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突然坐直身体,紧紧地盯着屏幕,并指挥调度摄影机。
导演在显示屏上看到。
苏小小,遮住脸,站起身,双脚像贴着热锅,不停地跺,正要跑向陈一祎。
导演拳头紧握,大喊:“全部停机,全部停机。立刻,马上!”
主持人连忙别过脸,小声说:“太辣眼睛,打死都不相信,现实中会看到这么辣眼睛的甜宠剧。”
导演站起来大喊:“不要收音,太腻歪了,中场休息10分钟!”他说,“今天都不知道整的是什么,都是失控,失控,失控,主持人,过来,过来,你做什么,怎么跟着他们一起疯!你是主持人应该把控整个场面和节奏,怎么今天给他们带偏了!”
主持人说:“导演,你真不知道,中间广告时间。在休息室里,苏小小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我们都怀疑是不是真的像网上传那样,陈一祎真的出去偷吃了。你知道的,这些事不好问,对吧。而且我也应该保持自己中立态度,不打听,不惘闻。谁知道,苏小小突然像疯了喊,那段话实在太肉麻了,我实在说不出口。”
主持人和导演不约而同地望向舞台上。
只见苏小小两眼眶红红的,边嚼着什么,边和陈一祎说话,而陈一祎举起一颗糖,想要往苏小小嘴上送,苏小小摇了摇头,陈一祎边说边往自己口送,苏小小点了点头,陈一祎笑了笑,糖到嘴边,又说了什么。苏小小笑着说了什么。陈一祎才把糖放进嘴里。陈一祎边嚼着糖,边说什么。苏小小举手在空中划了圆圈。陈一祎比划出三根手指。苏小小摇了摇头。
导演的椅子不知道给谁踢了一脚,一个女生在他旁边“哎哟”叫了一声。
全神贯注看着陈一祎和苏小小的导演吓了跳,差点摔下椅子,他气不打一处说:“吓,吓,你干啥?”
在一旁的主持人都捋了捋胸口,顺顺气,看起来他也吓了不少。
踢椅子的助理小妹,她揉了揉小腿,搭把嘴:“休息室里,我也听到了,特别的大声,隔着扇门,都听得清清楚楚。”
导演连连摆手,说:“别说,我不想听!刚刚都起鸡皮疙瘩啦!要是再听苏小小的话,我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渣男,或者我哔哔哔都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渣男。”
助理小妹,坏笑了一下,把弄了手机,放在导演耳边。
“我不许你放手,就算你变成个糟老头,我都要你在我怀里离开,我不许你放手,不许你放手啊!”苏小小在录音后面带有哭嗓。
“啊!有病吧!干嘛让我听到!啊!我,我,我……”导演十分抓狂。
助理小妹,对主持人说:“give me five!”
主持人笑着伸出手掌,两人拍了手掌。
主持人对导演说:“入戏太深,都出不来。陈一祎哄了好久才安抚了。所以刚才出场才这样,补妆都盖不住啊!”
助理小妹点了点头。
他们仨不约而同又看向舞台。
陈一祎和苏小小同时嚼着糖,陈一祎伸出一手,另一只手在上面转圈圈,口中说着什么,苏小小使劲摇头,疯狂地摇头。陈一祎给出两只手指,口中喃喃地说些什么。苏小小停止,思考了一会儿,傲娇地别过头。陈一祎把三只手指伸到她面前。苏小小笑着摇头。
“他们在说什么?”助理小妹突然来一句。
导演主持人又吓了一跳。
“滚!”导演冷不丁说。
助理小妹悻悻地离开。
导演站起身,看到全场都安安静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苏小小和陈一祎俩身上。
导演大声喊:“回来,回来啦!摄影机就位,话筒打开。没时间了,厂要交给别的组,快点收尾,收工!喂喂喂,台上的两位,怎么啦!大家都饿肚子,你们就在一边开小灶。”
陈一祎听到导演的揶揄,也讪讪地说:“不好意思,我,我这里还有一些,大家一起吃吧。”陈一祎从口袋中取去一袋糖,走下台给导演。
所有人都盯着导演。
导演看了看陈一祎,看了看那袋糖,取出两颗,一颗扭开就吃,另一颗攥进口袋,然后把整袋糖递给助理小妹,说:“陈一祎请大家吃糖!先到先得!”
主持人鸡贼地取了两颗,放进口袋,就跳到一边。不到一秒,人如潮水般涌过来,你一颗,我两颗抢起来,其中还夹杂着,助理小妹的“妈呀!救命啊!”
导演满意地坏笑。
人潮褪去后,只剩下一脸凌乱的助理小妹,她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袋子,绝望惨叫:“我的呢?”
