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瘦鬼手探出的刹那,一股阴寒刺骨、带着浓郁死寂与侵蚀气息的威压弥漫开来,比那假丹黑袍人强了何止十倍!空气中甚至凝结出细小的黑色冰晶,簌簌落下,地面被冰晶触及,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
青云宗三人修为较弱,在这威压下如坠冰窟,呼吸不畅,连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脸色惨白。
“结丹境……不,比普通结丹初期还要强!而且气息邪恶!”月清霜瞳孔微缩,她虽然重伤,但眼界仍在,瞬间判断出这鬼手主人的恐怖。更让她心惊的是,这鬼手散发的气息,与她曾经接触过的、被“蚀”之力深度侵蚀的魔物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凝练、霸道,仿佛本身就是“蚀”的一种体现。
崔不凡首当其冲,感觉更加强烈。斩神壶在怀中微微震颤,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遇到“食物”般的渴望与警惕交织的波动。银色碎片则传递出强烈的厌恶与排斥情绪。他心中凛然,这鬼物绝不简单,与幽魂殿的功法,甚至与“蚀”之力,恐怕都有极深的联系。
“退!”崔不凡低喝一声,毫不犹豫,混沌星力灌注双腿,身形向后急退,同时双手虚划,在身前布下一道道星光屏障。月清霜反应极快,月华一卷,将有些呆滞的林风、楚云以及青云宗三人向后带出数十丈。
那漆黑鬼手似乎对崔不凡的兴趣更大,或者说对他身上某种气息(或许是斩神壶,或许是混沌星力)反应强烈,放弃了黑袍人尸体,五指箕张,凌空向着崔不凡抓来。鬼手未至,那股阴寒侵蚀的意念已如同实质,冲击着崔不凡的神魂,试图冻结他的思维,侵蚀他的灵力。
崔不凡冷哼一声,《太初道经》运转,识海中混沌气翻滚,轻易将那侵蚀意念驱散。他目光锁定抓来的鬼手,不退反进,右手五指弯曲,掌心混沌星光凝聚,隐隐形成一个微型的吞噬漩涡——他动用了斩神壶的一丝吞噬之力,结合自身灵力与星力,悍然一掌拍出!
“混沌星漩!”
掌出无声,前方空间却微微扭曲,一个尺许大小的混沌色漩涡凭空出现,漩涡中心星光点点,却散发出吞噬万物的恐怖吸力,迎向那只鬼手。
鬼手与混沌星漩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响,只有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细砂摩擦的“嗤嗤”声。鬼手上的浓郁黑气,如同遇到克星,被混沌星漩疯狂吞噬、撕扯、消磨。鬼手前探之势勐地一滞,甚至被拉扯得微微变形。
裂缝后传来一声愤怒的、非人的嘶吼,似乎那背后的存在没料到一个小小筑基修士竟有如此手段。鬼手勐地一握,五根尖锐的指甲黑光大盛,竟硬生生将混沌星漩抓得扭曲、溃散!
崔不凡闷哼一声,倒退三步,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混沌星漩被破,反噬之力让他气血翻腾。但他眼中精光一闪,目的已达到——拖延了瞬息,且试探出了这鬼物的一些底细:其力量本质确与“蚀”同源,但更加凝练,且似乎拥有一定的灵智,并非完全受黑幡控制,更像是借助黑幡为通道,跨界出手!
“月前辈,助我封住那裂缝!”崔不凡急喝,同时双手结印,沟通银色碎片,尝试引动更远处的星辰之力。此地星力稀薄,但并非没有。
月清霜虽重伤,但战斗经验丰富,瞬间明白崔不凡意图。那裂缝才是关键,必须切断鬼物与本界的联系!她强提精神,双手在胸前交织,一轮虚幻的弯月虚影在她身后浮现,月光清冷,洒落道道月华,并非攻击鬼手,而是化作无数道晶莹的月华锁链,如同灵蛇般缠向那杆悬浮的黑幡,以及黑幡上方的空间裂缝!
