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观星塔的范围,遗迹的荒凉与死寂感重新笼罩而来。天空中永恒不变的昏沉光线,将断壁残垣拉出长长的斜影,风声穿过坍塌的廊柱和破碎的雕塑,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如同万古亡魂的叹息。
四人按照星图指引,朝着遗迹深处行进。星图上最近的光点,位于一片标记为“坠星裂谷”的区域,距离观星塔约有两三日的路程——这是在遗迹中相对安全的行进速度估算。
崔不凡走在最前,手中握着那枚已与观星塔枢纽绑定的银色碎片。碎片微微发热,与遥远的观星塔保持着玄妙的联系,同时也对星图指向的方位有微弱的感应。他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边在心中默默体悟《周天星神引》的入门心法。这门功法果然玄奥,初步运转,便能感受到天地间游离的星辰之力被缓慢吸引、炼化,虽然速度远不如在观星塔内,但比单纯吸收普通灵气要精纯、高效许多,且对神魂有温养之效。斩神壶在怀中静默,壶内那缕被炼化的“蚀”之本源所化的混沌能量,偶尔会散逸出一丝,融入他的经脉,被《太初道经》和《周天星神引》共同炼化吸收,使得他的灵力带上了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混沌与星辰交融的特性。
月清霜紧随其后,脸色依旧苍白,气息内敛。她燃烧星魂的损伤极重,不仅修为从原本的结丹中期巅峰跌落至初入结丹,神魂更是留下了难以愈合的暗伤,需要长时间温养,且日后能否重返巅峰甚至更进一步,都成了未知数。但她神情依旧清冷平静,不见颓丧,只是眼眸深处,多了几分沉凝与决绝。月华宗的功法本就与星辰之道有渊源,在这遗迹环境中,她亦能汲取微薄星力疗伤,只是效果甚微。她的注意力更多放在警戒四周,尤其是对“蚀”之力残余的感知上。
林风和楚云一左一右,警惕着侧翼和后方的动静。两人经历过观星塔生死磨砺,气质越发沉稳,眼神锐利。虽然修为仍是筑基后期,但对灵力的运用和战机的把握,已非昔日可比。楚云偶尔会看向崔不凡的背影,眼神复杂,有敬佩,有感激,也有一丝不甘落后的斗志。
一路行来,所见景象越发破败荒凉。倒塌的宫殿规模更大,残留的阵纹偶尔闪烁,却已失效。地面上开始出现巨大的裂缝,深不见底,涌动着阴冷的气息,仿佛连接着九幽。一些奇形怪状的植物顽强地从石缝中钻出,枝叶呈现暗红或灰黑色,散发着若有若无的侵蚀气息,显然已被遗迹中残留的“蚀”之力污染异化。
“小心,这些‘蚀腐草’有微弱毒性,能侵蚀灵力,尽量避免接触。”月清霜低声提醒,挥手一道月华斩出,将一丛试图蔓延过来的暗红色藤蔓冻结、粉碎。
“这里‘蚀’的残留,似乎比观星塔外围要明显。”崔不凡皱眉,蹲下身,查看一片呈现不自然灰白色、仿佛失去所有生机的岩石。银色碎片传来微弱的警示波动,显示这片区域曾经被浓度不低的“蚀”之力污染过,虽然岁月流逝,大部分已消散,但土地深处可能仍有残余。
“遗迹深处,当年大战的痕迹和‘蚀’的污染,恐怕更为严重。”林风沉声道。
正说着,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碎石间爬行。四人立刻戒备。
只见从一处倒塌的殿宇阴影中,爬出数只体型如犬、浑身覆盖着暗灰色骨甲、关节处生有倒刺的怪异生物。它们头颅狭长,口器裂开至耳根,露出交错獠牙,眼中闪烁着混乱的红光,涎水低落在地,竟腐蚀出丝丝白烟。
“是‘蚀骨兽’,被‘蚀’之力侵蚀异化的妖兽后裔,灵智低下,嗜血狂暴,速度极快,骨甲坚硬,爪牙带有侵蚀毒性。”月清霜迅速传音,“弱点在颈部骨甲连接处和腹部软膜。小心不要被它们抓伤,毒性会阻碍灵力运转。”
话音未落,那几只蚀骨兽已然发现了四人,眼中红光暴涨,发出嘶哑的咆哮,四肢勐地蹬地,化作数道灰影扑来,速度快得惊人!
“我来!”楚云低喝一声,踏前一步,手中长剑出鞘,剑光如瀑,瞬间分化出数道剑影,精准地点向最先扑来的两只蚀骨兽颈部连接处。他剑法本就以轻灵迅捷见长,经过观星塔战斗洗礼,更添了几分凌厉。
噗!噗!
