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孤狼的足迹
城东旧屋的霉味仿佛渗入了骨髓。江断尘靠在吱呀作响的木椅上，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划过，屏幕上正是“退役运动员连环猝死案”的卷宗。三个曾经在赛场上叱咤风云的名字，如今只剩下冰冷的尸检报告和一堆疑问。
他的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连续的精神紧绷和能力的悄然增长，像两根交替抽打他的鞭子。妹妹江雨晴在里间沉睡，呼吸微弱但平稳，那只植入体依旧是个隐患，林曦远程监控着数据，暂时没有异动。
霍峥依旧“尚未联系上”，但那条单向密码信息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至少证明潭底还有活物。
他必须动起来，在敌人找到他们之前，先找到突破口。这三个运动员的案子，透着古怪。
第一个死者，陈涛，前重量级举重运动员，死于家中，官方结论是“心源性猝死”。江断尘放大了一张现场照片，目光定格在陈涛床头柜上的一张合影——他与一个穿着白大褂、笑容和煦的医生的合照。背景隐约能看到“康愈国际再生医疗中心”的字样。
第二个，李静，前马拉松运动员，倒在晨跑的路上。她的丈夫提到，李静退役后一直受旧伤困扰，直到一年前在“康愈中心”接受了一次“细胞活化疗法”，效果显着，甚至体能有所回升。
第三个，王栋，前游泳运动员，死因同样是心脏骤停。他的社交媒体小号上，最后一条状态发布于死亡前一周，是一张夜空新月的照片，配文：“新的开始？代价是什么？”
康愈中心。新月。
江断尘的眼神锐利起来。他换上一身不起眼的工装，戴上帽子和口罩，将妹妹托付给七叔暗中照看，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清晨的人流。
康愈国际再生医疗中心坐落在城南的高新区，气派的玻璃幕墙大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与它可能隐藏的黑暗格格不入。江断尘没有走正门，他绕到后巷，观察着员工通道和货运入口。
等待是枯燥的。他靠在一个垃圾桶旁，看似在休息，感官却放大到极致，捕捉着进出人员的每一句闲聊、每一个表情。几个小时后，一辆印有“明日生物”logo的厢式货车驶入后门卸货区。司机与仓库管理员熟稔地打着招呼，递过去一张单据。
“张教授那边催得急，这批‘特殊营养剂’要直接送进A区实验室。”司机压低声音说道。
A区实验室？江断尘记下了这个信息。张明远的触角，果然深入到了这里。
就在他准备寻找潜入路径时，眼角余光瞥见街对面二楼咖啡馆的窗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之前码头案中，那个被霍峥救下的、负责与张磊（替身）接头的瘦小少年！他此刻穿着一身过于宽大的西装，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咖啡，神色紧张地不断看向康愈中心的大门。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这副打扮？
江断尘心中疑窦丛生，正欲过街盘问，却见那少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慌慌张张地扔下几张钞票，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咖啡馆，迅速消失在巷弄里。
有情况！
江断尘立刻放弃原计划，快步穿过街道，走进那家咖啡馆。少年坐过的位置上，留下了一个揉成一团的纸团。江断尘不动声色地将其收入掌心。
在洗手间里，他展开纸团，上面是一个打印出来的地址：【老港区，三号码头，b-12仓库。今晚11点。】 地址下方，还有一个手绘的、极其简陋的新月符号。
是陷阱？还是求救？
江断尘无法判断。但这个少年是已知的、与新月组织有过直接接触的线索人物，他不能放过。他立刻将地址加密发送给林曦，让她调查这个仓库的背景。
回复很快传来：「b-12仓库，注册在一家空壳公司名下，近三个月用电量异常增高。周边监控在过去一周内多次发生‘故障’。高风险，建议放弃。」
建议放弃？江断尘看着屏幕上的字，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对他来说，高风险往往意味着高回报。
夜幕降临，老港区被咸湿的海雾笼罩，废弃的码头如同巨兽的骸骨，静静匍匐在海岸边。江断尘如同幽灵般穿梭在集装箱的阴影中，逼近b-12仓库。
仓库里亮着灯，隐约传来争吵声。
“……东西呢？拿不到东西，我们都得死！”一个沙哑的男声低吼道。
“再……再给我一天时间！‘灯塔’看得太紧了，我拿不出来！”这是那个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
“灯塔？哼，灯塔现在自身难保！别废话，今晚必须……”
突然，争吵声戛然而止。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和一声短促的惊呼。
江断尘不再犹豫，猛地踹开仓库侧面的小门，举枪冲入！
仓库内，三个彪形大汉正将少年按在地上，其中一人手里拿着注射器。少年拼命挣扎，眼中满是绝望。突然闯入的江断尘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警察！放手！”江断尘厉声喝道。
那三人反应极快，几乎在江断尘话音落下的同时，两人拔枪射击，另一人拖着少年就往后退。江断尘侧身躲到一堆木箱后，子弹砰砰地打在箱子上，木屑纷飞。
交火中，江断尘凭借精准的枪法和 enhanced 后的反应速度，很快击伤一人，压制了对方火力。他正要上前解救少年，头顶的灯突然“啪”地一声全部熄灭！
仓库陷入一片漆黑。
是同伙切断了电源！
江断尘立刻屏住呼吸，依靠听觉和 enhanced 后微弱的夜视能力捕捉动静。他听到脚步声在快速移动，朝着后门而去。他们想带着少年跑！
他立刻追去，在黑暗中与一个黑影撞个满怀，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对方力气极大，动作狠辣，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缠斗中，江断尘的手肘猛地撞在对方肋骨下方，那人闷哼一声，动作一滞。江断尘趁机扣住对方手腕，触感冰凉而坚硬——那人的小臂上，套着一个金属护腕，上面似乎刻着花纹。
就在江断尘想进一步制服他时，仓库后门被撞开，月光照射进来，另外两人拖着少年冲了出去。与江断尘缠斗的黑衣人也猛地挣脱，迅速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江断尘没有去追，他的目光被地上掉落的一个小东西吸引——那是一枚纽扣大小的金属片，上面清晰地刻着新月的图案，与之前发现的徽章不同，这枚金属片边缘更为粗糙，像是……自制的。
他捡起金属片，又走到电源开关旁，发现电闸被人为拉下，但在电闸箱的内侧，有一个用尖锐物体新刻上去的、极其简单的箭头符号，指向港口更深处的方向。
这不是少年留下的，那三个大汉更不可能。是谁？
一个名字在他心中浮现——霍峥。
只有他，会用这种隐蔽的方式传递信息，而且他熟悉这种特种部队常用的标记手法。
江断尘握紧了那枚粗糙的新月金属片和记录了箭头符号的手机，看向窗外漆黑的海面。霍峥不仅在活着，他还在这片黑暗的战场上，以自己的方式战斗着，并再一次，为他指明了方向。
孤狼不止一头。他们只是行走在不同的路径上，朝着同一个猎物进发。
（第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