“月华封禁!”
月华锁链触及黑幡,幡面鬼脸发出凄厉尖叫,黑气翻腾抵抗。锁链触及空间裂缝边缘,更是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冷水滴入热油,裂缝扩张的速度明显减缓。
“蝼蚁,安敢阻我?!”裂缝后传来含湖不清、充满暴戾的意念波动。那只鬼手勐地收回,不再攻击崔不凡,而是五指握拳,一拳轰向缠绕裂缝的月华锁链!
轰!
阴寒霸道的拳劲与月华锁链碰撞,锁链剧烈震荡,光芒明灭不定。月清霜脸色一白,嘴角溢血,封禁之术本就消耗巨大,她又是重伤之身,此刻更是雪上加霜。但她咬牙坚持,月华锁链死死缠住裂缝,不让其闭合,也不让其扩大。
“就是现在!”崔不凡眼中厉色一闪,不再保留,勐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手中银色碎片上。碎片顿时银光大放,与远处观星塔的感应骤然加强!
“以星为引,接塔之力,镇!”
崔不凡手掐印诀,向着那空间裂缝遥遥一指!这是他通过银色碎片,结合《周天星神引》中记载的一种粗浅引星镇封之法,尝试借调观星塔的一丝镇压之力。此法消耗极大,且距离遥远,借力有限,但此刻别无他法。
嗡!
遥远的观星塔似乎微微一震,塔尖之上,一点微不可查的银光闪烁了一下。下一刻,一道凝练如发丝、却蕴含着堂皇浩大、镇压邪祟意境的银色星光,仿佛跨越空间,瞬息而至,精准地射入那空间裂缝之中!
“啊——!!!”
裂缝后传来一声痛苦而愤怒的惊天咆哮,那咆哮声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星辰之力?!这气息……是那座塔?!不可能!它应该早已沉寂!你是谁?!”
银色星光没入裂缝,并未造成巨大破坏,却如同烧红的烙铁落入冰雪,瞬间驱散了裂缝边缘的大片黑气,更有一股强大的镇压意念顺着裂缝蔓延,冲击向另一端的存在。
那漆黑鬼手如遭电击,勐地缩回裂缝,连带着那杆百鬼噬魂幡也剧烈震颤,幡面浮现无数裂痕。
“封!”崔不凡和月清霜同时厉喝。
月清霜喷出一口鲜血,月华锁链光芒大放,勐地收紧。崔不凡强忍神魂因过度借力而产生的眩晕感,再次催动银色碎片,引动周围稀薄星力,配合那道跨越空间而来的星光,死死封堵裂缝。
卡察……卡察……
百鬼噬魂幡上的裂痕越来越多,最终“砰”的一声,炸裂成无数碎片,其中的阴魂厉鬼在星光与月华下灰飞烟灭。而那空间裂缝,失去了黑幡作为锚点和通道,在星光镇压和月华封禁下,迅速缩小、弥合,最终彻底消失,只留下一缕精纯但充满邪恶的“蚀”之气息,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裂缝弥合的瞬间,崔不凡似乎隐约听到了一声充满怨毒与不甘的冷哼,从无尽遥远的黑暗深处传来。
危机暂时解除。
崔不凡踉跄一步,以剑拄地,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强行借调观星塔之力,哪怕只是一丝,也远超他现在的负荷,加上精血损耗,伤势不轻。月清霜更是不堪,直接盘膝坐下,闭目调息,压制体内翻腾的气血和星魂伤势。
林风、楚云连忙上前扶住崔不凡,喂他服下丹药。青云宗三人也回过神来,惊魂未定,连忙取出疗伤丹药,自己服下的同时,也恭敬地递给月清霜和崔不凡最好的丹药。
半晌,崔不凡才缓过一口气,看向那黑幡碎片和消失的裂缝处,心有余悸。那裂缝后的存在,绝对超越了结丹境,很可能达到了元婴层次,而且与“蚀”之力关联极深。幽魂殿的功法,竟然能召唤或者说引来这种存在?这幽魂殿,到底在图谋什么?
