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剿灭蚀骨鼠群的战利品和初步明晰根图的收获,“幽冥”小队返回了学院。任务的顺利完成让他们获得了第一笔可观的学院贡献点和灵石,更重要的是,真正生死搏杀的经验,让五人之间的纽带更加牢固,也对自身力量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然而,这种认知带来的不仅是信心,更有一种迫在眉睫的急迫感。矿洞中遭遇的、带有归墟印记的变异鼠王,如同一个无声的警告,提醒他们暗处的敌人远比想象的更诡异、更具渗透力。仅仅依靠现有的力量,远远不够。
修炼室内,气氛不同往日。不再是热火朝天的对攻演练,而是一种沉凝的、向内探索的寂静。
沈霄云盘膝而坐,意识完全沉浸在识海深处那幅幽暗的“脉络网络”之中。他尝试着不再是被动地观察,而是主动去“引导”,去“编织”。他想要将那些分散的、代表不同能力的脉络,以一种更高效、更具爆发力的方式统合起来。按照学院典籍记载和一些高年级学员的交流,当修行者对自身根基的理解达到一定程度,并能将力量以一种独特的“形态”稳定发挥出来时,便是触摸到了“根基姿态”的门槛。
姿态,是根基力量第一次质变的体现,是修行者个性化道路的真正开端。通常,这需要达到三阶修为,并拥有对自身根基极深的感悟方有可能领悟。
“我的【鬼神泣】,姿态会是什么?”沈霄云心中思索。是统御万鬼的幽冥主宰?还是吞噬一切的寂灭行者?他尝试着将召唤的脉络与吞噬的脉络强行交织,试图在体外凝聚出一个更具压迫感的幽影形态。
“嗡!”
幽紫色的火焰在他周身剧烈波动,一个模糊的、约一人高的扭曲黑影挣扎着欲要成型,散发出不稳定的吸力与哀嚎。然而,仅仅维持了三息,构成黑影的能量便轰然溃散,反噬的力量让沈霄云胸口一闷,脸色白了几分。
“不行……脉络冲突太大,吞噬的特性会干扰幽魂的稳定性,强行融合只会导致结构崩塌。”沈霄云抹去嘴角一丝血迹,眼神凝重。姿态的门槛,比他预想的更高。这不仅仅是能量的堆积,更是对力量本质理解的升华,需要一种独特的“核心意念”来统御所有能力。
另一边,陈默也在苦苦摸索。他一次次地发动冲锋,血色斗气勃发,试图将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凝聚、固化,甚至赋予其某种“规则”般的特性,比如“穿透”、“破甲”或者“必中”。但每一次,当他感觉快要抓住那丝意境时,力量总会在他达到巅峰后自然回落,无法完成那临门一脚的蜕变。他的冲锋,依旧只是冲锋,而非一种恒定的“姿态”。
“啊啊啊!就差一点!到底是什么?!”陈默有些烦躁地挥着重剑,将空气斩出呼啸声。
石刚则如同老僧入定,站在原地,土黄色的光芒在他体表缓缓流转。他在尝试与脚下的大地建立更深层的联系,试图将“守护”的信念,从一种被动的防御,转变为一种主动的、可以影响周边环境的“场”。他能感觉到脚下传来厚重而温暖的力量,但当他试图将这股力量固定下来,形成一个稳定的“磐石领域”时,却总感觉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无法真正突破。守护的意志足够坚定,但如何将其化为真实的“规则”,他还在摸索。
林沐瑶的进展相对顺利,却也遇到了瓶颈。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生命能量的流动,也能将其引导用于治愈和辅助。她尝试构建的“姿态”,是“生命使者”,希望能形成一个微小的生命光环,持续滋养范围内的同伴。翠绿色的光晕确实能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带着令人舒适的生命气息,但范围极小,效果微弱,并且极不稳定,无法长时间维持。她缺少一种能将这分散的生命力凝聚、升华的核心感悟。
韩影的训练最为隐蔽,他独自在修炼室的阴影角落。他的目标是“无影”,并非简单的隐身,而是一种融入环境、消除自身存在感的极致状态。他能够轻易地潜藏在阴影中,但那种潜藏,依旧能被强大的感知力或范围性攻击逼出。他追求的,是即便站在你面前,你也可能会下意识忽略其存在的“无影”姿态。这需要对暗影规则的更深理解,以及对自身气息、能量乃至“存在感”的完美掌控。此刻,他如同一个不断调整自身波动的幻影,时隐时现,却始终无法达到那种“完美消失”的临界点。
接连数日的尝试,五人都未能真正跨过那道门槛。挫败感在所难免,尤其是心高气傲的陈默。
“这姿态也太难了!感觉比突破修为境界还虚无缥缈!”陈默有些泄气地坐在地上。
“根基越强,潜力越大,姿态的凝聚往往也越难。”沈霄云沉声道,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这恰恰说明,一旦我们成功,获得的力量提升也将是巨大的。不能急,我们需要契机,或许是生死间的顿悟,或许是某种外物的刺激,又或许……是对自身信念更极致的践行。”
他看向石刚:“石刚,你的守护信念足够坚定,但或许,你需要思考,‘不破’的极致是什么?是承受一切攻击?还是让攻击根本无法触及你要守护的人?”
他又看向林沐瑶:“沐瑶,生命的意义在于循环与成长,你的光环,或许不应该仅仅是‘给予’,还应该有‘共鸣’与‘汲取’,形成一个微小的生命循环。”
最后,他看向陈默和自己:“陈默,你的冲锋,一往无前,但‘前’的尽头是什么?是毁灭,还是……开辟?而我,吞噬与召唤,如何平衡?统御幽冥,需要的不仅是力量,或许还有……意志。”
他的话语,如同在众人迷雾般的探索中,投下了几颗引导方向的石子。
就在这时,修炼室的门被敲响。门外传来秦导师平淡的声音:“沈霄云,出来一下。”
沈霄云心中一动,起身走了出去。
走廊上,秦导师依旧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但眼神却格外锐利,他打量着沈霄云,似乎察觉到了他气息中那份因尝试凝聚姿态而带来的不稳定波动。
“摸索姿态?”秦导师直接点破。
沈霄云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哼,好高骛远。”秦导师哼了一声,但语气里却没有多少责备之意,“不过,以你们的根基潜力,提前接触也不是坏事。记住,姿态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它源于你们根基最深处的特质,也与你们内心最坚定的信念息息相关。有时候,放下对‘形态’的执着,回归本源,反而能看得更清楚。”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沈霄云一眼:“尤其是你,沈霄云。你的力量……很特殊。它的‘姿态’,或许本就与常人不同,更接近某种……‘规则’的雏形。好好体会你吞噬和召唤时,力量底层的那种‘意韵’,那才是关键。”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沈霄云站在原地,咀嚼着秦导师的话。回归本源……力量的意韵……规则的雏形……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姿态的门槛依旧横亘在前,但前方的迷雾,仿佛消散了一丝。
返回修炼室,他将秦导师的话转述给队友。众人陷入沉思。
放下对形态的执着,回归本源,审视信念……
姿态的门槛,依然高耸,但他们找到了攀爬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