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语掷地有声的挑战,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江城激起了千层浪。
杏林泰斗孙不语公开挑战神秘神医叶凡,三日后午时于回春堂前斗医”的消息,不胫而走。
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江城的大街小巷,成为了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谈资,其热度甚至压过了所有娱乐新闻。
报纸、电视、网络论坛,各种媒体闻风而动,纷纷报道这场极具戏剧性的对决。
一方是德高望重、代表传统医学权威的泰山北斗;
另一方是横空出世、医术神奇却师承不明的年轻俊杰。
传统与新生,权威与异端,这场对决被赋予了远超医术比拼本身的象征意义。
支持者与质疑者迅速分化。
相信孙不语的人,认为这是正本清源,揭穿江湖骗子的正义之举;
而听闻或亲身体验过叶凡医术的人,则力挺叶凡,期待他能创造奇迹,打破权威的垄断。
各种猜测、分析、甚至赌局悄然兴起,将回春堂推到了风口浪尖的最高处。
这三日,回春堂并未因外界的喧嚣而闭门谢客,反而照常营业。
只是门前多了许多慕名而来或纯粹看热闹的人群,使得陈昊的安保压力倍增。
他如同最警惕的头狼,调动起全部警觉,将一切试图干扰叶凡的闲杂人等拦在门外,确保医馆内的一方净土。
叶凡本人则异常平静。
他依旧每日接诊、修炼,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关乎名誉存亡的决战,而只是一次普通的会诊。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他才会在静室中更深地沉浸于《生命法典》的玄奥和“生机指”的精微操控中,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
他深知,孙不语绝非徒有虚名之辈,其数十年的临床经验和深厚的正统医学功底,不容小觑。
这场比试,考验的不仅是医术,更是心性、智慧和临场应变能力。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这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城西老街区便已人声鼎沸。
无数市民、医界同仁、媒体记者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回春堂所在的巷子挤得水泄不通。
维持秩序的警察早早到场,拉起了警戒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节日般的躁动与期待。
回春堂内,叶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月白褂衫,神情平和,正在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诊案上的银针和脉枕。
陈昊一身利落的黑衣,如同雕塑般立在门内阴影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窗外黑压压的人群,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叶医生,外面人很多。”陈昊低声道,语气带着一丝担忧。这场面,比他预想的还要宏大。
“无妨。”叶凡头也未抬,声音平静,“人多眼杂,正好做个见证。”
上午十点刚过,人群忽然一阵骚动,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只见孙不语在一众弟子和杏林盟同仁的簇拥下,缓步而来。
他今日换上了一件崭新的玄色长衫,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手持紫檀木杖,面色肃穆,不怒自威,俨然一副宗师气派。
他身后,除了那两名随行弟子捧着药箱卷轴外,还多了三位年纪相仿、气度不凡的老者,显然是受邀前来公证的杏林名宿。
一行人穿过人群,来到回春堂门前站定。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即将开启的木门上。
时辰将至,午时正点。
“吱呀”一声,回春堂那扇厚重的木门,被叶凡从里面缓缓推开。
他迈步而出,站在台阶之上,阳光洒在他身上,月白褂衫衬得他面容清俊,气质出尘,与孙不语的威严厚重形成了鲜明对比。
刹那间,所有嘈杂声戛然而止,全场静得落针可闻。
孙不语目光如电,直视叶凡,声若洪钟:“叶凡,时辰已到!公证人已在场,病人也已备好!你可准备好了?”
叶凡微微颔首,拱手一礼:“孙前辈,晚辈已候多时。但不知,今日如何比法?三局之题,又是如何选定?”
孙不语早有准备,侧身示意身后一位面容清癯、长须飘飘的老者上前一步。
此人是杏林盟的副会长,姓李,以处事公允着称。
李会长清了清嗓子,面向众人,朗声道:
“今日孙不语先生与叶凡先生于此公开切磋医术,以三局定胜负。为示公允,三局比试内容,由老夫与另外两位同仁共同商议选定,力求涵盖‘望、闻、问、切’四诊之精要,考验二位之综合医术!”
他顿了顿,继续宣布规则:
“第一局,考‘望’字诀!不接触,不询问,单凭观气色、察神态,诊断病人之隐疾宿患,并言明其根源所在!准确、精微者胜!”
