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官场暗流
郑国锋放下电话，听筒与底座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他靠在宽大的皮质座椅上，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省厅陈国维的电话来得很巧，话也说得滴水不漏，只说是“例行了解重大案件进展”，但字里行间透出的，却是对江断尘和霍峥那边调查方向的默许，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支持。
“老狐狸……”郑国锋低声自语，眉头紧锁。陈国维和他资历相当，但身在省厅，视野和权限都不同。他不想得罪这个潜在的盟友，但更不想在自己的地盘上引爆一颗可能伤及自身的炸弹。
“明日生物”是市里招商引资的重点项目，张明远是挂了号的专家学者，牵一发而动全身。可江断尘和霍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尤其是两个人联手……他想起江断尘那双执拗的眼睛，和霍峥那份冷静下隐藏的锋锐。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不查出个水落石出是绝不会罢休的。
他按下内部通话键：“让江队和霍队再进来一趟。”
几分钟后，江断尘和霍峥重新站在办公桌前。
郑国锋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扫过两人：“省厅领导也很关注案件的进展。”
他只说了这一句，但江断尘和霍峥都明白，这是态度松动的信号。
“你们的并案申请，我原则上同意。”郑国锋语速不快，带着斟酌，“成立联合专案组，江断尘任组长，霍峥任副组长。但是，”他加重了语气，“调查必须严格保密，控制知情范围。尤其是针对‘明日生物’的任何侦查手段，都必须依法依规，拿到确凿证据前，绝不能打草惊蛇。我要的是铁案，明白吗？”
“明白。”江断尘沉声应道。能得到这个授权，已是现阶段最好的结果。
“郑局，”霍峥开口，“我们可能需要调用一些更高权限的金融和通讯数据……”
“按程序打报告，我批。”郑国锋打断他，显得有些不耐，又像是急于结束这次谈话，“资源我会协调给你们，但我只要结果，一个能摆在台面上，经得起任何审视的结果。出去吧。”
两人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门关上后，郑国锋揉了揉眉心，拿起另一部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王书记，是我，郑国锋。”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关于‘明日生物’那边……是，有些小麻烦，两个手下的人在查案子，牵扯到了……是，我明白，稳定压倒一切……我已经按住了，对，要求他们严格依法……好，有情况我随时向您汇报。”
放下电话，郑国锋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复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听着风光，却也是站在钢丝上，每一步都得权衡利弊。
另一边，江断尘和霍峥回到了临时作为联合专案组指挥中心的会议室。
“郑局压力不小。”霍峥关上门，说道。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郑国锋最后那一丝急于结束谈话的情绪。
“上面还有压力。”江断尘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上面写下了“王明案”、“毒品原料”、“明日生物”、“新月”几个关键词，并在之间画上连线，“他同意并案，就是给了我们空间。在他改变主意，或者来自更高层的压力让他不得不改变主意之前，我们必须找到突破口。”
“王明案的那个纤维。”霍峥肯定地说，“如果能锁定凶手使用的衣物来源，就能顺藤摸瓜。”
“技术队那边我在盯。”江断尘顿了顿，看向霍峥依旧吊着的左臂，“你原来的缉毒案线也不能完全放下，两边都要动，但动作要轻。”
霍峥点头：“我知道分寸。”他走到电脑前，调出一份资料，“这是近期那个洗钱网络几个活跃账户的监控情况，或许能找到和王明案的交叉点。”
两人立刻投入工作，仿佛刚才在局长办公室的紧张气氛从未存在过。他们都知道，郑国锋的“支持”是脆弱的，背后的暗流随时可能将他们吞噬。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紧迫。
傍晚，江断尘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对方只说了简短的一句：“明天上午十点，市委大院3号楼，赵书记想听听真实情况。”随即挂断。
赵书记？江断尘脑中飞快闪过市里几位姓赵的领导，最终锁定在纪委书记赵劲松身上。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看了一眼仍在电脑前专注分析的霍峥。
水面之下，更多的力量开始关注这片暗流了。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第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