖颈在烛影下泛着冷白的光。她指尖捏着一方绣着寒鸦纹样的丝帕 —— 那是寒浞让钟离转交的隐秘联络信物,此刻丝帕边缘已被攥得发皱,像她此刻紧绷的心弦。
亭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玄妻猛地抬头,见寒浞一身玄色侍卫服,腰间青铜短刀的穗子轻晃,步履沉稳地踏入亭中。他没有行礼,只是站在三步外,目光扫过玄妻眼底的红丝,开门见山:“娘娘深夜召我,想必不止为侍女之事。”
玄妻低眉,将丝帕放在石桌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寒队长果然通透。那日玉瓶之事,武罗的侄女 —— 丽妃,早已知晓玉瓶有裂痕,却故意让我的侍女捧去侍弄,就是要借‘不敬’之名,废了我身边最后一个可用之人。” 她抬眼时,眼中满是隐忍的恨意,“我在宫中无子嗣,娘家东夷部落远在千里,若连侍女都保不住,日后便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寒浞走到烛火旁,看着跳动的火焰:“丽妃背后是武罗,要扳倒她,需得确凿证据 —— 比如她早已知晓玉瓶破损的证人,或是她故意设计的痕迹。”
玄妻沉默片刻,忽然起身,缓步走到寒浞面前。她比寒浞矮半头,抬头时,呼吸几乎能触到他的衣襟。“证据我知道在哪。” 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丽妃的贴身宫女,曾私下向我抱怨过丽妃浪费玉器,说那玉瓶上月就摔过,只是被丽妃用金箔粘补,瞒着大王。可这宫女胆小,若没有足够的‘保障’,绝不敢开口。”
寒浞挑眉,他明白玄妻口中的 “保障” 是什么 —— 在这深宫中,没有实权支撑的承诺,不过是镜花水月。他等着玄妻的下文,却见她抬手,缓缓解开了宫装领口的第一颗玉扣。烛光下,她锁骨处露出一枚淡红色的图腾印记,形似东夷部落的玄鸟,纹路细腻,显然是自幼烙下的。
“这是东夷王族的‘同心印’。” 玄妻的指尖轻轻抚过印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部落女子若将此印示人,便是将性命与信任全然托付。寒队长,我知道你要的不只是一时的合作 —— 你要的是能扎根王宫、制衡武罗的力量;而我要的,是在这后宫活下去,甚至…… 拿回属于东夷王族的尊严。”
她向前再迈半步,几乎贴在寒浞身前,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胸膛:“我没有子嗣,没有兵权,能给你的,只有我自己 —— 我的眼线、我的秘密,还有这份‘献诚’。从今往后,我的事,便是你的事;我的敌人,便是你的敌人。你若能保我侍女平安,扳倒丽妃,我便将这王宫后宫的动向,尽数告诉你,绝无半分隐瞒。”
寒浞的手不自觉地握上了腰间的刀柄,指尖传来青铜的凉意。他看着玄妻眼底的孤注一掷,心中清楚,这不是男女间的旖旎,而是一场赤裸裸的政治交易 —— 玄妻用自己的 “诚” 做投名状,换他的庇护与同盟;而他,需要玄妻这颗埋在后宫的棋子,来填补情报网最后一块空白。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触碰玄妻,只是目光落在那枚同心印上,声音低沉而冷静:“娘娘的‘献诚’,寒某记下了。丽妃的宫女,我会让钟离去接触,保证她的安全;玉瓶粘补的证据,也会找到。三日之内,我会让丽妃为她的算计付出代价。”
玄妻眼中闪过一丝释然,随即又涌上复杂的情绪 —— 有对未来的期许,也有对当下隐忍的苦涩。她缓缓扣上领口的玉扣,将同心印重新藏回衣下,仿佛刚才那番 “献身” 的坦诚,只是一场短暂的梦。“寒队长,我信你。” 她拿起石桌上的丝帕,递还给寒浞,“这帕子上的寒鸦纹,往后便是你我联络的暗号,若有急事,我会让侍女将帕子系在御花园的梧桐枝上。”
寒浞接过丝帕,指尖触到帕面的绣线,粗糙却紧实,像玄妻此刻的决心。“娘娘放心,三日之后,侍女会平安回到你身边。” 他转身准备离开,走到亭口时,忽然停下,回头看向玄妻,“另外,娘娘锁骨处的同心印,除了你我,不要再让第三人看见 —— 这是你我同盟的秘密,也是你的护身符。”
玄妻一怔,随即点头,眼中泛起一丝暖意。寒浞没有再多说,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烛火在亭内摇曳。玄妻坐在青石凳上,抬手抚上领口,那里还残留着刚才解开玉扣时的微凉。她知道,从今夜起,她不再是宫中孤立无援的东夷公主,而是与寒浞绑在同一辆战车上的盟友 —— 这场以 “献诚” 为始的结盟,既是她的破局之法,也是寒浞掌控王宫的关键一步。
三日后,正如寒浞所言,钟离找到了丽妃的贴身宫女,以 “保其家人平安” 为诺,让宫女在后羿面前道出了玉瓶早有破损的真相。后羿见丽妃不仅设计陷害玄妻,还敢欺瞒自己,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将丽妃打入冷宫,赦免了玄妻的侍女。玄妻在后宫的地位稍稍稳固,而她与寒浞的同盟,也在这场暗夜的 “献诚” 与后续的履约中,变得愈发牢固 —— 后宫的风吹草动,从此多了一双眼睛,悄无声息地传递到寒浞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