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镇的晨光穿透薄雾,云家府邸的青石板上,昨夜激战的血痕已被洗刷干净,只余下淡淡剑痕与浊气残留的暗印。庭院里,各派弟子正拆除岗哨、搬运疗伤物资,英雄冢方向传来低沉诵经声,玄慈大师领着僧众,为玄冰谷与大会牺牲的义士超度。
疗伤区的暖石旁,韦长军周身萦绕淡紫灵光,火脉暖石的温热渗入肌理,灵核的滞涩感虽有缓解,却未根除。云老爷子守在一旁,手中捧着《九阴真经》抄本:“这三日你切不可动灵力。真经正本藏于密室,三重锁钥分由你、我、玄慈保管,缺一则难开。抄本你留着参悟,伤愈后再议后续。”韦长军睁眼,眸光清明了几分:“右护法潜逃,烟雨楼暗桩未除,幽冥教残部定不会善罢甘休。他遁走时身法诡谲,怕是藏着后手。”
梅吟雪端来一碗清浊汤,眉眼间满是关切:“加了千年人参碎末,趁热喝。丐帮搜山三日,没寻到右护法踪迹。钱长老说他用迷药掩了气息,留了数道假脚印,怕是早已遁入江南市井。”话音未落,钱通大步闯入,手中攥着一枚刻“幽”字的黑色令牌,脸色凝重:“云老爷子,韦公子!这是弟子在山林老槐树下捡到的,和墨影腰间令牌一模一样!”
云老爷子接过令牌摩挲片刻,指腹划过边缘的青黛色淤泥,眸色一沉:“这淤泥是江南河道特有,黏性极强,沾衣三日不褪。夜枭故意遗落令牌,就是要引我们追向山林,他实则已连夜渡江,直奔烟雨楼。而且令牌刻痕有新裂,绝非自然遗落,是刻意留下的破绽。”
“烟雨楼……”韦长军指尖轻叩暖石,若有所思,“那地方鱼龙混杂,是藏匿残部的绝佳之地。可他刚吃了大败仗,不找地方蛰伏,反而急着去烟雨楼,莫非那里藏着能让他翻身的底牌?”
此时,武当掌门清虚道长缓步而来,拂尘一摆带起清风:“依贫道之见,夜枭此去绝非只为藏匿。烟雨楼楼主姓苏,出手阔绰却从不涉正邪纷争,怕是与幽冥教早有勾结。我武当派二十名易容追踪好手同往,每人带加密传音玉珏,可随时传递消息。”峨眉掌门静玄师太随后而至,声音清冷如冰:“峨眉抽调十名密探,携特制追踪粉——百里内可追踪,遇浊气还会发淡蓝荧光。但夜枭狡诈,一旦察觉,定会毁证灭口,诸位务必谨慎。”
云老爷子正欲开口,一名弟子满头大汗奔来:“崆峒急信!那两名被擒暗桩,是被夜枭以家人性命要挟才混入大会。他们招供,夜枭回烟雨楼要重启浊源丹炼制,新配方能提升一倍修为,代价却是让人沦为失智嗜杀的行尸走肉!他还放话,三个月后血洗清风镇,踏平云家府邸!”
韦长军指尖骤然攥紧,灵核传来一阵刺痛,他却浑然不觉,声音浸着寒意:“三个月足够我们备战。可他怎会如此笃定?陈名宿呢?之前审的暗桩,可曾招出烟雨楼机密?”
陈名宿捧着厚厚笔录匆匆赶来:“招了!烟雨楼总联络点在二楼牡丹阁,暗桩以双鱼玉佩为凭,接头暗号是‘烟雨江南,浊影随行’。最蹊跷的是,楼主常年戴黄金面具,夜枭见他都要行三跪九叩之礼。而且牡丹阁屏风后有地下密道,布满毒箭迷阵,通往何处无人知晓。另外,当年玄冰谷那具焦尸根本是替身——我们只核对了青铜令牌,却没发现令牌内侧的暗记!”
“黄金面具人……”云老爷子眉头紧锁,“能让夜枭行此大礼,身份绝不一般。难道前教主根本没死?”
帐内众人皆惊。清虚道长沉吟道:“玄冰谷一战,前教主被纯阳法器重创丹田,就算未死,也绝无可能短时间恢复。此人怕是幽冥教创教元老,地位远在教主之上。”静玄师太补充道:“峨眉有特制锁魂散,可麻痹失智死士神经,正好克制他们悍不畏死的特性。”
云老爷子当即拍板:“分三路行事!第一路,武松领三十精锐,随丐帮、武当、峨眉弟子南下,探查烟雨楼布防与密道,每日午时用传音玉珏汇报,三日内无消息便增派援兵;第二路,陈名宿整理残部名单,联合各派发通缉令悬赏夜枭,同时彻查当年修建密室的工匠后人,严防钥匙外泄;第三路,云风留守清风镇,中秋前加高城墙三尺、增设二十处望哨、布下连环绊马索与落石陷阱,另炼制千枚加天山雪莲的清浊丹,以备大规模浊气侵袭。”
三日后,南下队伍扮作商贩悄然出发。韦长军立在府邸门口相送,望着队伍消失在晨雾中,眉头紧锁。梅吟雪挽住他的手臂柔声安慰:“武松经验丰富,又有各派高手相助,定能探得虚实。你安心养伤,灵核若落下病根,后患无穷。”韦长军轻叹,眼中满是忧虑:“夜枭狡诈,黄金面具人身份成谜,江湖安危系于一线,我们半点松懈不得。”
夕阳西下,清风镇归于宁静。韦长军坐在窗前翻阅《九阴真经》,指尖划过古老文字,思绪万千。忽然,窗外传来衣角擦过树叶的轻响。他眸光一凛,赤金长剑瞬间出鞘抵在窗沿,低喝:“谁?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黑影缓缓抬头,月光下是个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年,手捧木盒,声音带着怯意却无比坚定:“韦公子别动手!我是黑风寨伙夫老王的儿子王小豆,家父托我送东西来。”
韦长军收剑,目光警惕:“你父亲为何不来?云家守卫森严,你一个少年如何潜入?”