剑光入肉,却发出击中败革般的声音,只刺入半寸便受阻。蚀骨兽吃痛,更加疯狂,利爪带着腥风抓向楚云面门。
“好硬的骨甲!”楚云一惊,身形急退,剑光回旋,格开利爪,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手臂微麻。
林风见状,立刻从侧面切入,他修炼的功法偏重厚重,一剑斩出,势大力沉,斩在一只蚀骨兽的侧腹部,勉强破开软膜,带出一溜暗红色的腥臭血液。那蚀骨兽惨嚎一声,动作稍缓。
崔不凡和月清霜没有立刻出手,而是警惕着周围。果然,阴影中又窜出四五只蚀骨兽,其中一只体型明显大上一圈,气息接近筑基巅峰。
“不止这几只,速战速决!”崔不凡眼神一凝,不再犹豫,身影晃动,如同鬼魅般切入战团。他没有动用斩神壶,也没有使用刚刚领悟的星力,只是运转《太初道经》灵力,并指如剑,指尖泛起混沌光泽,看似轻飘飘地点向那只最大的蚀骨兽额头。
蚀骨兽头领似乎感觉到危险,勐地低头,用最坚硬的头顶骨甲撞向崔不凡的手指。
叮!
一声脆响,崔不凡手指纹丝不动,蚀骨兽头领却如遭重击,庞大的身体向后翻滚,头顶骨甲竟出现了一丝细微裂痕!崔不凡指尖那缕融合了混沌与星辰特性的灵力,破坏力远超寻常。
月清霜也同时出手,她虽然重伤,但结丹境的眼力和对力量的掌控仍在。一道凝练的月华如丝如缕,悄无声息地绕过扑向她的蚀骨兽,精准地刺入其腹部软膜,月华之力瞬间爆发,将其内脏冻结。那蚀骨兽哀鸣一声,扑倒在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在四人配合下,这群蚀骨兽很快被解决。崔不凡检查尸体,发现这些生物血肉中蕴含着极其微弱的“蚀”之力残留,虽然对修士直接威胁不大,但若长期接触或大量吞噬,恐有隐患。
“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可能会引来更多麻烦。”崔不凡起身,看向星图指引的方向,“加快速度,尽量避开这些被污染的生物聚集区。”
四人收敛气息,加快脚步。然而,遗迹深处似乎比他们预想的更加不平静。除了蚀骨兽,他们还遭遇了其他几种被“蚀”之力污染的怪异生物,有能喷射腐蚀毒液的飞蛾,有潜伏在阴影中、近乎隐形的影蛛,还有行动缓慢但力大无穷、皮肤如岩石般的腐化巨人。
这些生物实力大多在筑基中后期,少数头领能达到假丹层次。四人联手,虽然能应对,但也消耗不小,尤其要时刻提防无处不在的侵蚀毒性和诡异攻击,精神必须高度集中。
行进一日后,天色(遗迹内永恒昏暗,但能量潮汐有微弱起伏,形成类似昼夜的周期)愈发“昏暗”,一种令人不安的压抑感弥漫在空气中。星图上显示,他们已接近“坠星裂谷”的边缘。
“前方有强烈的能量波动,还有……血腥味,很新鲜。”月清霜突然停下脚步,眉头微蹙,望向左侧一片相对完好的宫殿废墟。
崔不凡神识扫去,果然感应到那片废墟深处,传来剧烈的灵力碰撞波动,以及浓郁的血腥气和……一种熟悉的阴冷气息。
“是修士在战斗,另一方……有幽魂殿功法的气息!”崔不凡眼神一冷。塔灵最后提醒要小心幽魂殿,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
“过去看看,小心隐蔽。”崔不凡略一沉吟,决定探查。幽魂殿出现在此,绝非偶然。
四人收敛气息,借助断壁残垣的掩护,悄然向波动传来处靠近。
很快,他们看到了战场。
一片相对开阔的残破广场上,正在发生一场混战。一方是三名身着统一青色道袍、袖口绣有云纹的修士,两男一女,看起来年纪都不大,但修为不弱,皆是筑基后期,其中一名面容坚毅的青年男子更是达到了筑基巅峰。他们背靠背,组成一个简易的三才阵,剑光霍霍,配合默契,但个个带伤,道袍染血,显然已激战多时,形势岌岌可危。
围攻他们的,是五名黑袍人!这些人浑身笼罩在阴冷气息中,出手鬼气森森,灵力带有强烈的侵蚀与污秽特性,正是幽魂殿弟子无疑!其中为首一人,气息赫然达到了假丹境界,手持一杆黑幡,摇动间鬼哭狼嚎,道道黑气化作狰狞鬼影,不断冲击着三名青袍修士的防线。另外四人皆是筑基后期,配合黑幡,将三名青袍修士死死压制。
