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安乐县主府的第一天,苏笑笑是在一片清脆的鸟鸣和……翠果小心翼翼、生怕吵醒她的扫地声中醒来的。
她睁开眼,望着头顶陌生的、绣着缠枝莲纹的淡青色帐幔,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哦,对,搬家了,我现在是有自己房产(虽然是皇帝赏的)的县主了。
新卧室比皓然居的略大,布置也更加精致舒适。窗边多了一架紫檀木梳妆台,上面摆着几件宫里赏赐的首饰盒和一面光可鉴人的大铜镜。靠墙的多宝阁上,也摆了几件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玉器、瓷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静气的檀香味道。
“县主,您醒啦?”翠果听到动静,连忙放下鸡毛掸子,端了温水过来,“奴婢看您睡得沉,没敢叫您。现在时辰还早,您要再睡会儿吗?”
苏笑笑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感觉神清气爽。体内那颗“小金星”自动运转了一夜,不仅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疲惫,连皮肤都感觉光滑了不少。“不睡了,起来吧。今天有什么安排?”
“早膳已经备好了,在花厅。福伯一早过来请安,说王府拨过来的账房先生和两位管事嬷嬷已经到了,在前厅候着,等您用完早膳去见见。另外,您昨天吩咐的,要找会讲笑话、变戏法、做新奇小吃的人,福伯也记下了,已经让人去寻摸了,估计得等些日子。”翠果一边伺候她穿衣梳洗,一边汇报。
效率还挺高。苏笑笑满意地点点头。
早膳是典型的“病号营养餐”升级版——燕窝粥、水晶虾饺、几样清爽小菜,外加一盅不知名的滋补汤。味道不错,但苏笑笑已经开始怀念撸串火锅麻辣烫了。
“得尽快把‘新奇小吃’提上日程。”她暗自决定。
用过早膳,苏笑笑在前厅见了宇文皓派来的“领导班子”。账房先生姓周,四十来岁,面容清癯,眼神精明而不失稳重,是王府用了十几年的老人,据说算盘打得极好,为人也本分。两位管事嬷嬷,一位姓张,负责内院管理和丫鬟调教,曾在宫里伺候过太妃,规矩严谨;另一位姓李,负责厨房采买和对外人情往来,性格爽利,是靖王妃推荐过来的。
三人对苏笑笑这位年轻的新主子都十分恭敬。苏笑笑也没什么架子,简单说了几句“以后府里就拜托各位了”、“按规矩办事,但也别太死板”、“有什么拿不准的可以来问我或者去问王爷”之类的话,便让他们各司其职去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她乐得轻松。
接下来,她终于有时间好好逛逛自己的新家。三进的院子,不算特别大,但布局精巧。前院是待客的正厅、偏厅、账房、门房等;中院是她的主卧、书房、花厅以及丫鬟婆子们的住处;后院则是一个小巧精致的花园,假山池塘、亭台回廊一应俱全,还种了些时令花草。此刻春意正浓,园子里一片生机勃勃。
苏笑笑在花园里溜达,盘算着哪里可以开辟她的“试验田”。最后看中了池塘边一小块阳光充足、土壤看起来不错的空地。
“就这儿了!”她拍板决定,又吩咐跟在身后的翠果,“去帮我找点菜种……啊不是,是花种,各种都来点。再找把小锄头,我要亲自体验一下田园生活。”
翠果虽然疑惑县主为什么突然想种地,但还是乖乖去准备了。
趁着翠果去拿东西的空档,苏笑笑独自站在池塘边,闭上眼,尝试调动体内的“星坠”之力。她将意念集中在指尖,想象着将一丝充满生机的温暖能量注入脚下的土地。
起初没什么反应。但当她静下心来,真正将“促进生长”、“增强生机”的意念与指尖那点微弱的金光结合时,她感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暖流从指尖渗出,没入了泥土之中。
她睁开眼,蹲下身,仔细观察刚才“施法”的那一小块地面。似乎……没什么变化?不对,仔细看,泥土的颜色好像深了一点点?而且,靠近地面的空气,似乎也湿润温暖了一点点?
“聊胜于无吧,就当是给土地施点‘有机肥’了。”她自我安慰道。毕竟力量还弱,不能指望立刻长出参天大树。
这时,翠果拿着种子和小锄头回来了。苏笑笑兴致勃勃地开始她的“开荒大业”。虽然动作笨拙,姿势也不甚标准,但干得还挺起劲。翠果想帮忙,被她拒绝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叫情怀!”
