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刺破了公寓里死一般的寂静,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刺耳,震得厉沉舟的耳膜嗡嗡作响。
他猛地从麻木的状态中惊醒过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兽,腾地一下从床边弹起来,死死地盯着紧闭的窗户。那闪烁的红蓝警灯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布满血渍的地板上投下诡异的光影,一下一下,晃得他眼睛生疼。
“谁报的警?!”
厉沉舟歇斯底里地大喊出声,声音因为过度的愤怒和恐慌而变得嘶哑变形,像是破锣在嘶吼。他猛地扑到床头柜前,一把抓起还在黑屏的手机,手指颤抖着点开直播软件,重新开启了直播。
直播间的画面瞬间亮起,依旧是那间充斥着血腥味的卧室,苏晚血肉模糊的身体赫然躺在床中央,床单和墙壁上的血渍触目惊心。原本还在疯狂刷着弹幕的观众,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弹幕瞬间停滞了几秒,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惊恐和质疑席卷了整个屏幕。
“卧槽!是真的!苏晚她……她没气了!”
“警笛声!是警察来了!厉总完了!”
“天呐!这不是剧本!这是真的杀人了!”
“快跑啊厉总!警察要来了!”
厉沉舟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滚动的弹幕,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上青筋暴起,像是一条条狰狞的小蛇。他喘着粗气,对着手机麦克风疯狂咆哮:“谁报的警?!给我站出来!我知道你们都在看!是谁?!”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暴戾的威胁,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恨不得将那个报警的人碎尸万段。直播间的观众被他这副疯狂的模样吓得噤若寒蝉,弹幕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没有人敢轻易开口。
毕竟,厉沉舟是什么人?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厉氏集团霸总,手眼通天,手段狠辣。就算现在落魄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也不敢轻易招惹一个杀了人的疯子。
“怎么?不敢说了?”厉沉舟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眼神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一群缩头乌龟!有本事报警,没本事承认?”
他一边说,一边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观众列表,像是要从那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找出那个报警的人。警笛声越来越近,已经清晰地传到了公寓楼下,甚至能隐约听到警察喊话的声音。
厉沉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恐惧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他抓起床上的板砖,朝着手机屏幕狠狠地挥舞着,像是要砸穿屏幕,抓住那个躲在背后的人。
“说!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一条金色的弹幕,带着特殊的贵族标识,赫然出现在屏幕的正中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条弹幕的发送者,昵称是“陆陆无为”,那个“陆”字,不是平庸的“碌”,而是姓氏的“陆”。
弹幕内容很简单,只有五个字:是我报的警。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条弹幕像是一颗炸弹,瞬间在直播间里炸开了锅。原本沉寂的弹幕,再次疯狂地滚动起来,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卧槽!陆陆无为!是他!”
“这个Id!好像是陆氏集团的少东家!”
“陆家和厉家不是世仇吗?!难怪!”
“牛批!陆少这是直接把厉沉舟送上绝路啊!”
厉沉舟看到这条弹幕的瞬间,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陆陆无为”的昵称,瞳孔骤然收缩,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像是要把牙齿咬碎。
陆!
是陆家的人!
他怎么会忘了?厉家和陆家,斗了整整两代人,明争暗斗,不死不休。他厉沉舟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陆家在背后没少推波助澜。现在,他们竟然还敢报警?竟然还敢光明正大地承认?
“陆家!”厉沉舟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怨毒和杀意,“好!好得很!陆陆无为!你给我等着!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对着手机屏幕疯狂地嘶吼着,像是要将满腔的恨意,全都倾泻在那个素未谋面的陆家少爷身上。
而此时,直播间里的“陆陆无为”,又发了一条弹幕,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语气:
厉沉舟,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这条弹幕一出,直播间的观众瞬间沸腾了。
“说得好!杀人偿命!”
“陆少牛逼!为民除害!”
“厉沉舟你完了!警察马上就上来了!”