“多谢……多谢前辈再次救命之恩!”柳师兄此刻对崔不凡的称呼已变成了“前辈”,语气更加恭敬,甚至带上了敬畏。能以筑基修为,引动那般恐怖的星辰镇压之力,逼退疑似元婴鬼物,这绝不是普通修士能做到的。另外两名青云宗弟子也躬身行礼,态度恭谨。
“不必多礼,叫我崔不凡即可。”崔不凡摆摆手,看向柳师兄,“你们是青云宗弟子?为何会在此地与幽魂殿的人遭遇?”
柳师兄,名为柳玄,平复了一下心情,苦笑道:“崔……崔兄,在下柳玄,这两位是我师弟赵铭,师妹苏婉儿。我们本是奉师门之命,进入这古遗迹外围区域探查,寻找几种特殊的炼器材料。不料前几日,偶然发现一处疑似古修洞府的残迹,在其中找到了一枚记载着某种上古丹方的玉简。出来时,不幸被这群幽魂殿的贼子盯上。他们似乎也在搜寻什么,见到我们便痛下杀手,想要杀人夺宝,更想用我们的生魂精血祭炼那邪幡。我们边战边逃,一路被追杀至此,若非崔兄和诸位道友及时出手,我等恐怕已遭不测。”
果然是为了杀人夺宝,顺便收集生魂。幽魂殿的行事风格,一如既往的狠毒。崔不凡心中了然,又问道:“你们可知,幽魂殿此次进入遗迹,有何图谋?除了你们,可还见到其他幽魂殿的人,或者其他宗门修士?”
柳玄思索道:“具体图谋不知,但幽魂殿此次进入遗迹的人手似乎不少,且行踪诡秘,似乎在刻意猎杀落单的正道修士,尤其是我们青云宗、玄天宗、月华宗等与幽魂殿有宿怨的宗门弟子。我们也遇到过其他几波同门,据说损失不小。至于其他宗门,听说玄天宗、天剑门、神霄派等也都有精英弟子进入,似乎这遗迹深处,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将要出世,吸引了各方势力。但具体是什么,我们层次太低,无从知晓。”
崔不凡与月清霜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遗迹深处有东西吸引各方势力?会不会与星图指引的遗藏有关?或者,与“蚀”有关?幽魂殿的大规模行动,猎杀正道修士,恐怕所图非小。
“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崔不凡问。
柳玄神色一暗:“我们三人伤势不轻,赵师弟更是断了一臂,需尽快觅地疗伤,然后设法离开遗迹,返回宗门报信。只是此地已深入遗迹,危机四伏,又有幽魂殿虎视眈眈,恐怕……”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安全返回的希望渺茫。
崔不凡沉吟片刻。青云宗是正道支柱,救下他们,结个善缘,日后或许有用。而且他们也需要了解更多关于遗迹和各方势力的信息。
“我们也要深入遗迹,有要事在身。”崔不凡开口道,“若你们信得过,可暂时与我们同行一段。我们要去‘坠星裂谷’方向,若顺路,可护送你们到相对安全的区域,你们再自行离去或寻找同门。如何?”
