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苏慕雪冷硬的背影，吕布（林布）拖着那杆极其吸睛的方天画戟，一路承受着各种诧异、好奇、看傻子似的目光，总算蹭到了位于学院东南角的灵能训练馆。
训练馆通体由银白色的合金构建，线条流畅，充满科技感。大门自动滑开，内部空间开阔，地面铺设着能一定程度吸收和反弹能量的特殊材质。墙壁上镶嵌着许多不明觉厉的传感器，正中央则是一个高出地面些许的圆形平台。数十名穿着同样蓝白武道服的学生已经盘膝坐好，鸦雀无声。
一股浓郁而活跃的能量弥漫在空气中，让吕布浑身毛孔都不自觉地舒张了一些，这是林布记忆里所谓的“高浓度灵能环境”。但他体内的吕布战魂却对这种过于“温和”且“程序化”的能量流动感到一丝本能的排斥——昔日在战场上，天地能量皆狂暴躁动，唯有以绝对意志强行驾驭吸收，哪是这般温吞水似的？
一名身材精悍、面色严肃的中年男子负手立于平台前，目光如电，扫视着下方学生。他便是武老师，武钢，一位以严格着称的筑基境巅峰武者，据说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踏入开脉境。
武老师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蹑手蹑脚溜进来的吕布（林布），以及他手中那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冷兵器。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林布！”武老师的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解释一下，你手里那是什么？拍戏的道具？还是你觉得我的灵能感应课，需要你自带兵器来助兴？”
哄笑声低低地响起，又很快在武老师的目光下平息。
苏慕雪已经在自己位置坐好，目不斜视，仿佛根本不认识身后这个家伙。
吕布何曾受过这等讥讽？当下胸膛一挺，就欲反驳。属于林布的记忆却疯狂报警，提醒他这位武老师的恐怖之处——罚跑圈都是小事，据说曾有学生被他训得灵能紊乱，三天没下床。
“老师，此乃吾…我的…”吕布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这老伙计。说方天画戟？谁信？说祖传的晾衣杆？
武老师显然没耐心听他编理由，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找地方坐下！那东西立旁边，别碍事！下课再跟你算迟到的账！”
吕布憋着一口气，闷闷地找了个角落位置，小心翼翼地将方天画戟靠在墙边。画戟触墙的瞬间，似乎极其轻微地嗡鸣了一声，引得附近几个同学好奇地瞟了几眼。
“今天，继续练习《第九套基础灵能感应广播体操》的前三个引导式。”武老师不再看吕布，面向全体学生，声音肃然，“灵能是根，感应是本！无法高效感应并引导灵能入体，一切武技、战法都是空中楼阁！这套操是无数先贤智慧的结晶，是最安全、最系统打下灵能感应基础的法门！都给我打起精神，用心体会灵能在经脉间的流转！”
广播体操？打下基础？吕布听得直皱眉头。想他当年练武，哪一招哪一式不是沙场搏杀总结出的精华，要么是师尊严厉教导，这“广播体操”是何物？听起来便弱了几分。
然而，当武老师开启场地中央的灵能增幅器，并播放那带有奇特韵律和引导音节的音乐时，吕布不由得稍稍认真了起来。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灵能变得更具“指向性”和“亲和性”，更容易被牵引。
“第一式，灵猿探手！意念集中于劳宫穴，感受灵能如涓涓细流，汇入掌心…”
学生们随着音乐和指令开始动作，动作缓慢而舒展，配合着呼吸与意念引导。
吕布有样学样地抬起手。属于林布的身体记忆让他勉强能跟上动作，但属于吕布的灵魂却极度不适。这软绵绵的动作，这慢吞吞的节奏，这还要分心去感应什么劳什子“穴位”……战场之上，敌人会给你时间慢慢感应吗？能量不就是靠霸道夺取，强行炼化吗？
他的动作僵硬而别扭，引得旁边的同学频频侧目，忍俊不禁。
“第二式，蛮牛撼地！气沉丹田，引灵能下沉，稳固下盘…”
吕布下意识地就想气沉丹田，发力一震。但他忘了，此刻他坐在地上，而且是松软的能量吸收垫。结果他一“撼地”，屁股下的垫子微微凹陷，他自己却因为发力过猛且不对方向，差点向后翻倒，狼狈地手舞足蹈才稳住。
“噗嗤…”这次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武老师的脸色更黑了，狠狠瞪了吕布一眼。
吕布老脸一热，心中憋闷更甚。虎落平阳！龙游浅水！
“第三式，灵鹤展翅！意守膻中，双臂开合，引灵能涤荡经脉，开阔心胸…”
到了这一式，要求意念更加精细。吕布努力收敛心神，尝试按照指引去做。然而，他强大的战魂意志与他试图遵循的“温和引导法”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他的意念太过霸道，甫一引动，周围的灵能不再是“涓涓细流”，而像是被无形大手粗暴攫取，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疯狂涌入他体内！
“呃！”吕布闷哼一声，只觉得数道灼热的细流强行冲入经脉，带来一阵撕裂般的胀痛感。这感觉…既痛苦，又带着一种熟悉的、力量增长的畅快！与他当年凭借绝世天赋和《天魔缭乱》功法强行吞噬战场煞气淬体时有几分相似，只是效率低了无数倍，且过程更加粗糙痛苦。
但他这粗暴的举动，却干扰了周围的灵能场！
坐在他附近的几个同学顿时感觉原本平稳流淌的灵能变得紊乱躁动，难以捕捉，甚至有人被那突然出现的灵能小漩涡带得气血翻腾，差点行功出错。
“林布！”武老师一声怒喝，声音如同炸雷，瞬间打断了所有人的练习。音乐也戛然而止。
武老师一个箭步冲到吕布面前，脸色铁青：“你在干什么？！让你感应引导，不是让你抢劫灵能！你想走火入魔吗？还想连累同学？”
吕布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又有些不服。他确实感到经脉胀痛，但力量似乎增强了一丝？这方法虽糙，但貌似有效？
“老师，我…”
“你什么你！”武老师气得不行，“我教了十年书，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连最基础的平和心境都做不到？你的意念是推土机吗？灵能是让你这么糟蹋的？看看你引来的都是什么？驳杂不纯，躁动不安！这能用来筑基？简直是自毁前程！”
吕布被训得哑口无言。他能感觉到武老师话虽难听，却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而且指出的问题似乎…有点道理？现代修炼体系，讲究的是精细控制和可持续发展？
可他吕布的路子，向来是大开大合，勇猛精进啊！
“下课留下！加练三小时基础意念冥想！不把灵能波动控制在安全阈值内，不准走！”武老师下了惩罚，然后怒气冲冲地走回讲台，“其他人继续！别被他影响！”
吕布蔫头耷脑地坐在角落，看着其他人重新进入状态，流畅而平稳地引导着灵能，周围的气息和谐而有序。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时代的武道，似乎和他认知的完全不同。
这条路，好像比他想象的要难走得多。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靠在墙边的方天画戟，那暗沉的戟刃在训练馆的灯光下，似乎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