厉沉舟看着这条弹幕,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抓起手机,想要砸烂它,可手指却死死地攥着,舍不得放下。他还想看,还想看看那个陆家的人,还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砰!砰!砰!”
沉重的敲门声骤然响起,伴随着警察严肃的喊话声:“厉沉舟!开门!我们是警察!你已经被包围了!”
厉沉舟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疯狂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般的惨白。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警笛声在耳边呼啸,像是催命的符咒。
他又猛地转过头,看向手机屏幕,那个“陆陆无为”的Id,依旧静静地挂在观众列表里,像是在无声地嘲讽着他。
厉沉舟的嘴角,缓缓地扯出一抹绝望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他放下手机,任由直播继续开着,任由直播间的观众,看着他最后的狼狈。他缓缓地走到床边,看着苏晚血肉模糊的脸,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疯狂,有悔恨,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解脱。
“苏晚,对不起……”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
“砰!”
房门被警察猛地撞开,刺眼的强光射了进来,伴随着警察的大喊:“不许动!举起手来!”
厉沉舟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那些冲进来的警察,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他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冰冷的手铐,铐住了他那双沾满鲜血的手。
直播间的画面,依旧亮着。
屏幕上,是厉沉舟被警察押着往外走的背影,是满屋子的血渍,是床上苏晚冰冷的身体。
弹幕还在滚动着,观众还在看着。
这场疯狂的直播,终于落下了帷幕。
而那个叫“陆陆无为”的观众,在厉沉舟被押走的瞬间,默默地退出了直播间。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报警。
也没有人知道,他和厉沉舟,和苏晚之间,还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纠葛。
只有那警笛声,渐渐远去。
只有那满屋子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像是在诉说着,这场关于疯狂、仇恨和毁灭的悲剧。
深秋的风卷着金红的梧桐叶,扑打在厉氏集团顶层会议室的落地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巨大的红木会议桌旁,坐着两拨泾渭分明的人,一边是厉沉舟带着的厉氏核心团队,另一边是陆泽亲自率领的陆氏高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却又被一层虚伪的商业客套包裹着。
这场合作本是厉氏和陆氏搁置争议、联手开拓海外市场的契机,陆泽为此前前后后筹备了半个月,光是协议草案就改了八版,每一条都反复推敲,生怕落下什么隐患。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厉沉舟,男人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可那双眼睛里的阴鸷,却让陆泽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陆总,”厉沉舟率先开口,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次的合作,我厉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海外的物流渠道,我们免费共享,利润分配也偏向陆氏,你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陆泽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协议翻了翻。协议的封面印着烫金的“厉氏-陆氏海外贸易合作协议”,开篇的几条也和之前敲定的草案一致,都是关于贸易渠道共享、利润分成、风险共担的内容。他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问题,心里的那点不安,也被厉沉舟的“诚意”冲淡了不少。
“厉总客气了。”陆泽放下协议,伸出手,脸上露出一抹公式化的笑容,“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厉沉舟握住他的手,指尖的力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接下来的流程,顺理成章得不像话。厉氏的法务总监拿着两份协议,分别递到厉沉舟和陆泽面前,又贴心地送上了钢笔。厉沉舟拿起笔,看都没看,就在落款处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笔递给陆泽,眼神里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陆泽没有多想,他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商业签约,以为厉沉舟就算再恨他,也不敢在这种正式场合耍什么花招。他拿起笔,笔尖落在纸上,正要落下,却被厉沉舟的声音打断了。
“陆总,”厉沉舟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你不仔细看看吗?万一我在协议里埋了什么‘惊喜’呢?”
陆泽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厉总说笑了。我们都是生意人,讲究的是诚信。”
说完,他不再犹豫,笔尖落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的瞬间,厉沉舟的笑容,骤然变得狰狞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拿起陆泽刚签好的那份协议,对着会议室里的所有人,扬了扬手里的纸,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各位,都看好了!陆总,可是亲手签下了这份协议!”
陆泽的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他皱着眉,沉声问道:“厉沉舟,你到底想干什么?”