一个糖在她空洞的眼神前晃悠,“我的给你吧!”苏小小走到助理小妹前说。
助理小妹如获家珍地收起来。
在场好多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盯着苏小小。苏小小吓得把外套袋子都翻了出来,说:“最后一颗,真的没有了。”
陈一祎走到苏小小前面,把她挡在自己的后面,说:“不好意思,真不是有心偷吃。小小低血糖,她会时不时头晕,所以我们俩都备着糖。这录影又不能中途吃东西,我怕她晕过去,叫她吃颗糖而已。我不知道大家都饿成这样子,真的对不起大家!”
主持人在旁边忍不住笑了笑。
“好了,好了,不扯了,快点拍,快点收工!所有人就位,吃糖的都别给我整出声音。主持人开场切入。”导演吃着糖,大大的吧唧嘴,喊。
主持人:我本准备一大段义正词严的话,去批评那些网络造谣,会让当事人受多大的伤害。特别是那些带着强烈个人色彩曲解原文,误导他人的评论的人,我更是深恶痛绝。你好好吃个瓜,看得开心,吐个籽,喷个水花,解暑又降压,那多好啊。有些人就是与众不同,非得拿个瓜去砸人家,那就过分了。然而今天我真的批评不下去,愤概不下去,或许你不明白,那应该是剪切了太多,可能连这一段在播出的时候,都会剪掉。毕竟我们想批评社会上不良之风,要是这一期有些内容不剪掉,就真的没有那个效果。但我还是想对在场各位观众说说。我实在憋得慌。现在的人都相信,离婚的狗血,出轨的龌龊,离奇的出丑,瑕疵,拙劣,错误。少有人会拿这些丑态来作假,那么真的丑,就是丑的真,那么美好的事物,人就不相信了,就是假的美,美的假。《关雎》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人都能追求美好,但现代的人为什么要去盯着别人的丑态,而不去关注他的闪光点,这是我不理解。然而今天恰巧让我觉得真善美,是真的真的可以不只是写在纲领里面的标语。好了,今天的加长版的脱口秀,到此结束,我们下期再见。特别鸣谢一步两江疯马服饰冠名赞助,还有……。
导演握着拳,大喊:“好,停,摄影机停,全部停!”
“等等,等等,这,摄影大哥可以停下,收音大哥,这个,稍微等等,可以不,导演?”
导演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其实,我挺好奇啊!”主持人对着陈一祎和苏小小说,“就是两位是怎么认识的?”主持人举着话筒上扬,问现场观众,“你们,好奇不?”
好事的观众喊:“好奇!”
陈一祎苏小小面面相觑,很是尴尬。
主持人说:“其实,我也知道,这难为情,对吧!这样,我从主持婚礼那儿学的,就是我们玩个游戏,我问两位,三个简单问题,你们要立刻,马上,简单,不要犹豫地回答,这样就大概知道两位是怎么认识?”
“你的问题,不会是送命题吧!”陈一祎警惕地说。
观众大笑。
“不会,能过审的。你看,观众都很好奇,对吧?”
“对!”观众大喊。
陈一祎看了看苏小小。苏小小看了看热情的观众,点了点头。
陈一祎说:“好吧!”
“看来这个家庭是女主人说的算啊!”
苏小小连连摆手。
陈一祎解释说:“也不是说谁说得算,嗯,就是小小拿不定主意,我就拿主意,我拿不定的,小小拿,总之谁最后拿主意的就得听谁的。而最后拿主意的不能推给对方,一定要拿。”
“听起来很好,很民主,但有分歧的时候呢,不会用分歧终端器吧!”
陈一祎,好像被问到尴尬的地方,久久没有回应。
“难道是抛硬币!”
苏小小,讪讪地说:“数糖!”
“什么糖?”主持人听到不能理解的名字,很是疑惑地问。
苏小小接着说:“就是看看两个人身上的糖加起来是单数还是双数。我们之前都约好的,我是双,他是单。开始数的时候,我们谁都不服谁,很认真地数,数着数着,就会说太多,不数了,听你的吧!最后还得乖乖地数完才有结果。”
“哎哟,大家吵架时,可以数一下糖,冷静冷静。学废了吗?”
观众喊:“会了!”
主持人还是穷追不舍问:“只有几颗,一看就能看出单双的时候?”
苏小小想着想着,有点黯然,她望着陈一祎。
观众看不过去了,大喊:“送命题!”
主持人连忙补救说:“对对对!我们开始游戏吧!”
苏小小说:“我想说!”
主持人看了看陈一祎,陈一祎点了点头。
“请讲!”
苏小小说:“糖,不可能一直都很多,总会有少的时候,多的就数一数,少的就立刻决定了,不是再简单不过吗?”
“要是没有,就重新开两包来数,总会有结果的!”陈一祎牵着苏小小的手,调戏般地半鞠躬,说,“谢谢,谢谢大家!”
苏小小笑了笑也跟着半鞠躬。
主持人笑着说:“游戏还没有开始,谢什么幕啊!”
“不是问过三个问题了吗?”陈一祎一脸无辜。
主持人很是无奈,说:“那,那只是烘托气氛,不得不问嘛!”
陈一祎说:“那不是,还有下一组综艺要录吗?”