地上已经躺倒了四五具尸体,有穿青袍的,也有穿黑袍的,显然战斗已持续了一段时间,且异常惨烈。
“是青云宗的人!”林风低声惊呼,眼中闪过怒色。青云宗乃是东域正道大派之一,与玄天宗、月华宗等同为正道支柱,门下弟子多行侠义。看情形,是幽魂殿在此伏击了青云宗弟子。
“那名假丹黑袍人手中的黑幡……是‘百鬼噬魂幡’,幽魂殿内门弟子中的精锐才可能拥有。他在收集生魂和修士精血!”楚云咬牙道,他曾听长辈提起过幽魂殿的邪法。
场中,青云宗三人形势越发危急。那名筑基巅峰的青年剑法虽然凌厉,但灵力消耗巨大,身上已有数道伤口,流淌的血液隐隐发黑,显然中了毒或侵蚀之力。另一名男弟子左臂软软垂下,似乎骨折。唯一的女弟子脸色惨白,勉力支撑着防护法术,但光罩已摇摇欲坠。
“柳师兄,你们快走!我断后!”那受伤的男弟子嘶吼道,眼中闪过决绝,似乎要发动某种搏命秘术。
“不行!要走一起走!”被称作柳师兄的青年咬牙,剑光暴涨,逼退一道鬼影,自己却喷出一口鲜血。
“啧啧,真是同门情深啊。”那假丹黑袍人阴恻恻地笑道,手中黑幡摇动更急,“可惜,到了这里,就都留下吧!你们的魂魄和精血,正好助我祭炼法宝!”
眼看青云宗三人就要殒命当场。
崔不凡眼神一寒。幽魂殿与“蚀”有染,行事歹毒,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青云宗是正道大派,救下他们,或许能获得更多关于遗迹和幽魂殿动向的信息。
“动手,先杀持幡者!”崔不凡当机立断,传音给月清霜三人。月清霜微微颔首,林风楚云早已按捺不住。
就在黑袍人狞笑着催动黑幡,数道强大鬼影扑向青云宗三人,而那断臂弟子正要燃烧精血自爆阻拦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璀璨的银色星光,毫无征兆地从侧方废墟中暴射而出,并非攻向鬼影,而是直取那假丹黑袍人的后心!星光凝练如针,速度奇快无比,更带着一股破邪镇魂的凛然之意。
假丹黑袍人悚然一惊,感应到致命威胁,顾不得继续催动黑幡,勐地回身,黑幡横挡在身前,幡面涌出浓稠如墨的黑气,化作一面鬼首盾牌。
嗤!
星光之针击中鬼首盾牌,发出烙铁入水般的声响。盾牌剧烈波动,黑气急剧消耗,星光之针虽然也被消磨大半,但余势不减,穿透盾牌,击打在黑幡幡杆上。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黑幡剧烈震动,幡面上浮现的鬼影一阵扭曲哀嚎。假丹黑袍人闷哼一声,倒退两步,持幡的手臂微微发麻,眼中露出惊怒之色:“谁?!”
回答他的是更多的攻击。
月清霜虽然重伤,但结丹境的底子犹在,她并未全力出手,只屈指一弹,三道凝练的月华如丝线般射出,悄无声息地缠向三名筑基后期黑袍人的脖颈,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令人防不胜防。
林风和楚云则从另一侧杀出,剑光分别袭向另外两名黑袍人,配合默契。
崔不凡在一记“星辉指”(《周天星神引》中附带的简易攻击法门)偷袭得手后,身形如电,直扑那假丹黑袍人。他看出此人乃是对方核心,黑幡威力诡异,必须先解决。
“什么人敢管我幽魂殿的闲事?!”假丹黑袍人又惊又怒,看清崔不凡只是筑基巅峰(崔不凡气息内敛,表面仍是筑基巅峰),心下稍定,但对方偷袭的星光极为克制他的功法,让他忌惮。他勐地摇动黑幡,厉喝道:“百鬼夜行!”
幡面黑气滚滚,瞬间涌出数十道凝实的鬼影,张牙舞爪地扑向崔不凡,同时他身形急退,试图拉开距离,发挥黑幡的远程优势。
崔不凡眼神冰冷,不闪不避,双手在胸前结印,体内《周天星神引》功法急速运转,灵力与星力交融,低喝一声:“星辉,镇!”
他周身骤然迸发出明亮的银色星辉,并不刺眼,却带着堂皇正大、净化邪祟的意蕴。那扑来的数十道鬼影一接触星辉,如同冰雪遇沸油,发出凄厉尖叫,形体迅速变淡、消散!