厉沉舟没有回答,只是将协议翻到最后一页,然后缓缓地、缓缓地往前翻。
一页,两页,三页……
前面的内容,还是关于贸易合作的条款,可翻到中间部分,画风突变。
“鉴于陆氏集团经营不善,无力承担海外市场拓展风险,自愿将旗下所有资产、股权、商标、专利,无偿转让给厉氏集团……”
“陆氏集团法人陆泽,在此承诺,转让后绝不反悔,绝不采取任何法律手段追回资产……”
“本协议自双方签字之日起生效,具有法律效力……”
每一条,每一款,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在陆泽的心上。
陆泽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抢过厉沉舟手里的协议,翻看着那些条款,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他的脸色,从通红变成惨白,又从惨白变成铁青,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冲到了头顶,让他头晕目眩。
“厉沉舟!你篡改了协议!”陆泽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恨意和难以置信,“你这个卑鄙小人!”
“篡改?”厉沉舟冷笑一声,走到陆泽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陆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份协议,可是你亲手签下的。你说我篡改,有证据吗?”
他顿了顿,指了指协议上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你看这里,有个小小的‘补充条款’字样,只是你没注意到而已。我可没逼你签,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签的。”
陆泽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在协议的边缘,看到了一行几乎和纸张颜色融为一体的小字——“以下为补充条款,与正文具有同等法律效力”。
他这才明白,厉沉舟早就布好了局。
前面的贸易合作条款,都是幌子,都是为了麻痹他。真正的杀招,藏在这些不起眼的补充条款里。
厉沉舟看着陆泽惨白的脸,看着他眼底的绝望和愤怒,心里涌起一股极致的快感。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他恨陆泽,恨他和自己抢苏晚,恨他一次次地破坏自己的好事,恨他在员工面前让自己难堪。
现在,陆泽亲手签下了这份转让协议,陆氏集团,彻底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陆泽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他看着协议上自己的签名,那字迹,熟悉又陌生。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把陆氏集团,拱手让人了。
“为什么……”陆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底充满了血丝,“厉沉舟,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赶尽杀绝?”厉沉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伸手拍了拍陆泽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拍碎,“陆总,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在我办公室里,给我那一脚的吗?你忘了,你是怎么一次次地,想把苏晚从我身边抢走的吗?”
“这笔账,我今天,总算讨回来了!”
厉沉舟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着,带着浓浓的戾气。
陆氏的高管们,一个个面如死灰,看着手里的协议,浑身发抖。他们想反驳,想抗议,可看着厉沉舟那张狰狞的脸,看着协议上陆泽的签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厉氏的团队,则是一片欢呼雀跃。他们看着厉沉舟,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敬畏。
厉沉舟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陆泽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陆氏高管们的绝望,看着厉氏团队的欢呼,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疯狂。
他走到落地窗旁,推开窗户,深秋的风卷着梧桐叶,吹在他的脸上。
他看着窗外那片繁华的城市天际线,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厉氏集团,吞并了陆氏集团,从此,他厉沉舟,就是这座城市,真正的王。
他转过头,看向瘫坐在椅子上的陆泽,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陆总,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抢苏晚?”
陆泽猛地抬起头,看着厉沉舟那张得意的脸,眼底的恨意,像是要凝成实质。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
“厉沉舟,”陆泽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等着。”厉沉舟笑了笑,笑容里满是不屑。
他知道,陆泽已经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会议室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梧桐叶还在窗外沙沙作响,可在陆泽的耳里,那声音,却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和天真。
他亲手签下的协议,成了刺向自己心脏的最锋利的刀。
而厉沉舟,则站在他的尸体上,享受着胜利的快感。
这场商业博弈,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而他陆泽,就是那个最可笑的,落入陷阱的猎物。
警灯的红蓝光束透过窗帘缝隙,在满是“血渍”的地板上晃得人眼花,厉沉舟被冰冷的手铐铐住手腕,脸上还挂着那抹绝望又癫狂的笑,眼看就要被警察押着往外走。
就在这时,卫生间紧闭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是苏晚!