导演说:“没事,都在后面看着呢,说不赶!大伙儿都特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是又被摆了一道对吧!”
“好了,开始游戏了,我重申一次,立刻马上简单不要犹豫回答。”
“来吧,来吧!”
“第一眼看到对方是什么时候?”
“军训。”
“迎新会。”
“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陈一祎开玩笑说:“这是第二个问题吗?”
“不是,当然不是,你看啊,第一眼看对方,不会就只有两三个字,这么简单的吧,总有些话想说的,对吧!不过我也遇到过的,有些男主人抠抠搜搜,说,‘就只有两个字,不行吗。’你说我能说什么。”
“你话都到这份上,我不说都不行,对吧!”
苏小小抿嘴笑了笑。
“没有,我也是民主的,你也有权利对吧!”
“好好好,我说,第一眼对吧,第一眼,看到她,是我们宿舍四个人被教官罚跑五圈,累趴了,其他班在看我们笑话,其中有个笑得最没心没肺的就是她!我就发誓要给她颜色看看。”
“我记得,就是表演系的一个班一个宿舍四个人,在军训休息时,跑去围墙边买西瓜吃,被教官发现了,教官就罚他们顶着西瓜,跑操场,他们还边跑边啃西瓜!我当时觉得这四个人太逗了,就笑了。但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在笑,场上的都笑的。”
主持人说:“也真的是冤枉,这么多人笑,偏偏只记住你,对吧!”
“就是,我也觉得挺冤枉的。”
“那么我们的女主角,有什么要补充一下迎新会吗?”
“嗯,迎新会嘛!就是那些老生表演节目,给新生看。本来就是那些老生当主角,尤其,你在一个演员的诞生的地方,就特别感觉到,他们表演节目是十分放得开的,也很好看,不会像高中看那些节目都很羞涩。但表演中间有四个人各捧着一个大西瓜进来。他们进来就狂啃西瓜。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就转到他们身上。他们还时不时掰一块出来,问别人吃不吃。这,师哥师姐在台上卖力表演,他们四个像踩场子,进来就啃西瓜,还问人家吃不吃,谁敢回应啊!这不是不给面子师哥师姐吗。所以就没人敢接,很尴尬的,但又很好笑。谁知道有个人,把一片瓜递到我面前,问我吃不吃。这不是要命吗?我之前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的。今天终于知道,分明就是要我出丑。”
“那你接了吗?”
“接了,我当时接了。我觉得,人家辛辛苦苦捧个西瓜过来,要和别人分享,别人都不领情,他应该很不开心吧。于是我接过西瓜吃,就是完全出于同情的。他好像很吃惊,别人都不敢接,就只有我接了。接着,他把身上剩下的几块西瓜留下来,说送给我们吃。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我们这里,就好像我们和他们是一伙,我们当时就尴尬得要死了。这,还他也不是,放着也不是,吃更不是。简直就是无地自容。”
“陈一祎,你也太损了,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
“不不不,是的,确实,开始,我真的想给点颜色他们看看,就是,那些嘲笑我们的人。年少轻狂嘛,你说,大热天,又是休息时间,跑去买西瓜吃有什么大不了。要我们顶着西瓜跑圈,让别人笑话,对吧。那跑圈后的接着几天军训,别人看到我们,都说,四傻瓜闯北影。于是我们四个就破罐子破摔,迎新会就捧西瓜去吃啊。不是四傻瓜嘛,就傻得彻底一些。搞事情嘛,当然要多张扬就多张扬。我们把瓜递给别人,他们都不敢接,但有个女生,却接了,还说谢谢。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女生和普通女生不同。就,很特别,特别的怪,特别的不世俗。我觉得遇到知音,把我身上的西瓜都送给她们。这是感谢,不是抓弄。”
苏小小投诉说:“你感谢别人,也可以留下别的东西吧!”
“我身上也没有别的啊!”
“哼”,苏小小冷冷地回了一声。
主持人说:“也对,也对,唔,这样,我想想啊,根据你们所说,你们第一眼,见到对方,不在军训,而在迎新会,就在递瓜和接瓜之中开始的。而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我觉得是你把苏小小投影到她身上,所以你觉得那个在军训上的她是苏小小,实际上你们真正第一眼是在迎新会,这话同意吧!”主持人很认真地分析。
陈一祎惊诧地说:“你是当侦探的吗?”
“不是,这不是主持过侦探类综艺,有点串戏了,别放在心上。”
“好了,你回来主持婚礼吧!你一个立刻马上的问题,都过了好十几分钟了。”导演在台下揶揄地说。
观众大笑。
“好,立刻马上!”
观众大笑,拍手掌。
“根据你们所说的,你们第一眼看到对方,并没有像偶像剧中的命中注定的样子,倒像普通同学见面,像吃了饭没有,今天天气很好,去哪儿试镜啊!对吧!而且,你们也好像没有什么交集。那么你们开始有了交集的是什么时候?”
观众起哄,哇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