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2章 附录二
白巡抚的《秋风问安贴》
柳贤侄尊鉴
江宁一别,倏忽数日。远观车驾,贤侄清辉,常映心镜。车马远行,老夫独坐庭前,见秀行常玩闹之石阶空寂,方觉家中骤然清冷,心下空落,提笔与贤侄话此家常。
老夫此生,唯此一子。无母,老夫既充严父,又为慈母,不免多有溺爱,致其疏阔。此子自幼不肖权贵,独醉心草木山石,性如素绢,不染尘滓。然,亦因此不谙世路风波,难辨人情机阱。 与人交,但知倾心相待,全无防人之念。老夫每每念及,常夜不能寐,恐其赤子心性,难容于京师。
此番矿脉之事,能得朝廷青眼,全赖贤侄居中斡旋,点拨指引之功。贤侄于秀行之恩,于白氏之义,老夫铭感五内。
老夫老矣,于世无多索求。唯此一子,是心头血肉,毕生牵挂。今其奉旨入京,前路茫茫,老夫鞭长莫及。
贤侄风骨峻拔,见识超迈,非尘俗中人可及。秀行性拙,独独敬你亲你,若贤侄念在昔日杯酒结义之情,于其迷途时稍加点拨……老夫在江南为官数十载,风土人情,官场脉络,略知一二。贤侄他日若有不便圣听之事,白氏,愿为前驱。
又及,小儿归家,于市井偶得一玳瑁小猫,取名“杜衡”,爱不释手,日夜相伴。睹物思人,老夫见此懵懂幼兽,竟得安稳栖身之所,心下稍慰。天地仁心,望万物皆得其所。老夫拳拳之心,亦不过求吾儿能得一安身立命之所耳。
秋风又起,万望珍摄。 临书惴惴,言辞琐碎,不胜老怀拳拳。惟愿贤侄与小儿,皆能平安康泰。
老夫 白氏 手书谨拜
元始三十三年秋
太子殿下的《论邦本固》(第十四章)
臣慕别谨奏《论邦本固》
父皇圣鉴。儿臣夜读史册,观历代兴衰,其本皆系于民。民若寒蝉,则庙堂虽高,其基已朽;民若春水,则社稷虽重,其舟自浮。治国如御舟,水能载之,亦能覆之,不可不察。
一、固本在安民。 民之生也,在耕织,在廪实。今观江南,阡陌纵横,然膏腴之地,多为豪右所据;升斗之民,常困于赋役之繁。此非长治之道。儿臣愚见,当清丈田亩,使赋税均平;广设常平仓,以丰补歉。此策当如春雨,润物无声,然需持之以恒,非旦夕可成。若使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则民心自安,邦本自固。
二、清源在择吏。 朝堂如舟,百官若楫。楫之良莠,关乎舟之进退。今选官多重门第词藻,恐有藻绘之木,遇浪即碎。儿臣以为,当选官以德才为尺,考绩以实务为衡。德者,忠君体国之节;才者,安民理政之能。当使清官能吏得以上达,贪官庸吏无所遁形,则政令畅通,万方井然。
三、远谋在权衡。 为政者,当知缓急,明张弛有度。于律法纲纪,当严则严,如雷霆震怖,以儆效尤;于民生休养,当宽则宽,如春霖润泽,以苏疲瘁。宽严之间,在乎圣心独断。儿臣才薄,不敢妄测天机,唯愿以此驽钝,稍分父皇忧劳。
儿臣诚惶诚恐,伏乞圣裁。
慕别再拜。
柳氏族人由未婚育族人向新生儿口口相传的无名歌谣
柳叶儿晃,月牙儿亮,
藤蔓作索,编织成床。
囡囡囡,快合眼,安然入梦乡。
莫忘那柳叶青,莫忘那灵烨光。
柳丝儿柔柔,轻轻漾,
一朝化利刃,亦可缚虎狼!
休教水鬼扰梦乡——
且看我这,指尖血,燃我寿,八字为戕!
朱砂作符,令彼来偿。
囡囡需铭记:
此身死,方换婴孩降……
此咒既出——
不渡双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