她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沾着几点暗红色的“血迹”,身上的睡衣皱巴巴的,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完全没有半点濒死的死寂。她快步冲到警察面前,张开双臂拦住去路,声音清亮又带着一丝急切:“你们不许抓厉沉舟!他没有杀人!”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瞬间炸得在场的警察集体愣住了。
领头的警察皱着眉,目光在苏晚和床上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之间来回扫视,眼神里满是困惑:“这位女士,你……你不是在床上……”
床上的“尸体”还静静躺着,头歪向一边,看起来触目惊心。可眼前的苏晚却活生生站在这里,呼吸平稳,面色红润,哪里有半分被拍碎头颅的样子?
厉沉舟也懵了,他低头看着自己被铐住的手,又抬头看向苏晚,脸上的癫狂和绝望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错愕,像是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苏晚没理会警察的疑问,她猛地转过身,一把抓起床头柜上还在直播的手机,将镜头对准自己,又特意扫了一眼床上的“尸体”——那哪里是什么血肉模糊的躯体,分明是一个穿着她睡衣的仿真人偶,头上糊着的也不是真血,而是用红墨水和糖浆调出来的“血浆”,甚至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甜味。
她对着镜头,清了清嗓子,声音响亮地说道:“直播间的各位朋友们,大家冷静一下!刚才的一切,都是我们在演戏呢!”
演戏?!
这两个字像是一颗深水炸弹,瞬间在沸腾的直播间里炸开了锅。
原本还在疯狂刷着“杀人偿命”“厉沉舟罪该万死”的弹幕,瞬间被铺天盖地的问号和怒骂取代,屏幕上的文字滚动得快到让人看不清,礼物特效也早就停了,只剩下密密麻麻的质疑和愤怒。
“演戏?我看你们是疯了吧!”
“卧槽!耍我们玩呢?老子刷了三个跑车!赶紧退钱!”
“什么狗屁剧本!把警察都骗来了!厉沉舟你玩得够大啊!”
“退礼物!退钱!不然老子举报到平台封了你的号!”
“我就说不对劲!哪有人直播杀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原来是骗局!”
“气死我了!老子刚才还吓得心脏突突跳!结果是演戏?退钱!”
弹幕里的怒骂声一浪高过一浪,原本还对厉沉舟抱有一丝“霸总疯批”猎奇心理的观众,此刻全都化身愤怒的讨伐者,满屏都是“退礼物”的口号,甚至还有人开始艾特平台官方,要求严查这场恶意炒作的直播。
苏晚看着屏幕上翻滚的怒骂,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大家别激动!我们就是想拍一个关于人性考验的短视频,没想到效果这么逼真,把大家都骗到了……”
“骗到了?你管这叫骗到了?”厉沉舟终于反应过来,他挣了挣被铐住的手,冲着苏晚低吼道,“你什么时候搞的这出?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晚上跟你说的,你光顾着琢磨直播效果,没听进去而已。”苏晚白了他一眼,又转向警察,连忙掏出手机,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全是这次“演戏”的策划案、道具购买记录,还有那个仿真人偶的订单截图,“警察同志,真的是误会!我们就是搞短视频创作的,想着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测试一下观众的反应,没想到动静闹大了,还麻烦你们跑一趟,实在抱歉!”
警察接过手机,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又走到床边,伸手戳了戳那个仿真人偶的脑袋,指尖沾了点暗红色的“血浆”,放在鼻尖闻了闻,果然是红墨水和糖浆的味道。再看墙壁上的“血渍”,用手指一抹,竟然还能蹭下来,明显不是真的血迹。
领头的警察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却依旧严肃地说道:“胡闹!这种恶作剧性质太恶劣了!你们知道吗?刚才接到报警,说有人直播杀人,我们调集了多少警力?而且这种直播内容,很容易引发不良的社会影响,误导观众,甚至可能诱发模仿犯罪!”
苏晚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是是是!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接受批评,好好整改!”