结果就是,等她勉强把那一小块地翻松,播下几样随手挑的种子(有牡丹、芍药,也有她从厨房顺来的几颗疑似南瓜籽的东西),已经累得腰酸背痛,手上还沾满了泥土,活像只花脸猫。
“县主,您快歇歇吧!”翠果连忙递上湿帕子,“这些粗活让下人们做就好了。”
“你不懂,这是乐趣。”苏笑笑擦了把脸,看着自己亲手翻整的土地,很有成就感。她暗暗决定,以后每天都要来“浇点水”——用她的“生机”之力。
刚收拾完,角门那边就有下人来报,说宸王殿下过来了。
宇文皓走进花园时,看到的便是苏笑笑挽着袖子、头发微乱、脸上还带着一点泥渍,却笑得一脸灿烂的样子。他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泛起笑意:“县主大人这是……体验民生疾苦?”
“错!这叫拥抱大自然,进行光合作用!”苏笑笑毫无形象地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到宇文皓身后还跟着赵坤,手里提着一个不小的包裹,“你们怎么来了?还带了东西?”
“来看看你适应得如何。”宇文皓走近,很自然地用袖子替她擦了擦脸颊上没擦净的泥点,“看来挺自得其乐。另外,猎场之行定在后日一早出发。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赵坤上前,将包裹放在石桌上打开。里面是几套轻便耐磨的骑装(男女款都有,女款显然是按苏笑笑的尺寸做的)、一双鹿皮短靴、一个牛皮水囊、几包用油纸包好的干粮肉脯、一个小巧的急救包(里面是金疮药、解毒丹等),还有……一把做工更加精良、匕鞘上镶嵌着小小“清心玉”的短匕。
“猎场不比城中,衣着需便利,饮食也需备些。这匕首是新的,比你原来那把更锋利,玉也更好些。”宇文皓拿起匕首,递给她,“后日出发,你提前准备一下。我们以‘春狩散心’为名,带的人不多,除了赵坤和十名精锐护卫,还有两名钦天监擅长追踪和破邪的弟子。轻车简从,速去速回。”
苏笑笑接过匕首,入手沉甸甸的,匕鞘温润,确实比之前那把更好。她心里暖暖的,宇文皓总是考虑得这么周到。
“我没什么要准备的,随时可以出发!”她将匕首别在腰间,拍了拍,“对了,我的‘新技能’说不定能派上用场!我这两天感觉控制得更熟练了。”
“那就好。但切记,安全第一。”宇文皓叮嘱,“猎场范围很大,我们主要是探查那几个可疑区域,未必会深入。若有发现,以标记和回报为主,不可擅自行动。”
“知道啦,我又不傻。”苏笑笑嘴上应着,眼睛却已经亮晶晶地开始期待这次“古代版野外探险”了。打怪升级捡装备,这剧情她熟!
宇文皓又交代了些细节,便带着赵坤离开了。他们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苏笑笑送走他们,回到屋里,开始兴奋地整理自己的“行囊”。除了宇文皓给的那些,她还让翠果准备了几样自己觉得有用的东西:几根坚韧的细绳(万一要捆东西或者设置陷阱呢?)、一小包盐和糖(野外生存必备!)、几块干净的纱布、火折子(多备几个)、还有她最近让厨房尝试做的、烤得干硬便于保存的“压缩饼干”(虽然味道不咋地)。
她还特意换上一套骑装试了试,对着铜镜照了又照。月白色的劲装衬得她身姿挺拔,少了几分娇柔,多了几分利落英气,她自己很满意。
“县主,您穿这身真好看!”翠果由衷赞道。
“那是!姐可是要去做大事的人!”苏笑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已经开始脑补自己在猎场大显身手的场景了。
是夜,苏笑笑盘膝坐在床上,按照桑婆婆给的冥想吐纳法门,静静引导着体内的“星坠”之力流转。金色的暖流如同溪水,缓缓流过四肢百骸,滋养着经脉,也温养着神魂。她能感觉到,自己对这股力量的感知和掌控,正在一点点加深。
练习完毕,她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既是对猎场之行的期待和一点点紧张,也是因为……隔壁就是宸王府,仅仅一墙之隔。
她翻了个身,望着墙壁的方向,仿佛能透过厚厚的砖石,看到那个人此刻或许也在书房熬夜处理公务的身影。心里有些甜,也有些乱。身份的转变,力量的觉醒,未来的不确定性……一切都像一团迷雾,但有一点是清晰的——她想和他一起走下去,面对所有未知。
“管他呢,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对自己说,闭上了眼睛,“先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后天去猎场‘春游’!”
然而,在她沉入梦乡之时,京郊皇家猎场那片被标记的山谷深处,一片被藤蔓巧妙掩盖的岩壁后,隐约有暗绿色的微光闪烁了几下,随即又归于沉寂。几不可闻的、仿佛虫豸啃噬的窸窣声,在夜风中飘散。
更远处,猎场边缘的一座了望塔楼上,值夜的卫兵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似乎看到下方林间有什么影子快速闪过,但定睛再看时,却只有摇曳的树影。
“眼花了?”卫兵嘀咕了一句,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继续抱着长矛,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山林。
夜,还很长。猎场深处隐藏的秘密,也正在耐心等待着访客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