“什么?!”假丹黑袍人瞳孔骤缩,他这百鬼夜行,等闲结丹修士也要费些手脚,竟然被一个筑基修士轻易克制?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刹那,崔不凡已然欺近身前,并指如剑,指尖混沌星光缭绕,点向他眉心。这一指看似平平无奇,却给黑袍人带来致命的威胁感,仿佛被一头远古凶兽盯上。
黑袍人怒吼,另一只空着的手掌勐地拍出,掌心乌黑,带着腥臭的阴风,显然修炼了某种毒掌。
指掌相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噗嗤”声。
黑袍人脸上的狰狞瞬间凝固,转而化为无边的惊恐。他感觉到,对方指尖传来的那股力量,并非简单的灵力,而是一种充满破灭、吞噬特性的诡异能量,瞬间击溃了他的毒掌罡气,沿着手臂经脉逆袭而上,所过之处,经脉枯萎,灵力消融!
“啊!”他惨嚎一声,想要抽身后退,却已来不及。崔不凡手指如影随形,点在了他匆忙抬起格挡的、持幡的手臂上。
卡察!
臂骨碎裂声响起,黑幡脱手飞出。崔不凡手指没有丝毫停留,点向他的额头。
生死关头,黑袍人眼中闪过疯狂,勐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血雾瞬间化作一个狰狞的鬼脸,尖叫着扑向崔不凡面门,同时他身体诡异的向后平移,试图施展某种遁术。
“凋虫小技。”崔不凡冷哼一声,张口一吐,一道凝练的星光剑气自口中射出,后发先至,洞穿了那精血鬼脸,鬼脸发出一声短促尖叫溃散。而他的手指,依旧稳稳地点在了黑袍人因施展秘术而停滞了瞬间的额头正中。
噗!
指尖没入半寸。
黑袍人身体勐地一僵,眼中神采迅速涣散,皮肤下似有银灰色光芒流窜。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软软倒地,气息全无。
从崔不凡出手,到击杀假丹黑袍人,不过短短数息时间。另一边,月清霜的月华丝线已悄无声息地绞杀了一名黑袍人,林风和楚云也各自缠住对手,占据上风。剩下三名黑袍人见首领瞬间毙命,魂飞魄散,其中一人勐地掷出一颗黑色珠子,炸开漫天黑烟,掩住身形,三人分三个方向亡命逃窜。
“留下!”崔不凡眼神一冷,心念微动,银色碎片传来波动。他尝试调动一丝与观星塔的联系,引动周围空间中的稀薄星力。
嗡!
方圆数十丈内,星光微亮,空间仿佛凝滞了一瞬。那三名逃窜的黑袍人身体勐地一沉,速度骤减。
月清霜、林风、楚云抓住机会,剑光、月华同时爆发。
嗤嗤嗤!
三声轻响,三名黑袍人几乎同时被斩杀,尸体扑倒在地。
黑烟散去,场中恢复了寂静,只余下浓烈的血腥味和未散尽的阴冷气息。
青云宗三名弟子呆立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绝境逢生,而且救下他们的,竟然是几个看起来年纪比他们还小的修士,其中一人更是以筑基巅峰修为,数息间斩杀了一名手持百鬼噬魂幡的幽魂殿假丹高手!这实力……
“多谢……多谢诸位道友救命之恩!”柳师兄最先反应过来,强撑着伤势,上前几步,对着崔不凡四人郑重躬身行礼,声音沙哑却充满感激。另外两名弟子也连忙行礼,看向崔不凡四人的目光充满了震撼与敬畏。
崔不凡收起指尖的星芒,平复了一下略微激荡的气血。以筑基巅峰速杀假丹,看似轻松,实则动用了融合后的混沌星力,对自身消耗不小,且那黑袍人轻敌在先,被他功法克制,才赢得如此干脆。他看向青云宗三人,目光扫过他们道袍上的云纹,点了点头:“青云宗的师兄师姐不必多礼,同为正道,守望相助是应该的。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
柳师兄连忙点头,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看向崔不凡身后远处,惊道:“小心!”
崔不凡神识早已感应到异常,几乎在柳师兄开口的同时,他已勐然转身。
只见那假丹黑袍人尸体旁,那杆落地的百鬼噬魂幡,无人操控,却突然无风自动,幡面勐地展开,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不止的阴冷、暴戾、充满侵蚀意味的气息轰然爆发!幡面上,无数扭曲的鬼脸浮现,发出无声的尖啸,一道漆黑的、仿佛连接着九幽的裂缝,在幡面上方缓缓裂开。
裂缝中,一只缠绕着浓郁黑气、指甲尖锐漆黑的枯瘦鬼手,缓缓探出,抓向地上的黑袍人尸体。鬼手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不好!是幡中厉鬼反噬,还是……”月清霜脸色微变,感应到那鬼手散发的气息,竟隐隐与“蚀”之力有几分相似,但又更加纯粹阴邪。
崔不凡眼神凌厉,银色碎片剧烈震颤示警。他感觉到,那裂缝之后,似乎有什么恐怖的存在,被这黑幡的异变吸引,正将目光投向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