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 年 4 月的风带着槐花香，吹遍了郊外的槐林。学校组织的高一春游就定在这里，大巴车刚停稳，同学们就涌了下去，喧闹声瞬间淹没了林间的宁静。苏晓背着小背包，跟在夏萌身后，目光却不自觉地在人群里搜寻着陈屿的身影。
夏萌戳了戳她的胳膊，笑着调侃：“找陈屿呢？我刚才看到他跟赵磊走在前面，还有林晚 —— 你可得看好了，林晚看陈屿的眼神可不一般。”
苏晓的脸一下子红了，慌忙移开目光，小声说：“我没有找他，就是看看槐林好不好看。” 话虽这么说，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前面挪了挪。
槐林很大，成片的槐树枝繁叶茂，白色的槐花一串串挂在枝头，风一吹，花瓣就像雪一样飘下来，落在头发上、肩膀上。苏晓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指尖软软的，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她想起小学时，她和陈屿在槐树下捡槐果的样子，心里暖暖的。
“苏晓！” 身后传来陈屿的声音。苏晓回头，看到他抱着一个野餐垫，快步走过来，“你们也往这边走啊？前面有片空地，适合野餐，一起去？”
夏萌抢先点头：“好啊，正好我们带了零食，一起分着吃。” 苏晓没说话，只是跟着他们往前走，心里有点紧张 —— 这是高中以来，她第一次和陈屿一起春游。
走到空地时，赵磊已经在那里铺好了野餐垫，林晚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瓶果汁，看到他们过来，笑着打招呼：“苏晓、夏萌，快来坐！我带了草莓蛋糕，等会儿分你们吃。”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拿出各自带的零食。夏萌和赵磊聊得很开心，林晚则时不时跟陈屿说话，问他昨天打球累不累，要不要喝果汁。陈屿都笑着回应，偶尔也会问苏晓几句：“你带的饼干是什么味的？要不要尝尝我的薯片？”
苏晓每次都小声回答，手里攥着一块饼干，却没什么胃口。她看着林晚自然地给陈屿递纸巾，看着陈屿接过林晚递来的蛋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点疼。
“这里的槐叶真完整，” 林晚突然捡起一片落在野餐垫上的槐叶，笑着说，“用来做书签肯定好看。” 陈屿听了，眼睛一亮，起身走到旁边的槐树下，弯腰捡了几片完整的槐叶，回来后递给林晚一片：“这片最好看，边缘没破，你拿着做书签吧。”
林晚接过槐叶，笑得眼睛都眯了：“谢谢陈屿，我正好缺个书签呢。”
苏晓坐在旁边，手里也攥着一片槐叶，是刚才自己捡的。她看着陈屿递给林晚槐叶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凉了 —— 他以前也给她送过槐叶书签，可现在，他也会给林晚送了。她悄悄把手里的槐叶塞进了口袋，指尖捏得紧紧的，槐叶的边缘硌得手心有点疼。
夏萌注意到了苏晓的不对劲，悄悄在她耳边说：“别难过，他就是粗线条，没注意到你的情绪。” 苏晓摇摇头，没说话，只是拿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却觉得没什么味道。
下午自由活动时，夏萌拉着苏晓去采槐花，故意避开了陈屿和林晚。“你看你，脸都白了，” 夏萌叹了口气，“陈屿就是个木头，他肯定不知道你喜欢他，不然怎么会给林晚递槐叶？”
“我没有喜欢他。” 苏晓小声反驳，可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她想起初中时，陈屿记得她的生日，送她槐叶书签；想起初三模考后，他每天在槐树下帮她补习数学；想起上次小混混纠缠时，他挡在她身前的样子…… 这些画面在脑子里打转，让她心里更乱了。
“还说没有，” 夏萌戳了戳她的额头，“你看他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别憋着了，有机会跟他说说，总比自己难受好。”
苏晓没说话，只是伸手采了一朵槐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花香很浓，却压不住心里的失落。就在这时，她看到不远处的槐树下，陈屿正帮林晚拍照，林晚笑着靠在槐树上，陈屿举着手机，嘴角带着笑。
“我们走吧，” 苏晓拉着夏萌的手，小声说，“我想回去了。”
往集合点走的时候，苏晓一直低着头，没说话。夏萌也没再调侃她，只是陪着她慢慢走。走到一片槐树林时，陈屿突然从后面追上来，手里拿着一片槐叶，递给苏晓：“刚才看到这片槐叶挺好的，忘了给你了，你也做个书签吧。”
苏晓接过槐叶，指尖碰到他的手，又赶紧缩了回来。“谢谢。” 她小声说，把槐叶放进了口袋，和刚才那片放在一起。
陈屿看着她，好像想说什么，可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我得去找赵磊他们了，不然集合该迟到了。”
苏晓站在原地，看着陈屿跑远的背影，手里攥着两片槐叶。风一吹，槐花瓣落在她的头发上，可她却没心思去拂掉。她不知道，陈屿刚才递给她槐叶时，眼里的犹豫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林晚和陈屿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集合的时候，苏晓坐在大巴车的后排，夏萌坐在她旁边。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两片槐叶，放在手心看了半天。一片是自己捡的，边缘有点卷；一片是陈屿送的，完整又好看。可她心里却一点都不开心，反而更乱了。
“别想了，” 夏萌拍了拍她的肩膀，“等回去了，我帮你问问赵磊，看看陈屿到底对林晚有没有意思。”
苏晓点点头，把槐叶夹进了语文课本里。大巴车开动了，窗外的槐林慢慢往后退，像渐渐远去的回忆。她看着课本里的槐叶，心里像有个小鼓在敲：陈屿到底是把她当朋友，还是有别的想法？他送她槐叶，是特意的，还是只是随手为之？
那晚，苏晓把那两片槐叶都压在了书桌的玻璃下，旁边放着初中时陈屿送她的槐叶书签。她看着三片槐叶，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甚至开始想，要不要在下个周末约陈屿出来，问问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又怕被拒绝，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照亮了三片槐叶。苏晓攥着被子，心里乱糟糟的 —— 到底要不要问呢？要是问了，他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