“第二局,考‘治’字诀!针对同一急症或顽疾,各施手段,以见效速度、疗效稳固为评判标准!高效、彻底者胜!”
“第三局,考‘断’字诀!面对一极其复杂、症状矛盾之疑难杂症,综合运用四诊,辨析病机,推断预后,并提出根治之法!见解深刻、方案可行者胜!”
“三局两胜者为赢家!败者,须遵守前约!”李会长声音洪亮,规则清晰,传遍全场。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这三局设置,确实涵盖了中医诊断治疗的核心环节,从静态观察到动态治疗,再到复杂辨析,层层递进,极为考验医者的真才实学。
既避免了偏颇,也杜绝了取巧的可能。
孙不语听完规则,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三局,正是他所擅长的领域,尤其是“望”诊和“断”症,他浸淫数十年,自信眼力无人能及。
他看向叶凡,眼神中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叶凡,对此规则,你可有异议?”
全场目光再次聚焦于叶凡。
叶凡神色不变,平静开口:“规则公允,晚辈没有异议。只是,为免后续争执,评判标准需更明确些。比如望诊之准确,是否需指出具体病灶、病名及大致病程?治疗之效,除病人主观感受外,是否应有客观体征变化为凭?症之深,其预后推断与治疗方案,是否需经得起逻辑推敲与实践检验?”
他提出的问题,条理清晰,直指关键,显得极为专业和冷静,丝毫没有年轻后辈面对权威时的怯场。
孙不语和李会长等人闻言,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他们没想到叶凡思虑如此周密,提出的补充条款合情合理,甚至比他们想的更严谨。
李会长与另外两位公证人低声商议片刻,点头道:
“叶先生所言极是!评判标准理当细化。便依你之言:望诊需指明具体病候与根源;疗效以客观体征改善为主,辅以病人感受;断症之论,需逻辑自洽,方案需有实现之可能!”
“如此甚好。”叶凡微微躬身,“晚辈无异议了。”
规则既定,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三局两胜,每一局都至关重要,不容有失。
孙不语深吸一口气,眼中战意升腾:“好!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请公证人引出第一位病人!”
李会长点了点头,对身后示意。
很快,一名杏林盟的弟子领着一位看上去约莫五十多岁、面色晦暗、步履略显蹒跚的中年男子,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站在了回春堂门前的空地上。
这男子穿着普通,眼神有些躲闪,似乎不太适应被这么多人注视。
他便是第一局望诊的病人。
“二位,”李会长开口道,
“此位先生自愿参与比试。限时一炷香,请二位仔细观望,而后各自写下诊断结论及依据,交由我等公证人评判。期间,不得询问,不得接触。”
一名弟子点燃了一根线香,插在香炉中。青烟袅袅升起,计时开始。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孙不语和叶凡之间来回扫视。
孙不语凝神屏息,双目精光湛湛,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从头到脚、由表及里地仔细打量着那位中年男子。
他的目光时而停留在对方的面色、眼神,时而观察其站姿、呼吸,时而审视其指甲、皮肤等细微之处,仿佛要将对方看穿一般。他时而蹙眉,时而沉吟,显然在脑海中飞速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而叶凡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和地落在病人身上,既没有孙不语那般咄咄逼人的审视,也没有丝毫急躁之色。
他仿佛不是在参加一场激烈的比赛,而是在欣赏一幅画,感受一种气息。
在外人看来,他的观察似乎过于随意,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陈昊在门内紧张地看着,手心微微出汗。
他相信叶凡的医术,但孙不语那副宗师气派和专业架势,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线香缓缓燃烧。
孙不语观察得极其仔细,几乎用尽了所有时间,直到香即将燃尽,才胸有成竹地走到公证人案前,提笔疾书,写下了自己的诊断。
而叶凡,在香才燃烧到一半时,便已收回目光,神色平静地走到案前,也提笔写下了几行字。
两人几乎同时将写有诊断的纸张交给李会长。
第一局,“望”诊之斗,结果即将揭晓!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开局第一局,关乎士气,至关重要!
叶凡那看似随意的观察,真的能胜过孙不语数十年的深厚功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