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慕容韫摸了摸华乐的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折，不过对她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她脚下一点，灵气蕴于腿部，眨眼间就上了这高大的梅树顶，不过，在折梅花之前，她也借由这高处，看到了大部分的辽州城。
几乎都与这南街差不离，或是更残破，也在别的街巷中看到了瘦骨嶙峋，到处觅食的人。
别说，一眼突然看过去，要不是那些人动作还算柔软，她还以为自己乱入了什么丧尸片场，怪吓人的。
她伸手折下那枝最高处的梅花，旋身落地。
在递给华乐之前，还往这梅树枝中输入了一缕灵气，可保它开的更久些。
“谢谢雷姐姐。”
华乐小心翼翼的接过，眉梢处终于有了几分开心。
“嗯嗯，乖了，快走吧，这天又开始下雪了。”
慕容韫脸颊处落了一片凉丝丝的雪花，就在她折梅的时候，又陆续下起了雪。
这辽州城眼看是没有什么规则了，更不会又打扫街道的人，此时路上早就泥泞难走，这又下了雪，就更冷了。
她和阿玄倒是无所谓，可怜的是华乐这个没有灵气的小姑娘，这会都冻的唇色有些发白了。
“嗯！”
华乐乖巧的拿着那枝梅，走在慕容韫和阿玄的中间，南街不长，很快就到了尽头，再转弯，就是将军府了，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娘亲，华乐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只是还没走到头，就遇到了新的幺蛾子。
慕容韫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朗朗乾坤下，就有男子举着菜刀追着小姑娘跑的。
一边面目扭曲的跑着，还一边大喊着：“乖女，就让爹爹砍一刀，痛过了就好了，反正都要死，还不如早点去了。”
感情还是亲父女？
“灵芝姐姐？”
华乐看到你在前面跑着的瘦弱身影，认出了这个可怜人。
“灵芝姐姐！”华乐又朝着那快要跑过来的小姑娘喊了声。
那小姑娘也是瘦的可怕，慕容韫瞧着她跑的艰难，大腿甚至都有些抖，所幸她身后追的人也是虚弱，比不上小姑娘灵巧，这才一时半会没能把菜刀挥下去。
“小小姐？”
这曹灵芝是住在将军府隔壁一位商人的女儿，只比华乐长三岁，从小两人就是玩伴。
只是华乐身份尊贵，商人低贱，是以哪怕交情极好，也只能尊称对方。
“求求小小姐，救救我，父亲他，他要杀了我吃肉。”
那曹灵芝见华乐身边还跟了两个大人，瞬间有了主心骨，否则在她父亲的疯狂之下，她迟早要被杀了的。
“吃......肉？”
华乐眨眨眼，看着平日里十分孝顺温柔的灵芝姐姐此时瘦的可怕，还跪倒在她面前，脸上满是惶恐害怕。
她听着对方口中的话，握紧了手中的梅枝，有些恍惚，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吃？灵芝姐姐是能吃的东西吗？
而慕容韫在对方开口的时候，眉头就打了个死结，她看着那穷追不舍的曹父，就在他追上来，欲要直接砍上曹灵芝时，手上灵气一闪，直接把人打飞了出去。
“果然，辽州城此时，已经成了人间地狱。”
一边的阿玄面具之后的双眼有着凝重，从前他曾在兵书上见到过的事情，没想到真的会发生。
人性，果然不堪一击，饿红了眼，便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不过，这话，似乎他也没什么资格说......阿玄接下落在面前的一片雪花，在旁人看不到的眼底，有一丝红光闪烁。
他也有点，想杀人了呢。
也是在此时此刻，慕容韫才明白了，为什么阿玄这样的人，都要坚持带这么多食物，原来缘由是在这里。
这辽州城，都出现了人吃人的现像了，吃的还是自己的亲骨肉。
“你们是谁，这是我的闺女，我要如何便如何，你们有什么资格管？！”
饿狠了眼，既然都追着女儿砍了，曹父早就抛却了人性的底线，气血上头之下，连对方刚刚是用灵气击飞的他也未曾注意。
否则，此时他也不敢说话这么硬气。
“父亲，你疯了吗，就算把女儿杀了，您和弟弟又能活多久，还请父亲不要做这......禽,兽之事。”
曹灵芝好不容易挖了些草根回家，躲过了街上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却没想到才回家，面对的就是父亲的菜刀。
从前，曹父做着些生意，家里生计挺好，也对她和颜悦色，虽说重男轻女了些，但是也花了大价格送她去私塾读书，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幸运的。
却没想到，一场战争，就见到了父亲这不堪的一面。
想到这里，曹灵芝已经泪流满面。
“不疯魔不成活，杀了你，你弟弟就能吃上肉了，我们又能多活段时日，或许这些就会过去了。”
“乖女儿，你就学学那孙家闺女，尽尽孝吧。”
曹父摇摇头，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拿着菜刀的手早就不抖了，眼中满是狠色。
孙家闺女......曹灵芝唇瓣发抖，那也是她认识之人，本来听说开春就要嫁人了，可就在前些日子，被家人杀了吃了......
“为什么，明明将军夫人每日都有施粥，为什么父亲还要这样......”
“女儿已经不喝那粥了，都已经让给弟弟了，父亲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曹灵芝从地上爬起身，对着曹父的菜刀，朝后退缩。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那粥和水有什么区别！乖女儿，是时候尽孝了，快过来！”
曹父双眼泛红，睁的极大极可怕。
慕容韫掏掏耳朵，有些听不下去了，自己想做这腌臜事儿，还道德绑架，玩孝道这事。
“真是孝死我了，你可闭嘴吧！”
在曹父还要拿着菜刀上前的时，慕容韫忍不住了，直接上前一脚把人再次踹飞。
就在曹父滚了一身泥泞雪水，满脸不服，又惊又惧的起身时候。
慕容韫大手一挥，把身上木嫂子给的干粮包裹中拿出一包，直接丢在了曹父面前。
“这些，换你女儿，赶紧给我滚！”
那包裹落在地上，有些松散开，里头是木嫂子晒制的肉干和紫署干，分量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