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月夜里的火车轨
青峰山的月亮像块被磨亮的银盘，悬在废弃火车站的锈铁架上，把铁轨照得泛着冷光。林定军躲在站台旁的破仓库里，透过木板缝隙盯着外面——十几个麻袋堆在站台上，麻袋口露出的玉米粒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白，正是那批含特殊基因的玉米种。
“还有半小时到九点。”苏晓举着夜视望远镜，声音压得极低，“技术科定位到那辆重型货车了，正在往这边开，距离火车站还有三公里。”
李军攥着根磨尖的铁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早上把合作社的玉米连夜转移到了安全仓库，此刻眼里的怒火比月光还烈：“这些人真不是东西，好好的粮食非要拿去做伤天害理的事！”
仓库的木板突然“吱呀”响了一声，林定军立刻按住两人，示意噤声。只见一个穿保安制服的人影从站台另一端走来，手里拿着串钥匙，在麻袋旁转了一圈，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随后靠在信号灯杆上抽烟，烟头上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是粮站的保安队长老马。”苏晓调出提前准备的资料，“他的银行账户上个月收到一笔二十万的汇款，来源和匿名捐赠玉米种的账户一致。”
林定军摸出青铜爵，爵身的“夜枭”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他想起“星轨”前辈说过，当年“夜枭”小队有个负责物资调度的成员，代号“谷仓”，因为擅自动用储备粮被开除，从此销声匿迹——而老马的年龄和体貌特征，与档案里的“谷仓”高度吻合。
火车轨突然传来“哐当”的震动，重型货车的远光灯刺破黑暗，缓缓停在站台边。车门打开，下来三个蒙面人，为首的人手里举着个手电筒，对着麻袋照了照，突然开口，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谷仓’的货，验过了吗？”
老马掐灭烟头，哈着腰递过一份检测报告：“放心，纯度达标，比上次的还好。”他突然压低声音，“这批种是李军合作社的，那小子最近盯得紧，我费了好大劲才调包。”
蒙面人发出一阵冷笑：“李军？‘夜枭’的种，倒有点意思。告诉他爹，当年的债，该用他的玉米来还了。”
林定军的心猛地一沉。对方提到了李军的父亲——那个在“夜枭”小队牺牲的卧底。难道这伙人的真正目标，是冲着“夜枭”的后人来的？
就在蒙面人准备卸货时，李军突然撞开仓库门冲了出去，铁棍直指老马：“你这个内鬼！我爹当年就是因为保护粮仓被害死的，你对得起他吗？”
老马脸色骤变，转身就跑，却被李军一棍砸中腿弯，“扑通”跪在铁轨上。蒙面人见状，立刻掏出枪对准李军：“找死！”
“放下枪！”林定军和苏晓同时冲出，举着枪喝止。混乱中，一个蒙面人突然拽起麻袋扔向铁轨，玉米粒撒了一地，在月光下像铺了层碎玻璃。趁着众人躲避的瞬间，为首的蒙面人跳上货车，猛踩油门，货车拖着一串火星冲向隧道。
“拦住他！”林定军开枪打爆货车轮胎，货车失控撞在隧道口的石壁上，驾驶室里的蒙面人却像早有准备，拉开侧门跳了下去，消失在黑暗的隧道里。
苏晓迅速控制住剩下的两个蒙面人，撕开他们的面罩——竟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我们只是打工的！”其中一个哭喊起来，“老板说运完这批货就给我们清欠薪……”
李军揪着老马的衣领，把他按在撒满玉米的铁轨上：“说！当年我爹是不是你害死的？！”
老马的脸在月光下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不是我……是‘谷主’逼我的！他说我不配合，就让我儿子永远醒不过来……”他突然指向隧道深处，“‘谷主’就在里面！他才是当年的‘谷仓’，我只是个替罪羊！”
隧道里传来隐约的脚步声，林定军举起手电筒照过去，光柱里出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佝偻着背，拐杖头在铁轨上敲出“笃笃”的响，每敲一下，地上的玉米粒就莫名地跳动一下。
“好久不见，林检察官。”老人抬起头，脸上的皱纹在月光下像刀刻的一样，拐杖头突然弹出一截利刃，“没想到‘夜枭’的后人，还能种出这么好的玉米。”
林定军握紧青铜爵，爵身传来一阵灼热——这老人身上的气息，与当年蜕化者的残留能量如出一辙。“你就是‘谷主’？”
“曾经是‘谷仓’，现在是‘谷主’。”老人笑了，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当年‘夜枭’毁了我的粮仓，现在，该用他们后人的玉米，重建我的帝国了。”他突然举起拐杖，指向撒满玉米粒的铁轨，“你看这玉米，多好的炸药原料，可惜啊……”
话音未落，隧道深处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老人的脸色瞬间大变：“怎么回事？！”
苏晓的对讲机里传来技术科的声音：“林检，我们提前在隧道里安装了引爆装置，那批有问题的玉米种全炸了！”
老人见状，突然转身就跑，拐杖在铁轨上划出刺耳的火星。林定军追上去时，发现他拐进了一条岔路，尽头是个被玉米秆掩盖的暗门，门楣上刻着完整的蝴蝶锁链符号——与“夜枭”徽章不同的是，锁链的末端，缠着半颗青铜爵的纹样。
“他跑不了！”李军捡起地上的铁棍，“这暗门通向山后的废弃矿洞，我小时候跟爹去打猎时见过！”
月光下，撒在铁轨上的玉米粒还在微微颤动，像无数只惊恐的眼睛。林定军看着暗门里幽深的黑暗，知道“谷主”的背后，一定还藏着更大的网络——那些被用来制造毁灭的玉米，不过是他们庞大计划里的一颗棋子。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星轨”前辈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小心‘谷主’的拐杖，里面藏着‘夜枭’的另一半秘密。”
林定军握紧手中的青铜爵，爵身的“夜枭”仿佛在月光下振翅欲飞。矿洞深处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像在召唤，又像在挑衅。这场围绕着玉米展开的较量，显然还没到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