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烟雨,缠缠绵绵织了三日。
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亮,倒映着粉墙黛瓦的影子,撑油纸伞的行人步履匆匆。街角“望江楼”客栈的窗边,几道身影正压低声音,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街巷。
武松将黄酒杯重重一顿,酒液溅出几滴,语气焦躁:“盯了三日,烟雨楼守卫森严得邪门!正门四名黑衣壮汉,弯刀淬毒,鞘上刻着幽冥教骷髅印记;侧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铃铛警报密布,连只耗子都钻不进去。”
武当弟子玄尘捻着莹白传音玉珏,眉头紧锁:“昨日午时,夜枭带着两名捧黑漆药匣的弟子出了烟雨楼,直奔城南。我派师弟尾随,发现他们进了‘苏记药铺’——那宅院后墙狗洞,竟直通城外密林,定是断魂谷的联络点。”
峨眉弟子灵月一袭青衣,指尖点着桌上泛蓝光的追踪粉,冷声道:“我在夜枭衣角撒了这粉,可惜连日阴雨,荧光弱了大半,没法精准定位。不过我留了后手,在他靴底抹了峨眉苦艾膏,猎犬能循味追十里。那黄金面具人始终没露面,牡丹阁门窗紧闭,窗纸都糊了三层,密道入口肯定藏在里头。”
钱通摩挲着打狗棒,铜环叮当作响:“江南姓苏的富商多如牛毛,能让夜枭俯首帖耳的,怕是只有那富可敌国的苏墨寒!此人年年捐钱修桥铺路,竟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苏墨寒?”玄尘眸光骤缩,“三年前,我武当师叔南下查案,就是在苏记药铺附近失踪的!”
灵月秀眉一蹙,银针已扣在掌心:“若真是他,此番定要揭开他的真面目,为你师叔报仇!”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清脆铃铛声。一名蓝布衫货郎挑着担子走过,吆喝声拖得极长,尾音带着刻意的顿挫:“卖胭脂水粉咯——上好的玫瑰胭脂——”
他路过客栈时,抬头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低声念叨:“烟雨江南,浊影随行……好景致啊。”
“是接头暗号!”钱通猛地起身,打狗棒杵得地面一响,懊恼道,“糟了!我们想引蛇出洞,反倒被这暗桩逼得提前动手!”
玄尘脸色一变:“这货郎脚步轻快,腰间藏着暗器!他敢亮明身份,定是调了大队人马!”
灵月银针入手,沉声道:“我去跟踪,半个时辰未归,你们就发信号弹求援!”话音落,她身形如青烟般飘出客栈,足尖点在湿滑青石板上,雨声恰好掩住了脚步声。
客栈内气氛凝重。武松端起酒杯,鼻尖却飘来一丝腥臭味。他脸色骤变,猛地将酒泼在地上:“不好!酒里有毒!”
酒杯“砰”地炸裂,黑色烟雾瞬间弥漫。钱通一掌拍在桌上,内力震散烟雾,厉声喝道:“浊源烟雾!屏住呼吸,运纯阳内力护心脉!含上清浊丹——这药能压半个时辰浊气!”
众人忙掏出瓷瓶,将清浊丹含在舌下,一股清凉瞬间漫过喉咙。
就在此时,客栈门窗被从外锁死,十几名黑衣壮汉破窗而入,弯刀寒光凛冽。为首者扯下货郎伪装,露出阴鸷面容,狞笑道:“武松,钱通,教主有令,留你们全尸!”
“放屁!”武松朴刀出鞘,刀光如练,“就凭你们这些阿猫阿狗,也配取爷爷性命?”
钱通打狗棒舞得虎虎生风,专攻下三路:“夜枭小儿,有种出来单挑!”
玄尘太极剑出鞘,剑光织成绵密的网,急声道:“这些人服了低阶浊源丹,力大无穷却招式混乱,避其锋芒,攻其破绽!”