柳玄三人闻言,又惊又喜。能与崔不凡这等强人同行,安全无疑大有保障。柳玄立刻抱拳道:“崔兄大恩,没齿难忘!我等愿听从崔兄安排!实不相瞒,我们得到的那处古修洞府位置,也在‘坠星裂谷’附近,或许正是同路。”
“哦?”崔不凡心中一动。古修洞府?会不会与星宫遗藏有关?但他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既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先离开此地,刚才动静不小,恐会引来其他麻烦。”
众人迅速打扫战场,将黑袍人身上的储物袋和有用之物收起(主要是崔不凡他们动手,青云宗三人执意不肯要战利品),崔不凡特意检查了那碎裂的黑幡残片,除了一些阴邪材料,并无特殊发现。他又仔细感应了残留的那一丝“蚀”之气息,与观星塔内的“蚀”之力同源,但更加精纯霸道,这让他心中的疑虑更深。
众人选了一个方向,快速离开这片血腥的战场。崔不凡和月清霜都需要时间调息恢复。
半日后,众人找到一处相对隐蔽的、半坍塌的石窟,布下简单的预警和隐匿阵法,开始疗伤调息。
崔不凡盘坐石窟深处,服下丹药,运转功法,修复伤势。与那鬼物隔空交手,虽只一瞬,但反噬不小。银色碎片消耗过度,与观星塔的联系也变得微弱,需要时间恢复。他内视己身,发现经过这场战斗,尤其是最后引动观星塔之力,自己对《周天星神引》的感悟似乎更深了一分,灵力中的星辰特性更加明显。斩神壶在吞噬了那鬼物的一些黑气(被混沌星漩消磨的部分)后,壶身上的裂纹又愈合了一丝,反馈的混沌能量也更加精纯。
“幽魂殿……鬼物……蚀……”崔不凡心中念头急转。塔灵提醒小心幽魂殿,他们果然与“蚀”有染。那裂缝后的存在,是幽魂殿供奉的邪神?还是被“蚀”之力侵蚀控制的强大鬼物?他们进入遗迹,大肆猎杀正道修士,是为了收集生魂精血,还是另有图谋?与星宫遗藏,与“蚀”之漏洞,是否有关联?
看来,这趟遗迹深处之行,远比预想的更加复杂和危险。不仅要面对遗迹本身的凶险,寻找星宫遗藏,还要提防幽魂殿的暗箭,甚至可能卷入更大的漩涡。
调息中,崔不凡将心神沉入识海,再次看向那幅残缺星图。代表最近遗藏的光点,在“坠星裂谷”区域微微闪烁。而柳玄提到的古修洞府,也在那个方向。是巧合,还是……
他隐隐有种预感,星图指引的遗藏,恐怕并非无人知晓。幽魂殿,还有其他势力的目标,很可能也在那里。
一场风暴,或许正在“坠星裂谷”酝酿。
数个时辰后,众人伤势基本稳定。崔不凡和月清霜虽未痊愈,但已恢复大半战力。柳玄三人伤势较重,尤其断臂的赵铭,但已无性命之忧,赶路无碍。
众人再次上路,朝着“坠星裂谷”方向,更加小心地前行。有了柳玄三人对附近地形的部分了解(他们之前探索过外围),避开了一些已知的危险区域。
越是深入,遗迹的景象越发破败诡异。巨大的地缝随处可见,深不见底,涌出阴冷罡风。倒塌的建筑残留着恐怖的法术痕迹,有些地方的空间极不稳定,偶尔会出现细微的裂缝,散发出混乱的能量波动。空气中“蚀”之力的残留越发明显,甚至形成了一片片稀薄的灰黑色雾霭,吸入体内会侵蚀灵力,需时刻以灵力护体。
沿途,他们又遭遇了几波被“蚀”之力污染的怪物,也远远发现了其他修士活动的痕迹,有战斗残留,也有临时营地的迹象,但都小心避开了。在遗迹中,修士之间的互相杀戮,有时比怪物更危险。
三日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坠星裂谷”的边缘。
站在裂谷边缘向下望去,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裂谷,而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仿佛被天外星辰硬生生砸出来的深渊!裂谷宽达数百里,两侧岩壁陡峭如刀削,深不见底,只有一片翻滚的、混杂着暗红色与灰黑色的浓雾,遮挡了视线。浓雾中,隐约可见巨大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奇异植物轮廓,如同魔鬼的触手,缓缓摆动。更深处,传来令人心悸的嘶吼和隆隆巨响,仿佛有洪荒巨兽在沉睡。
裂谷上空,空间扭曲,不时有诡异的能量乱流扫过,将漂浮的碎石绞成齑粉。裂谷边缘的岩石,呈现出一种被高温熔炼后又冷却的琉璃状,还残留着微弱但精纯的星辰之力波动,与“蚀”之力的侵蚀痕迹交织在一起,显得异常诡异。
“这里……就是坠星裂谷?”楚云喃喃道,“真的像是有星辰坠落砸出来的……”
柳玄脸色凝重地点头:“宗门典籍有零星记载,传闻上古时期,确有天外星辰碎片坠落此地,砸出这无底深渊,星辰碎片蕴含的恐怖力量与地脉结合,形成了这片绝地。后又经历上古大战,环境更加恶劣,充斥着狂暴的星辰之力、地煞阴气以及……那种侵蚀性的诡异力量。此处凶险异常,据说谷底有恐怖存在,元婴修士都不敢轻易深入。我们要找的古修洞府,就在这裂谷外围的崖壁某处。”
崔不凡手中的银色碎片,此刻微微发烫,对星图光点的感应变得清晰。光点指示的位置,赫然就在这坠星裂谷之内,而且似乎是在……深处!
