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矿洞深处的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尘土与蚀骨鼠特有的腥臊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短暂的胜利喜悦过后,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五人身心。
陈默拄着满是污秽的重剑,大口喘息着,虎口被反震力撕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石刚沉默地检查着臂盾上被鼠王毒液腐蚀出的浅坑,土黄色的光芒缓慢流转,试图修复损伤。林沐瑶脸色微白,连续施展治愈术和生命缠绕,对她的消耗不小,她正默默调息。韩影则隐在稍远处的阴影中,擦拭着那枚乌光飞镖,气息依旧平稳,但眼神里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沈霄云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感受着体内【鬼神泣】的悸动。吞噬了银背鼠王部分残留的死寂能量后,核心处的墨玉色能量团似乎更加幽暗深邃,那道暗红色火线也粗壮了一丝。但更让他在意的,是战斗中对自身力量那种玄之又玄的运用与感知。
“刚才……我好像‘看’得更清楚了。”沈霄云忽然开口,打破了洞中的沉寂。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矿坑中引起轻微回响。
其余四人闻言,都抬起头看向他。
“看清楚什么?”陈默抹了把脸上的汗和血渍,好奇地问。
“力量的轨迹。”沈霄云抬起手,一缕幽火在他指尖跳跃,不再是简单的燃烧,而是如同有生命般蜿蜒流动,勾勒出简单的符文又散去,“不仅仅是调用它,而是仿佛能感觉到它从哪里来,会往哪里去,如何与其他力量……交织。”
他想起了石刚防御时与大地的联结,陈默冲锋时那凝聚于一点的决绝意志,林沐瑶治愈时生命能量的温柔流淌,甚至韩影那精准刺破能量节点时,暗影力量的极致凝聚与爆发。
“吴教授在理论课上提过,”林沐瑶若有所思地接话,声音轻柔却清晰,“每个修行者的根基,都有一幅独属于自己的‘根图’。它不是具体的图画,而是内在的、关于力量源泉与进化路径的蓝图。明晰自身的‘根图’,修行才能事半功倍。”
“根图……”陈默挠了挠头,有些困惑,“我好像没啥感觉,就觉得冲锋的时候,一股劲往前冲就对了,冲破阻碍,道路就更宽阔似的。”
“我看到的,是一座山。”石刚瓮声瓮气地开口,言简意赅,“我在山巅,山下,是要守护的人。山越稳,守护,越强。”他的描述带着一种直观的沉重感。
林沐瑶眼中泛着柔和的绿光,接着说道:“沐瑶看到的,是一棵散发着温暖光芒的大树,枝叶延伸,庇护一方,根系深入大地,汲取养分。生命的循环,治愈与成长,就是我的根图。”她的描述充满了生机与和谐。
韩影在阴影中淡淡补充:“暗影无处不在,却又归于一点。无声无息,寻隙而进,一击即溃。”他的根图,显然是极致的隐匿与精准的破坏。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沈霄云身上。他的根基最为特殊,他的根图又会是怎样的?
沈霄云闭上双眼,意识再次沉入那片无边的幽暗。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感受,而是主动去“描绘”,去“理解”。
混沌的黑暗开始褪去,清晰的脉络逐渐显现。那并非树木,也非山峦,而是一张……巨大的、不断蔓延的网。以他自身意识为核心,无数幽暗的脉络向外辐射、延伸,如同神经,又似根系。
他“看”到一条主脉最为粗壮凝实,连接着他召唤幽魂士兵的能力,这条脉络的尽头,深入幽暗,隐约连接着更多、更强大的英灵乃至神魔的虚影,那是召唤路径的深化。
另一条脉络与“吞噬”紧密相关,它并非单一走向,而是如同蛛网般向四面八方扩散,似乎能触及、连接并汲取外界各种能量。尤其引起他注意的是,代表“死寂能量”的灰色细流,在流入这条脉络后,竟被迅速分解、提纯,转化为滋养其他脉络的养分,同时,那条暗红色的火线(来自李浩的火系能量)也在这张网上闪烁着,被缓慢地同化吸收。
他还“看”到一些极其黯淡、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小分支,指向未知的方向,似乎对应着尚未觉醒的能力,比如更深层次的情绪影响、虚实转化、甚至是……对灵魂本源的触及。
这张“网”,以吞噬为核心动力,连接幽冥,统御亡者,汲取万物以养自身……这就是【鬼神泣】的根图吗?一幅充满了掠夺、成长与无限可能的……幽冥之网!
沈霄云缓缓睁开眼,眼底一丝深邃的幽紫光芒流转不息。他没有详细描述那网络的形态,只是沉声道:“我看到的,是一片可以不断延伸、连接的脉络。吞噬与召唤,是其核心。”
陈默咂咂嘴:“听着就复杂,不过感觉很厉害!”
石刚点头:“很强大。”
林沐瑶却敏锐地察觉到沈霄云语气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孤寂,柔声道:“霄云的根图,感觉……承载了很多。”
韩影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他似乎从沈霄云隐晦的描述中,捕捉到了与“归墟”追求的某种“终极寂灭”截然相反,却又在某些层面上隐隐相关的特质——一种动态的、吞噬与转化中的“幽冥秩序”。
“根图的初步明晰,让我们知道了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努力。”沈霄云压下心中因根图特性而产生的复杂情绪,总结道,“陈默你需要更多的实战,在冲锋中领悟‘一往无前’的真意,甚至凝聚属于你的‘冲锋之势’;石刚你需要更深入地感受大地脉动,让防御与守护的信念化为实质的领域;沐瑶你需要寻找生命气息浓郁之地修行,或者精研生命能量的各种应用,治愈、辅助、甚至共鸣。”
“那你呢?”四人齐声问,他们都感觉到,沈霄云的道路似乎最为艰难和特殊。
沈霄云看向矿洞外隐约透入的光亮,目光深邃:“我的路,需要在吞噬与转化中拓展。我需要更多的‘资粮’,无论是纯净的能量,还是……那些被‘归墟’污染的东西。我的根图,渴望成长,而成长,离不开战斗与……掠夺。”
他心中明了,【鬼神泣】与“归墟”的力量,仿佛是光与影的两面,注定纠缠。彻底明晰自身根图,乃至未来凝聚“根基姿态”,关键或许就在与“归墟”的对抗与对其力量的吞噬转化之中。
根图的奥秘,如同在五人面前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他们知道了自己从何处来,也隐约看到了该往何处去。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方向,已然清晰。
“休息得差不多了。”沈霄云站直身体,感受着体内力量在根图明晰后似乎运转得更加顺畅,“收拾战利品,准备返程。学院里,还有大赛和更多的挑战在等着我们。”
新的力量,已然在洞中悄然萌发。而属于他们的传奇,正沿着各自根图指引的方向,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