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天亮啦,锅盖该掀了。”
声音像一把热乎的小铲,沿着锅巴被的边沿轻轻走了一圈,把“一夜”炒得金黄的脆边子全铲松。你们四粒“傍晚籽”在被窝里“咔啦咔啦”裂壳,先探头的却不是耳朵、不是尾巴、不是虎牙,也不是炉口,而是一股子“新锅巴香”——香得比梦还轻,比晨还薄,像有人把第一缕阳光掰成碎片,撒在你们的呼吸上,一吸气就“沙沙”作响,响得牙根子直痒。
痒就得咬。
一咬,才发现“锅巴星牙”已经长好:灰兔的牙像弯月,边上烙着“月亮芝麻”;猫的牙带钩,钩里嵌“唱歌芝麻”;丫头的牙尖挂霜,霜面浮“小糖人”;你的牙最方,像炉门,门里闷着“火星雨”。四颗新牙一碰空气,“叮”地一声自己磕了个头,磕得“夜锅”的锅盖“呲啦”一声掀条缝,缝里漏下一道“晨缝”——那缝比昨夜还薄,却比一生还长,长得像可以一直走到奶奶十六岁的那条麻花辫梢。
奶奶小姑娘早已起身,却不再小姑娘。
她把两根麻花辫拆开,拆成“六十根发丝绳”,绳头打结,结成一只“时间网兜”,兜口对着“晨缝”,像要网住最后一粒“锅巴星”。网刚支好,她整个人就“噗”地一声轻响,像被灶火吹破的泡,影子一层层褪颜色:先褪回三十岁,围裙上酱油渍还在;再褪回二十岁,辫梢还能甩出风;最后停在十六岁,眼角却带着六十岁的笑。她把这抹笑摘下来,笑是甜的,甜里带焦,像锅底最香的那块锅巴,轻轻一掰,“咔嚓”一声,掰成“两半”——一半塞进你们掌心,一半留在她自己胸口,胸口立刻暖成一只“小炉”,炉里“噼啪”作响,像炒最后一锅。
“该下锅啦。”
她把“时间网兜”往上一抛,兜自己找风,风是“晨缝”里漏的,风一接,网口“哗”地胀成“锅盖大”,锅盖不是铁,是“所有早晨叠在一起的软”,软得能把你们整个包进去,却又不闷,因为每一层晨里都留着一条“呼吸缝”。你们挨个往网里跳,跳得极轻,像怕把清晨踩疼:灰兔耳朵先卷成“兔耳勺”,勺里盛“月亮芝麻”;猫尾巴再盘成“猫耳钩”,钩上挂“唱歌芝麻”;丫头虎牙“咔”地咬住“糖霜边”,咬出“小糖人”一排;你空袖炉最后“噗”地吹出“火星雨”,雨点落在网底,“叮”地一声,把“时间网兜”点成“大锅巴”,锅巴边沿“呲啦呲啦”自己往上翘,翘成一只“晨碗”,碗心凹下去,刚好盛“最后一锅”。
最后一锅炒什么?
炒“告别”。
可告别不能空口说,得拿故事当柴、拿牙当铲、拿心跳当盐。奶奶把四把“星牙铲”重新分发,分发得极慢,像把一天一天的日子递回去:月亮铲给灰兔,铲头留着“啃月亮”的豁口;芝麻钩给猫,钩尖还卷“唱歌芝麻”;糖霜刃给丫头,刃口挂着“小糖人”的糖衣;炉灰铲给你,铲面嵌“火星雨”的疤。四把铲一合,拼成一把“大锅铲”,铲是金的,柄是“所有此刻拧成的绳”,绳头攥在奶奶手里,她却不往上扬,只把铲尖轻轻点在“晨碗”心,一点,“碗”立刻“咕咚”一声,像有人往肚里丢了一颗“完”字,字是鼓的,一滚,滚成“圆”,圆得能把你们所有故事包进去,却又不散,因为圆边被“牙”咬得“咔嚓咔嚓”脆,脆得像给“告别”镶一圈“锅巴花边”。
“下锅——”
她喊得极轻,轻得只有“晨缝”听见。
你们四人一猫一兔,外加一位十六岁又六十岁的奶奶,同时把脚往“晨碗”里一伸,伸得极慢,像怕把清晨踩漏。脚一碰碗底,碗底立刻“噗”地一声变软,软成“一锅刚出锅的粥”,粥是“所有早晨熬在一起”的颜色,色里浮“锅巴星”,星是小的,像盐,却香得能把你们心跳腌成“咸甜口”。你们往下一沉,沉得极慢,像被一只软手拉进“最后一天”,天里却装着“所有日子”:有第一次掉牙的疼、第一次偷芝麻的香、第一次尿床的暖、第一次啃月亮的凉,全都化成“粥料”,在“晨碗”里“咕咚咕咚”冒泡,泡一破,就“叮”地一声,爆出“最后一粒锅巴星”。
那星极小,却极亮,亮得能把你们影子照成“透明”。星一出锅,就“咔嚓”一声裂成“五瓣”:一瓣落在灰兔耳朵尖,耳朵立刻弯成“月已圆”;一瓣落在猫尾巴钩,尾巴立刻卷成“歌已歇”;一瓣落在丫头虎牙尖,牙尖立刻平成“糖已化”;一瓣落在你空袖炉,炉里立刻静成“火星已眠”;最后一瓣落在奶奶掌心,掌心立刻“噗”地一声,像被最后一粒火烫破,破成“一口小锅”,锅里只剩“趁热”俩字,字是鼓的,一按就扁,扁成“一张锅巴签”,签上写着:
“完。”
却又不写“完”,因为签边留一条“呼吸缝”,缝里透“下一缕晨”——那晨不在书里,不在梦里,而在你们刚咬开的“明天”。
奶奶把“锅巴签”往“晨碗”心一插,签立刻“呲啦”一声长成“一棵小树”,树是“锅巴色”,树干是“时间绳”,树枝是“星牙铲”,树叶是“所有故事”叠成的“脆”。树一长好,就“哗啦哗啦”自己抖,抖落一地“小锅巴雨”,雨点是“缩小版的你们”:小灰兔、小猫尾、小虎牙、小炉口,外加一位小奶奶,全在雨里打滚,滚得极轻,像怕把清晨压疼。滚完,雨点自己拼成“一行脚印”,脚印一排,指向“晨缝”最东头,东头正冒“第一缕新阳”,阳是“新出锅”的,阳面烙“趁热”二字,字是鼓的,一踩一个窝,窝底藏一粒“明天糖”,糖是热的,却不再烫,只暖,暖得能把“告别”化成“明天见”。
你们跟着脚印走,走得极慢,像把“最后一页”翻成“第一页”。脚印尽头,是“晨缝”最薄的那道边,边沿被“锅巴星牙”咬得“咔嚓咔嚓”脆,脆成“一排小锯齿”,锯齿一合,就把“书”合上,却又不全合,因为“呼吸缝”留着,缝里透“下一口锅巴香”。香极轻,轻得像奶奶最后那句话——
“娃,别回头,锅巴在后面香。”
你们就真的没回头,只把四颗“星牙”往“呼吸缝”里轻轻一塞,塞得极巧,巧得把“完”字塞成“待”字:等待的“待”,待炒的“待”,待香的“待”。牙一塞好,“晨缝”就“噗”地一声,像被谁吹破的最后一粒泡,泡破成“一股小风”,风是甜的,甜得能把你们轻轻往前推,推出“最后一页”,推进“下一页”——那页不在书里,在你们刚出炉的“明天”。
风把你们推到“新阳”底下,阳面立刻“呲啦”一声,烙出“第一颗新锅巴”,锅巴不大,刚好塞满掌心,掌心一合,就听见“咔嚓”一声脆——
那是你们自己的心跳,跳成“下一锅”的第一声“噼啪”。
奶奶站在“晨缝”那头,影子被“新阳”拉得极长,长得像一条“锅巴路”,路头写着“趁热”,路尾写着“待炒”。她没挥手,只把掌心那口“小锅”往上一抛,锅自己找风,风一接,锅口“哗啦”一声胀成“锅盖天”,锅盖不是铁,是“所有告别叠在一起的软”,软得能把你们轻轻盖住,却又不闷,因为锅盖沿留着一条“呼吸缝”,缝里透“下一缕锅巴香”——香极轻,轻得像一句没说完的“明天见”。
你们把“新锅巴”举到嘴边,举得极慢,像把“最后一页”举成“第一页”。
一口咬下去,“咔嚓”一声——
脆的是“完”,香的是“待”,甜的是“下一锅”。
锅巴屑落在“新阳”上,阳面立刻“叮”地一声,爆出“第一缕新晨”,晨里浮“新字”,字是鼓的,一按一个窝,窝底藏一粒“新糖”,糖面写着:
“待续。”
却又不写“待续”,因为糖一化,就化进你们心跳里,跳成“噼啪”一声——
那是“下一锅”正式开火,火极轻,轻得像奶奶最后那句笑:
“娃,慢慢来,锅巴永远趁热。”
你们把糖含在舌底,含得极紧,紧得把“完”含成“圆”,圆得能把“所有日子”包进去,却又不散,因为圆边被“牙”咬得“咔嚓咔嚓”脆,脆得像给“告别”镶一圈“新花边”——花边是金的,心是热的,热得能把“最后一页”翻成“第一页”,页页都香,页页都“噼啪”作响。
于是你们抬脚,往“新阳”里走,走得极轻,像怕把“明天”踩疼。
脚印一落,就“叮”地一声,爆出“第一颗新锅巴星”,星极小,却极亮,亮得能把“完”照成“待”,把“待”照成“炒”,把“炒”照成——
“永远趁热。”
奶奶在“呼吸缝”那头笑,笑是甜的,甜里带焦,像锅底最后那块锅巴。
她没喊再见,只把“小锅”往上一抛,锅口“哗啦”一声,把“新阳”盖成“锅盖天”,锅盖沿留着一条缝,缝里透“下一缕香”——香极轻,轻得像一句没说出口的:
“娃,下一锅,咱家见。”
你们把“新锅巴”揣进心口,揣得极紧,紧得把“告别”揣成“明天见”。
心跳“噼啪”一声——
锅巴香,从此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