王小豆将木盒捧得更紧:“家父怕夜枭眼线报复,不敢现身!他教我走府邸后院假山的逃生秘道,让我三更来、送完就走。”
韦长军示意他进屋。少年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枚刻“浊”字的双鱼玉佩,还有一张泛黄图纸。“家父说,玉佩是在黑风寨粮仓暗格捡的,图纸是幽冥教秘密基地断魂谷的位置,就在烟雨楼三十里外的荒山!”
韦长军拿起玉佩与图纸,瞳孔骤缩:“你父亲怎知这是幽冥教基地?又为何拖到今日才送来?”
“家父曾被掳去断魂谷做了三个月伙夫!”少年声音压低,满是恐惧,“谷口有千斤闸,谷内遍布毒瘴翻板陷阱,好多人服了丹药就疯疯癫癫的。他趁夜枭外出劫掠,拿砍柴砍刀挖了硝石,烧裂了谷后被雨水泡软的岩壁——那岩壁本就有裂缝,火烤后更脆,他花了一夜才挖通逃出来。玉佩图纸一直藏在身上,直到你们攻破黑风寨,才敢让我冒险送来。”
韦长军递过一锭银子,沉声道:“告诉你父亲,尽快收拾行装。我派两名精锐送你们从秘道出城,走西山小道去昆仑派分舵——那里是正道隐秘据点,会给你们安排新身份,隐姓埋名过日子。”少年躬身行礼,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韦长军握着玉佩图纸,快步冲向云老爷子书房。灯火摇曳,云老爷子正擦拭那枚“幽”字令牌,见他进来不由一愣:“你伤势未愈,深夜前来,可是有要事?”
“老爷子,我们都被夜枭骗了!”韦长军将玉佩图纸拍在桌上,“烟雨楼只是幌子,真正的浊源丹炼制中心,是这断魂谷!”
云老爷子细看图纸,脸色愈发凝重:“好个夜枭,竟藏着两处基地!计划得改一改了。”
韦长军目光落在图纸的机关标记上,眼中闪过锋芒:“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武当、峨眉弟子扮成商旅,在烟雨楼附近客栈集结,故意泄露‘三日后强攻牡丹阁’的假消息,由崆峒那两名投诚暗桩传递——他们家人已被妥善安置,绝不会背叛。同时,我带队携破阵法器奇袭断魂谷!《九阴真经》里记载过类似机关,翻板陷阱触发点在石板边缘三寸,贴纯阳符便可失效;毒瘴用浸了清浊丹药液的布巾就能化解。”
云老爷子眼中露出赞许,随即皱眉:“断魂谷凶险万分,你伤势未愈……”
“我必须去!”韦长军打断他,握紧怀中火脉暖石,“夜枭觊觎真经已久,我若不去,他定会更加肆无忌惮。暖石能压制灵核滞涩六个时辰,再加上三枚凝神丹,足够支撑我破阵返程。”他顿了顿,补充道,“再给我三十名玄甲卫,每人配锁魂散与纯阳弩箭,锁魂散对付死士,弩箭破毒瘴阵眼。”
云老爷子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夜色渐深,清风镇灯火一盏盏熄灭,唯有云家书房依旧通明,两道身影在灯下低声商议,窗外月光,仿佛也染上了一层肃杀。
江南,烟雨楼。
二楼牡丹阁内,烛火摇曳。身着锦袍、面戴黄金面具的男子慢条斯理地品着茶,夜枭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不敢抬头。
“废物!”黄金面具人放下茶杯,声音沙哑冰冷,带着慑人的威压,“墨影身死,黑风寨被破,连断魂谷的消息都泄露了,你还有何颜面来见我?”
夜枭浑身一颤,额头冷汗直流:“教主息怒!是属下无能!但韦长军与云啸天实在狡猾,属下也是迫不得已暂避锋芒。如今断魂谷已增设三层毒瘴、加固千斤闸,还有百名服新配方浊源丹的死士镇守。三个月后,定能血洗清风镇,夺回《九阴真经》!”
黄金面具人轻笑一声,笑声透着诡异:“三个月?本座等不了那么久。韦长军的灵核,是炼制浊源圣丹的绝佳材料——服下此丹,不仅能修复丹田,更能突破修为瓶颈,称霸江湖指日可待。不必等三个月,中秋月圆之夜,便是清风镇的死期!”
夜枭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教主的意思是……莫非您已找到破解云家密室的方法?”
黄金面具人指尖轻叩桌面,一枚青铜钥匙落在桌上:“这是当年修建云家府邸的工匠抵押的赌债。那老东西嗜赌如命,至死都不知道,这把他眼中的库房钥匙,能开密室第一道锁。剩下两道锁,还需从韦长军与玄慈手中夺取。做好你的事,莫要多问,否则墨影的下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夜枭连忙低头,声音颤抖:“属下遵命!”
黄金面具人端起茶杯,目光透过窗棂望向烟雨朦胧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牡丹阁外,烟雨如织,夜色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