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帝看看顾揽之,又瞧瞧一脸坦然的沈棠棠,最终,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徐莺身上。
“依你所言,朕的禁卫军已然漏成了筛子。朕的皇宫,也跟着成了菜市,几次三番由得你们这些心怀叵测之徒想进就进。”
“说吧。到底是何人指使你刺杀不成,就污蔑锦衣卫指挥使?你若一五一十的说,朕依旧留着你哥哥的死后殊荣,否则,别怪朕送你们一家老小在乱葬岗团圆。”
徐莺一脸的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你,你个昏君,不顾及我哥哥的救命之恩也就罢了,居然还对一个奸佞深信不疑!”
周帝冷哼一声,声音不变喜怒,“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有心之人的三两句挑拨,就能离间朕跟朕最信重的臣子,那朕还做什么真龙天子。”
“瞧你这副蠢样子,应该不是不想交代,而是没得交代吧。既然被人当做了刀子,那就得付出代价。”
“阿让,照朕刚刚说的去办,幕后之人也交由你来追查。至于你跟沈家姑娘的事……三日之后,来御书房见朕。”
吩咐完这些后,周帝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顾揽之瞧出了他的疲惫,再开口时声音沉稳有力,“微臣领旨。陛下今日劳累,还是先回寝殿歇着吧,一切可以交与微臣善后。”
闻言,周帝睁开了眼睛,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意,目光在沈棠棠跟顾揽之身上来回逡巡,最终点点头。
“好,此处就交给你了。”
“至于你跟沈家姑娘的事…三日之后,来御书房见朕吧,朕给你答案。”
……
陛下前脚离开,后脚兵部尚书沈长风就脚下带风的冲了进来,嘴里还念念有词,“棠儿啊,我的乖宝啊,你有没有事啊,吓死爹爹了!”
“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这都是你的血?!”
望着关心则乱的父亲,沈棠棠无奈一笑,拍了拍他的背,“不是。还有太子妃的血。阿爹,我没事,胳膊已经包扎好了,只要好好休养就行。还有,你的小外孙也没事。多亏萧大人来得及时,贼人才没有得逞。”
沈棠棠安慰父亲之余,还不忘在自家父亲面前替顾揽之提升好感度。
果然,听到这话,沈长风当即朝顾揽之鞠了一躬,“多谢萧大人了。算上老夫寿辰那日,你这是两次救小女于危难之中,老夫感激不尽。来日若有老夫能尽些绵薄之力的地方,大人尽管开口。”
能得当朝二品大员的一个承诺,可是无数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可偏偏顾揽之一边保持着脸上的含蓄笑容,一边不动声色的套路起了岳父,“沈大人客气了,若是…在下向您讨要一件至爱之物呢?”
沈长风丝毫没有嗅到什么不对劲,甚至十分慷慨的大手一挥,“哎,这有什么的。阿棠是我的掌珠,更是我夫人的眼珠子。我府上的所有珍宝加起来,都比不上她这个人。萧大人看中了什么,尽管拿去!”
被捆成粽子的徐莺既艳羡又不甘心的眼瞅着这一幕,忍不住冷笑出声,“还笑呢,沈大人。我来告诉你吧,这位穷凶极恶的冷面杀神瞧上的,不是你家的哪样珍宝,正是你的这颗掌上明珠!”
“什么?!”
沈长风闻言,脸色骤变,“萧大人,她说的,是真的么?”
见未来岳父拒绝的这样干脆利落,顾揽之无奈一笑。
没办法,他既想过明路,求一个光明正大,那就必须得过这一关。
于是在沈长风的眼刀之下,他轻声认下了。
“是的,我钦慕阿棠已久,还请沈大人…放心托付。”
“绝无可能!不止没门,连窗户也没有!”
“阿棠,走!跟阿爹回家!岑国公府你也别住了,养伤这些日子直接搬回家里住!”
沈棠棠自然是不好反驳盛怒之下的父亲,只得递给顾揽之一个安抚的眼神,随着沈大人离开了此处偏殿。
顾揽之望着沈棠棠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后,他才转而看向地上的徐莺。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终于轮到她了。
徐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颤抖着闭上双眼,“萧大人,你若还有良知,纵然是丢尸乱葬岗,也就请你把我们一家人丢在一起,让我们一家团圆!”
回答她的,是一阵可怕的沉默。
良久之后,顾揽之再次开口,语气平静无波,“在你死之前,我要你做个明白鬼。你哥哥的死,的确是我设计。可他是背叛于我在先,死的心甘情愿,于人无尤。享受死后尊荣,以锦衣卫副指挥使的身份风光下葬,这是他对我最后的请求,我也做到了。”
“是你毁了这个愿望。徐莺,你记住,是你这个亲生妹妹听信了他人的挑唆,亲手毁了徐谓的遗愿。”
到了此刻,徐莺再不明白自己是被人利用了,那就真是个傻子了。
陡然间,她热泪盈眶,看向顾揽之的双眼里满是恨意,“萧让,你杀人还要诛心么?你要我带着对哥哥的歉疚下黄泉,要我死后都不得安宁。你真是…好狠的心肠!”
“知道么,我也答应过徐谓,会善待于你。只是可惜,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顾揽之面无表情,声音冷冽如冰,“伤了我的女人,差点儿害了我的孩子,这点儿诛心之痛,抵消不了万一。”
“下去见到徐谓时,替我带声好。”
话音未落,便是一剑封喉,半点儿没有犹豫。
“来人。”
顾揽之轻声唤道。
隐藏在暗处的锦衣卫暗桩立马闪身出现,“主子有何吩咐?”
“把徐家一家三口拉去乱葬岗埋了。对了,记得东南西北错开了埋,能隔多远隔多远。”
那暗桩面无表情的领了任务,刚想拖着尸体离去,就听见自家大人又开了口,“让你派人盯着冬青,可有什么异常?”
“并没有。冬青大人一直按照您的吩咐守在岑国公府,没让任何心有叵测之人混进去。”
听了这个回答,顾揽之神情晦暗难辨,“早有这么忠心,何必这样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