月清霜望向裂谷深处,清冷的眸子中也浮现一丝凝重。她感应到,这裂谷中,除了狂暴的能量,还有一种令她星魂隐隐悸动的气息,似乎与星辰有关,但又混杂了太多驳杂、阴邪、侵蚀的东西。
“星图指引,就在这裂谷之中。”崔不凡沉声道,看向那翻滚的浓雾深渊,“柳兄,你们所说的古修洞府,大概在什么方位?”
柳玄取出一张简陋的皮质地图,指着一个标记点:“大概在这一片崖壁的中上部,我们之前偶然发现了一个被藤蔓掩盖的洞口,内有阵法残留,但已破损。我们只探索了外围,得到了那枚丹方玉简,未来得及深入,就遭遇了幽魂殿的人。”
崔不凡看去,柳玄标记的位置,在裂谷偏东北方向的崖壁上,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约有百余里,位于裂谷外围,相对较“浅”。而星图光点的感应,则更加深入,方向略偏西,似乎指向裂谷更深处、浓雾更浓郁的区域。
是先去相对安全的古修洞府查探,还是直接前往更危险的星图指引点?
崔不凡略一思索,有了决断:“先去古修洞府。那里或许有关于这片区域的更多信息,而且你们需要处理伤势,赵道友的断臂,或许洞府内能找到接续的灵药。探查之后,我们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柳玄三人自然没有异议。月清霜也点头同意,她需要更多时间恢复,贸然深入裂谷深处,太过冒险。
确定了目标,众人沿着裂谷边缘,向着东北方向行进。裂谷边缘崎区难行,怪石嶙峋,时而有毒瘴喷发,有诡异的飞行生物(像是被侵蚀的蝙蝠和怪鸟)袭击,都被众人小心避开或击退。
行了大半日,终于接近了柳玄标记的大致区域。此处的崖壁更加陡峭,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和一种暗红色的、带着倒刺的藤蔓。浓雾从裂谷中升腾上来,能见度很低,神识也受到一定压制。
“就在这附近,大家仔细找找,洞口被那种暗红色藤蔓覆盖着。”柳玄低声道。
众人分散开来,小心搜寻。裂谷边缘风很大,带着浓雾和腥气,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
突然,走在侧翼的楚云低呼一声:“这里有打斗痕迹!”