刀光剑影里,喊杀声震得窗纸嗡嗡作响。黑衣人悍不畏死,车轮战逼得几人渐露疲态。玄尘胳膊被弯刀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他咬牙掏出金疮药包扎,动作迟缓了几分;武松肩头挨了一掌,气血翻涌,却依旧死战不退。
危急关头,一道青影破窗而入!灵月银针如流星射出,精准刺入为首者眉心。那人惨叫一声,直挺挺倒地。
“别恋战!”灵月长剑翻飞,斩杀两名黑衣人,高声道,“苏记药铺后院有条密道,直通牡丹阁!那密道年久失修,没设机关——但出口就在牡丹阁外,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等支援到了,派轻功好的弟子从密道潜入,里应外合强攻!”
武松精神一振,朴刀横扫逼退敌人:“撤!玄尘兄带伤,你先领两名师弟走!我与钱长老、灵月断后!用迷烟弹!雨天路滑,他们追不上!”
“要走一起走!”玄尘咬牙掏出三枚迷烟弹,浓烟滚滚而起。黑衣人脚步踉跄,一时间竟追不上来。
几人且战且退,冲向后门。玄尘抬手射出一枚红色信号弹,光芒刺破烟雨,直上云霄——那是给十里外武当支援队的信号,二十名精锐携纯阳弩箭,半个时辰内必到破庙汇合。
与此同时,清风镇云家府邸。
韦长军站在地图前,指尖点在“苏记药铺”的位置。他周身淡紫灵光浓郁,灵核滞涩感已退七成,灵力恢复近八成——这是张小娘子的凝神丹,配火脉暖石温养,再加上参悟《九阴真经》疗伤心法的奇效。
梅吟雪端着一碗凝神丹走来,轻声道:“武松他们遭遇埋伏,玄尘挂了彩,但已突围。武当支援队半个时辰内就能接应。”
韦长军握紧火脉暖石,沉声道:“夜枭这是调虎离山!传我命令,玄甲卫即刻集结,随我南下支援!”
“且慢!”云老爷子握着青铜令牌走进来,眸色深沉,“夜枭在清风镇安了暗哨,就等你离开,好趁机攻打!如今镇内有玄慈大师带百名少林弟子镇守,各派精锐齐聚,阵法层层叠叠——但缺了你这个主心骨,军心容易涣散!”
“可武松他们危在旦夕!”韦长军拳头攥得咯咯响。
云老爷子将刻着丐帮龙头的令牌递给他:“放心。我已让快马走丐帮秘密驿道送令牌,沿途弟子接应,明日午时必到钱通手中。江南丐帮五百弟子,熟悉地形,拿到令牌就能集结——他们循着苦艾膏的气味,定能追上夜枭!”
韦长军接过令牌,指尖微微颤抖。梅吟雪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相信他们,也相信我们自己。守住清风镇,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支援。”
韦长军抬头望向窗外,江南的烟雨仿佛飘到了清风镇,朦胧了远山。雨声沙沙,掩盖了暗哨巡逻的脚步声,也掩盖了一场即将席卷江湖的风暴。
烟雨楼,牡丹阁。
黄金面具人立在窗前,指尖把玩着青铜钥匙,目光穿透雨幕,落在远方。夜枭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
“武松等人,不过是跳梁小丑。”面具人声音沙哑冰冷,“调虎离山,不过是让韦长军乱了方寸罢了。”
夜枭连忙磕头,谄媚道:“教主英明!属下已在断魂谷布下天罗地网,清风镇安插了三十名死士——他们易容改扮,伪造了各派身份文牒,用特制香料掩盖气息,三重验证绝无破绽!中秋之夜,他们混在参会人群里,里应外合开城门!城外两百名新配方浊源丹死士待命,定叫韦长军有来无回!”
黄金面具人轻笑一声,笑声带着诡异的回响:“中秋月圆之夜,我要让清风镇变成人间炼狱。韦长军的灵核,《九阴真经》,整个江湖……都将是本座的囊中之物!”
他手中的青铜钥匙,在烛火下泛着冷冽的光。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江南,都淹没在这场迷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