厉沉舟也蔫了,刚才那股子疯狂劲儿彻底没了,只剩下满心的憋屈。他看着满屏要求退礼物的弹幕,又看着自己被铐红的手腕,心里把苏晚骂了千百遍,却又无可奈何。
直播间的观众还在怒骂不休,“退礼物”的呼声越来越高,甚至有人开始统计自己刷了多少礼物,列了个长长的清单艾特他。
苏晚看着屏幕,咬了咬牙,对着镜头说道:“大家放心!所有礼物我们都会全额退还!平台抽成的部分,我们自己补上!给大家造成了这么不好的体验,我们真的很抱歉!”
这话一出,直播间的骂声才稍微平息了一些,却依旧有人不依不饶地喊着“必须道歉”“封杀这种不良创作者”。
警察解开了厉沉舟的手铐,又对两人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还留下了联系方式,要求他们后续到派出所接受进一步的约谈和整改。临走前,领头的警察还特意警告:“下次再搞这种幺蛾子,可就不是批评教育这么简单了!”
警察走后,公寓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直播软件里还在不停滚动的弹幕。
厉沉舟揉着自己被铐红的手腕,看着苏晚,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出戏,差点把我送进监狱!”
苏晚吐了吐舌头,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谁让你刚才入戏那么深?我都差点以为你真的要拍死我了。”
厉沉舟瞪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低头看向手机屏幕,直播间里的观众还在嚷嚷着退礼物,他认命地点开后台,开始操作退款。
红墨水和糖浆的甜味混合着空气里的尘埃,弥漫在整个公寓里。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杀人直播”,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恶作剧。
可那些刷出去的礼物,那些观众的愤怒,还有警察奔波的身影,却都是真实存在的。
厉沉舟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退款申请,突然觉得一阵心累。他关掉直播,将手机扔到一边,瘫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渍,第一次觉得,那些无休止的疯狂和算计,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
苏晚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杯温水:“别愁眉苦脸的了,大不了以后不搞这种博眼球的东西了。”
厉沉舟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流过喉咙,让他混沌的脑袋清醒了几分。他看着苏晚脸上还没擦干净的“血迹”,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畅快,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积压在心里的阴霾,全都笑出去。
苏晚看着他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驱散了公寓里最后一丝诡异的气息。
这场荒诞的直播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只是,那些被愚弄的观众,那些被惊扰的人心,却不是一句“演戏”,就能轻易抚平的。
而厉沉舟和苏晚,也终于明白,有些玩笑,开得太大,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直播间里的怒骂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退款”的刷屏。厉沉舟和苏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后怕和悔意。
他们知道,这一次,是真的玩过火了。
苏晚将自己关在浴室里,温热的水流从花洒里倾泻而下,冲刷着身上残留的红墨水和糖浆痕迹,也冲刷着那场荒诞直播闹剧里的最后一丝狼狈。她站在氤氲的水汽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惊惧和闪躲,反而透着一股近乎偏执的决绝。这场闹剧像一把钥匙,撬开了她心底压抑许久的疯狂,也让她看清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不是逃离,而是彻底的沉沦,沉沦在一场无人能懂的、极致的毁灭与献祭里。
她关掉花洒,用浴巾擦干身体,肌肤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然后,她从浴室的柜子里翻出一把锋利的刮胡刀,刀尖闪着冰冷的光。她抬起手,握着刮胡刀,小心翼翼地刮去手臂上的绒毛,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细密的绒毛落在洁白的瓷砖上,像一层细碎的雪。接着是腿、腰、脖颈,每一寸皮肤都被她打理得光滑细腻,没有一丝瑕疵。她像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一件即将献祭的、完美的祭品。
刮完毛,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瓶孜然粉。她拧开瓶盖,将淡黄色的粉末均匀地洒在自己的身上,从脖颈到脚踝,每一处都被孜然的香气包裹。那浓郁的香料气息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形成一种诡异又诱人的味道,像是一道精心烹制的菜肴,正等待着食客的品尝。
她没有穿衣服,就这样赤身裸体地走出了公寓,身上的孜然粉在阳光下微微闪烁。路人投来惊愕和异样的目光,可她毫不在意,脚步轻盈得像是踩着云朵。她径直走向陆氏集团的大厦,门口的保安看到她这副模样,吓得脸色惨白,想要拦住她,却被她那双带着笑意又透着疯狂的眼睛看得浑身发毛,竟一时不敢上前。
苏晚就这样畅通无阻地走进了陆氏集团的办公大楼,走过铺着昂贵地毯的走廊,走过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员工,最终停在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口。她轻轻推开那扇厚重的实木门,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的陆泽。
