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这两天走路都带着风。
自从在招待餐上被杨厂长当场任命为食堂副主任,他感觉整个人都飘了,以前在食堂,他就是个颠勺的厨子,见了主任都得点头哈腰;现在不一样了,胸前别着“副主任”的牌子,管着食堂的采买调度,连以前对他横眉冷对的大师傅,见了面都得笑着喊句“何副主任”。
何大清知道自己有今天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他儿子何雨柱。
“还是我儿子傻柱有出息啊。”何大清不止一次在心里念叨。他甚至开始琢磨,等忙过这阵,就把南锣鼓巷那套老房子重新拾掇拾掇,给柱子当婚房。
当然,他也想把这喜事告诉白寡妇,让她改变对何雨柱的想法。加上如今他成了“副主任”,手里有了权,说话也硬气了,正好跟白寡妇提提领证的事。
本来招待餐那天下午,他就想提前下班去找白寡妇,可架不住食堂的人轮番道贺。他一时高兴,就在食堂的包间里摆了桌,食堂主任都亲自端酒,大师傅们围着敬酒,还有几个年轻的学徒工凑过来要拜师。一来二去,就喝多了。
等他醒过来,天都亮了,头还昏沉沉的。包间的凳子硌得他腰疼,他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桌上的空酒瓶,才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拍了下大腿:“光顾着高兴了,把正经事忘了!”
他赶紧起来洗漱,换上干净的备用衣服,这才精神抖擞地去后厨忙活。早饭、午饭,一忙就到了下午两点多,送走最后一波打饭的工人,他才松了口气,跟主任打了声招呼,提着个网兜就往南锣鼓巷赶——网兜里装着一个刚出锅的酱肘子,是他特意让后勤帮忙采购,特意做给白寡妇的。
“小白见了这肘子,指定高兴。”何大清美滋滋地想着,脚步轻快。
南锣鼓巷离轧钢厂不算远。他熟门熟路地走到胡同口,正要往里拐,却猛地顿住了脚。
只见胡同口,白寡妇正走过来,手里拎着个蓝布包,打扮得格外亮眼,头发梳得光溜溜的,还抹了头油。
“这是……要出门?”何大清心里嘀咕,刚要喊“小白”,就见白寡妇左右看了看,然后快步转身,朝着另一条胡同走去,步子轻快,跟平时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判若两人。
何大清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了。白寡妇平时很少出门,更别说打扮得这么漂亮了。“她这是要去哪儿?”他心里像被猫抓似的,鬼使神差地没喊她,反而放慢脚步,悄悄跟了上去。
白寡妇似乎急着赶路,压根没回头,摇曳着身子穿过两条窄胡同,最后停在一处不起眼的民房门口。这房子看着有些年头了,院墙是土坯的,门口堆着些柴火。
可白寡妇却熟门熟路地推了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她闪身走了进去,还顺手把门带上。
“不对劲。”何大清的心沉了沉。他快步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门缝往里看,院子很小,正对着门口有间正房,门是关着的,但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何大清推开门,悄悄凑到正房门口,这下听得清楚了,是一男一女在说话,女的声音,正是白寡妇!
“宝贝,你怎么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点戏谑,“那何大清没问你出来干什么?”
“死鬼,提他干啥。”白寡妇的声音娇滴滴的,跟平时对何大清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他最近忙着赚钱哄我,天天给我送这送那,讨好我还来不及呢,哪有闲工夫管我。哎呀,别摸……”
“嘿嘿,还是我的宝贝迷人。”男人笑了起来,“对了,何大清有没有说啥时候把房子过户给你?上次你不是说,他答应把南锣鼓巷那套老房子给你吗?”
提到房子,白寡妇的声音顿时沉了下来,带着点怨气:“别提了,一说这事我就生气!那老东西精着呢,说房子是他家祖产,他爹传下来的,得传给下一辈。还说只要我跟他领证,给他生个一儿半女,将来房子自然是我的。哼,他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给他生孩子?一个拉帮套的,也配?”
“拉帮套”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何大清的心里。他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他掏心掏肺对白寡妇好,甚至打算二人有了孩子后,把祖宅过户给她,但今天才知道,自己在白寡妇眼里,自己竟然只是个“拉帮套”的?
“那他的钱呢?”男人又问,“你不是说,他把工资都交给你了吗?我得赶紧想办法找关系,把大宝二宝从监里接出来,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在那儿受苦。都怪我,当年要不是有任务在身,也不会让你受这么多委屈……”
“表哥,我不怪你。”白寡妇的声音又软了下来,带着哭腔,“当年要不是情况特殊,我也不会怀着孩子嫁给保城的白傻子。幸好那傻子命短,冬天掉井里淹死了,不然我这辈子都得被他拖累。只是拉扯两个孩子太难了,我也是没办法,才找何大清那个冤大头拉帮套……表哥,你不会怪我吧?嘤嘤嘤……”
“傻宝贝,我怎么会怪你。”男人的声音温柔下来,“都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这次我被派回城里工作,就是上天可怜我们,让我们再续前缘。来,让表哥好好疼疼你……”
接下来的声音,何大清已经听不清了。屋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夹杂着白寡妇的娇喘和男人的低笑,像一把把尖刀,扎得他心口生疼。
何大清眼前发黑,浑身发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被骗了”!他像个傻子一样,被这对狗男女耍得团团转!
“狗男女!我要杀了你们!”何大清低吼一声,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他四处一看,院子角落里的柴草垛上插着根胳膊粗的木棍,他一把抽了出来,双手紧紧攥着。
“砰!”他一脚踹在正房的木门上。老旧的木门本就不结实,被他这一脚踹得大敞四开。
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寡妇和一个陌生男人正赤身裸体地搂在一起,看到冲进来的,两人都惊呆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何……何大清?我,不关我的事!”白寡妇尖叫一声,慌忙从男人身上下来。
那男人也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变得凶狠:“何大清?你竟敢来!”
何大清怒极,猛地举起木棍就朝那男人砸了过去,“我打死你这个奸夫!”
“小心!”白寡妇尖叫着推开男人。
那男人身手倒是敏捷,猛地往旁边一躲。何大清的木棍没砸到人,“啪”的一声重重打在门框上,震得他虎口发麻。
“找死!”那男人被激怒了,他虽然没穿衣服,动作却很灵活,抬脚就朝何大清的肚子踹了过去。
何大清还在懵着,根本没躲开。“嗷!”他被踹得连连后退,后背“咚”的一声撞在墙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屋角靠着一把叉柴的铁叉子,何大清撞在墙上的力道太大,震得铁叉子晃了晃,竟然“哐当”一声倒了下来!
更要命的是,铁叉子倒下的方向,正好对着何大清的胸口!
“噗嗤——”
一声闷响,三根尖锐的铁齿齐刷刷地穿透了何大清的胸膛,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服。
“呃……”何大清低头看着胸口的铁叉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涌出一口鲜血,他想说话,却只发出一声模糊的惨叫,身体一软,顺着墙壁滑了下去,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