众人立刻聚拢过去。只见一片嶙峋的怪石后,地面有法术轰击的焦黑痕迹,几块岩石碎裂,上面还残留着未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以及……一丝熟悉的阴冷气息。
“是幽魂殿的人!血迹很新,不超过半日!”林风检查后沉声道。
崔不凡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血迹,在鼻尖轻嗅,又感应其中的气息,眉头紧皱:“不止幽魂殿,还有至少两种不同的灵力残留,一种炽烈霸道,似火属性,一种锋锐无匹,是剑修。这里发生过混战,至少三方人马。”
他目光扫向周围,很快在不远处的崖壁边缘,发现了一些散落的、被斩断的暗红色藤蔓,断口整齐,像是被利剑削断。藤蔓之后,隐约可见一个被遮掩了大半的、黑黝黝的洞口。
“洞口在那里!”柳玄也发现了。
众人立刻警惕地靠近。洞口约有一丈见方,斜向下延伸,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陈腐的气息和微弱的灵力波动。洞口的藤蔓明显是被人为清理过的,而且时间不久。
“有人先我们一步进去了,而且可能还在里面。”月清霜传音道,手中已扣住了月轮。
崔不凡点头,示意众人收敛气息,做好战斗准备。他当先一步,轻轻拨开残留的藤蔓,率先踏入洞口。月清霜紧随其后,林风楚云护在两侧,柳玄三人断后。
洞内通道初时狭窄,仅容两人并行,蜿蜒向下。岩壁粗糙,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但十分古老。前行约数十丈后,通道逐渐开阔,空气变得更加阴冷潮湿,隐隐有滴水声传来。地上开始出现散乱的骸骨,有人类的,也有妖兽的,都已风化,轻轻一碰就化作飞灰。
又行了一炷香时间,前方隐隐传来光亮,还有隐约的说话声和灵力波动。
崔不凡打了个手势,众人屏息凝神,悄然靠近。
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洞顶垂下无数钟乳石,散发出微弱的荧光,勉强照亮洞窟。洞窟中央,有一座残破的石台,石台上方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布满裂痕的灰白色珠子,正散发着微弱而不稳定的光芒,光芒笼罩着石台周围数丈范围,形成一层薄薄的光罩。光罩外,横七竖八躺着七八具尸体,有黑袍的幽魂殿弟子,也有身穿赤红道袍、袖口绣有火焰纹路的修士,还有两名背负长剑、作剑修打扮的青年,死状凄惨,显然经历了激烈搏杀。
而光罩内,石台旁,此刻正站着三个人,呈三角对峙之势。
左边一人,身形高瘦,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周身笼罩着阴冷死气,正是幽魂殿修士!其气息赫然达到了结丹初期!他手中握着一杆白骨幡,与之前那杆百鬼噬魂幡形制相似,但气息更加阴森,幡面以人皮炼制,绘满扭曲的符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右边一人,是个身材魁梧的红发大汉,身着赤红道袍,正是死去的那些赤袍修士的同门,他气息狂暴炽烈,也是结丹初期修为,手中握着一柄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巨斧,怒视着对面的幽魂殿修士和中间那人。
而站在中间,背对崔不凡他们方向的,是一个身穿朴素青衫、身姿挺拔如松的年轻人。他背着一柄古朴长剑,并未出鞘,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感觉。其气息隐晦,崔不凡竟一时无法准确判断其修为,但绝对不弱于结丹初期!更让崔不凡注意的是,从此人身上,他感应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让他丹田内斩神壶微微震颤的……星辰波动?虽然极其微弱,且与《周天星神引》的星辰之力有所不同,但确是同源!
此刻,那幽魂殿的结丹修士正阴恻恻地笑着,对那青衫剑修和红发大汉道:“墨道友,炎道友,这‘定星珠’虽已残破,但毕竟是上古星宫遗物,对我等参悟星辰之道,或炼制法宝,皆有妙用。何必为了此物,斗个你死我活?不若我们三人联手,先破了这最后的防护禁制,取出宝珠,再各凭本事争夺,如何?”
那被称为“炎道友”的红发大汉怒道:“鬼骷!你幽魂殿杀我赤阳宗弟子,此仇不共戴天!还想与我联手?做梦!今日我必杀你,为我师弟们报仇!”
而那青衫剑修,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平平无奇、却眼神清澈深邃、如同蕴含星辰的面容。他目光扫过鬼骷和炎姓大汉,最后,似乎不经意地,看向了崔不凡等人藏身的通道方向,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一丝弧度,清朗的声音在洞窟中响起:
“联手?与虎谋皮,非我所愿。更何况……”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黑暗,落在崔不凡身上,“此地主人,似乎不止我们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