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锋可能身为幽冥殿核心“锋刃”的惊天之秘,如同一块万钧巨石,沉甸甸地压在谢凌云与沈清尘的心头。但两人都清楚,此刻绝非摊牌或崩溃之时。敌人强大而隐秘,阴谋深不见底,他们必须利用这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间隙,积蓄每一分力量。
接下来的日子,镇北侯府表面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王氏依旧“病重昏迷”,福寿堂药香不断,太医往来穿梭,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不过是维持表象。真正的救治希望,已不在那些正统的药方之上。
谢凌云以“忧思母亲,旧伤复发”为由,向谢锋告假,彻底闭门不出,在凌云轩内“静养”。实则,他动用了所有隐藏的资源和人脉,一方面不惜代价搜寻能快速恢复本源、克制幽冥邪功的奇珍异宝或秘法;另一方面,加紧对黑风峪情报的搜集,并暗中调动绝对忠诚的力量,为即将到来的北上之行做准备。他与沈清尘的联络更加隐秘,几乎全靠阿厉和那条秘密通道。
沈清尘则继续在听雪轩扮演着“神智受损、时昏时醒”的世子妃。钱嬷嬷自那夜从绸缎庄逃脱后,如同人间蒸发,再未在侯府出现,想必是躲到了更深的暗处,或者已被谢锋处理掉。这反而让沈清尘松了口气,少了这个时刻窥伺的毒蛇,他能更专心地做自己的事。
他的首要任务,是尽快提升实力。修为跌落至通脉期,面对接下来的险境,几乎与蝼蚁无异。他必须尽快恢复,甚至突破!
得益于从绸缎庄据点缴获的那瓶“幽冥引”毒源,沈清尘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玄阴录》中曾提及,万物负阴而抱阳,至毒之物往往也蕴含着精纯的极阴之力。若方法得当,或可“以毒攻毒”,借其阴力淬炼己身,刺激玄阴灵脉加速复苏。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尝试,如同刀尖跳舞。一旦失控,毒力反噬,后果不堪设想。但沈清尘没有选择。他向来不缺乏冒险的勇气。
是夜,他屏退所有下人,在内室布下简单的预警禁制。然后,他取出那枚盛放着墨绿色孢子的玉瓶,拔开塞子,一股阴寒腥臭的气息弥漫开来。他小心翼翼地用玉镊夹起一小撮孢子,置于掌心。
深吸一口气,沈清尘运转《玄阴录》中一门名为“噬阴化元”的禁忌法门。此法可强行吞噬外来阴气化为己用,但对经脉和神魂负荷极大。他引导着一丝微弱的玄阴真气,包裹住掌心的孢子,开始小心翼翼地炼化。
“嗤……”
孢子接触真气的刹那,一股狂暴阴毒的异种能量猛地爆发,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疯狂钻向他的经脉!剧痛瞬间传来,掌心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青黑色!
沈清尘闷哼一声,额头冷汗涔涔,却咬紧牙关,死死守住灵台清明,全力催动法门,以自身更精纯、更本源的玄阴之气,如同磨盘般研磨、吞噬着那股外来毒力!
这是一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他的身体时而如同坠入冰窟,时而如同被万蚁啃噬,经脉在撕裂与修复的边缘反复挣扎。但他凭借前世磨练出的坚韧意志和对玄阴之道的深刻理解,硬是扛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掌心的青黑色渐渐褪去,那撮孢子化为飞灰。一股精纯却带着些许驳杂的阴寒能量,终于被成功炼化,融入他干涸的经脉之中。虽然只有一丝,却如同久旱逢甘霖,让他精神一振!
有效!
接下来的数日,沈清尘如同自虐般,每日深夜都会炼化一小部分“幽冥引”孢子。过程一次比一次凶险,带来的痛苦也一次比一次剧烈,但他对“噬阴化元”的掌控也越来越熟练,炼化速度加快,吸纳的能量也越来越多。
他的修为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通脉中期……通脉后期……短短七八日,竟已重回先天初期!而且,新生的先天真气因经过剧毒淬炼,变得更加凝练、精纯,带着一股冰冷的韧性,远胜从前!
不仅如此,他隐隐感觉到,玄阴灵脉深处,似乎有某种沉睡的力量正在被逐渐唤醒,对天地间阴气的感应和掌控力也提升了一个层次。虽然距离巅峰时期尚有差距,但已有了自保和一战之力!
这一日,沈清尘正在院中散步,巩固修为,远远看见谢锋在一群管事簇拥下,向后院库房方向走去。谢锋身形依旧挺拔,面色平静,但沈清尘敏锐地察觉到,他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阴郁,步伐也比往日更加沉重急促。
是因为钱嬷嬷的失踪和绸缎庄被毁?还是黑风峪的计划遇到了什么阻碍?沈清尘心中猜测。
仿佛感应到他的目光,谢锋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向听雪轩方向望来。隔着遥远的距离,沈清尘依然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的锐利与深沉,仿佛能穿透虚空,直视他的心底。
沈清尘心中一凛,连忙垂下眼帘,屈膝行了一礼,做足恭顺模样。
谢锋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数息,并未说什么,便转身继续前行,但那瞬间的对视,却让沈清尘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这位深不可测的镇北侯,似乎……比以前更加危险了。
当晚,谢凌云通过密道传来消息:三日后,子时,密道出口汇合,北上黑风峪。物资已备妥。
终于要出发了!
沈清尘握紧了袖中的手,指尖冰凉,心中却燃起一团火焰。黑风峪,那个与他渊源极深的地方,这一次,他将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猎物。
风暴前夜,最后的宁静即将被打破。北疆的命运,乃至更多人的命运,都系于这场即将到来的、充满未知与凶险的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