陆泽抬起头,看到赤身裸体、浑身洒满孜然的苏晚,手中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他皱起眉,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被一种深不见底的幽暗取代。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像是在打量一件送上门的猎物。
苏晚走到办公桌前,缓缓跪了下来,抬起头,看着陆泽,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娇羞和恐惧。她的声音软糯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带着一丝颤抖:“陆泽……求你……不要吃了我……”
她的话语像是一根点燃的导火索,瞬间点燃了陆泽心底压抑的欲望。陆泽缓缓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她光滑的肌肤,孜然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让他的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那笑容里带着残忍的笑意。
苏晚看着他的笑容,身体微微颤抖,却没有退缩。她知道,自己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一场极致的、毁灭式的交融。
陆泽俯身,一把将她抱起,走向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厚重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办公室外的员工们面面相觑,不敢靠近,只能听到休息室里偶尔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声响,那声响里夹杂着苏晚的呜咽和陆泽低沉的呼吸声,还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咀嚼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陆泽走了出来,他的嘴角沾着一丝淡淡的血迹,身上的西装有些凌乱,却依旧透着一股上位者的矜贵。他的手里,提着一堆白森森的骨头,那骨头被啃噬得干干净净,上面还残留着些许孜然的粉末,正是苏晚的骸骨。
他走到总裁办公室的门口,朝着外面招了招手。
厉沉舟正蜷缩在走廊的角落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来的,只知道苏晚走进这栋大楼后,他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寸步不离地守在外面。他的眼神浑浊而狂热,死死地盯着陆泽手里的骨头,喉咙里发出像是野兽般的呜咽声。
听到陆泽的召唤,厉沉舟像是得到了主人的赏赐,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跪在陆泽的脚下,头埋得低低的,不敢有丝毫的抬头。
陆泽看着脚下卑躬屈膝的厉沉舟,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随手将手里的骨头扔在了厉沉舟的面前,像是在扔一堆毫无价值的垃圾。
“赏你的。”陆泽的声音冰冷而淡漠,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厉沉舟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即爆发出一阵近乎狂喜的呜咽。他抬起头,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骨头,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像是看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藏。他受宠若惊地朝着陆泽磕了一个头,然后迫不及待地扑到骨头堆里,伸出舌头,疯狂地舔舐着那些骨头。
孜然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厉沉舟的眼睛里满是满足的神色,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出来,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他一边舔着,一边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一只得到了主人赏赐的忠犬,卑微而虔诚。
陆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副丑态,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他转身走回办公室,关上了门,将那副丑陋的景象隔绝在门外。
走廊里,只剩下厉沉舟舔舐骨头的声响,还有他那满足而又癫狂的呜咽声。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落在那些白森森的骨头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这场极致的献祭和沉沦,最终以这样一种荒诞而残忍的方式落幕。苏晚用自己的身体,完成了一场疯狂的仪式;陆泽用一场咀嚼,宣告了自己的掌控;而厉沉舟,则用舔舐骨头的卑微,彻底沦为了欲望的奴隶。
没有人知道,这场疯狂的闹剧,到底是一场梦,还是一场永不落幕的、关于人性的盛宴。
只是,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孜然香气,和那淡淡的血腥味,久久不散,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僵尸和杀戮,而是深藏在人心底的,永无止境的欲望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