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六子整天在你跟前晃悠，估计你也丢不了。”
好一个打架的本事没丢，话说到这份上，王胜利还能说点啥。
再找理由，陆远又该拿话磕哒他了，那就干吧！
不过如今的李沟围给王胜利的感觉怎么像陆远在主事，赵德印、付保国等人则成了配合的“下属”。
然而这些都无所谓了，毕竟陆远的出发点是为大队好，何况两人还“共用”一个儿子！
一旁李学亮差点被呛着，好好的提他爹干啥，付保国带给他爹的“屈辱”还不够多么。
“小远，你说实话，五个名额是认真的？”王胜利嘎巴两下嘴，还是问了出来。
毕竟五个名额属实太多了，完全不可能！
不是说县里不给，是给不了。
陆远笑着摇头：“不是。有人说想要开一扇窗，那就先把房顶捅开，五个名额是我的要求，但也只能留给县里减掉一个名额的商量，四个是我最后要守住的底线。”
付大顺在旁边吐出一口气，往炕沿边上挪了挪屁股，幸好刚才陆远没提开窗那话是领袖说的，不然他还不敢动弹。
大炕被张大娘烧的有点热，就属杨鹏鬼头，一来就跑到炕尾靠墙坐着。
方才气氛紧张，付大顺怕一动大伙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往炕头陆远那边瞄了一眼，嚯，难怪这小子坐得住，敢情把盖被垛的毯子塞在了屁股下边。
听到陆远没有死守五个名额，王胜利松了口气。
四个的话也不是不能争取，就像陆远说的，有本事你们别的大队研制一台播种机出来嘛。
“其实当我知道你想抢通电名额的时候，我是想让你先拿到‘知青楷模’，然后通过这个称号再加上演讲、讲课，这一系列的操作去为咱们大队争取，只是没想到你比我的胃口要大。”
“等一下！”
赵德印脸上猛然出现惊慌神色，“小远把组装的草图和工作原理示意图给了公社的张明利！”
几个小组长不知道这事，一个个差点从炕上蹦下来。
付保国和王明远同样嘬着后槽牙，只有王胜利稳坐不动，笑眯眯将目光看向陆远。
陆远搓了把脸，笑道：“没关系，没有我的讲解，即便他们制造出同样的抽水机也达不到应有的工作效率，干废柴火却没有理想的出水效果。”
赵德印几人傻了，敢情你小子还留了一手。
“可这是为啥呀？”
王明远皱着眉头不解，问出大伙心中疑问。
陆远语气平静中带着那么点点锋芒：“为了防止公社、县里某些人把它称为‘集体智慧’！”
集体智慧？！
那不就是“盗窃”陆远的研究成果。
就连王胜利心中都不能平静了，看陆远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很难相信眼前青年他真的只有十七岁么！
而赵德印、付保国等人心中则是大为震撼。
老天爷这哪是给李沟围了个宝贝疙瘩，这是给了他们一个孙猴子，一个准备带他们打上天宫分蟠桃的齐天大圣。
“有我在，你还怕这些。”
王胜利没好气翻陆远一眼，伸手示意付大顺把中华烟扔过来，“要不我带你进组织吧，别在村里窝着了，先到我那做个秘书干事啥的，我分管的摊子不少，过来到革委帮帮我咋样！”
没等陆远摇头，赵德印和付保国先不干了。
“老叔，这可不行，你......这不是在跟咱们大队抢人嘛这！”赵德印磕磕巴巴，脸上的褶子一激动全出来了，一副你当老叔的不能这么欺负人。
王胜利火柴刚摸出来，烟还没点，听到这话气笑了：“咋着，你还想把你这支书让给小远？”
“也......不是不行。”
赵德印不敢看小老叔王胜利，但不妨碍他梗着脖子反驳，颇有二虎子那股子不服气的劲头。
王胜利划燃火柴，吐出一口烟雾，语重心长道：“小远他终究是要走的，四九城有他的父母兄弟，不可能在李沟围待一辈子，能分到咱们这已经是李沟围的幸运，不要强求那么多！”
赵德印把烟锅怼在烟袋里哐哐一顿塞，嘴里嘀咕着：“能待多久干多久呗......”
王胜利......
炕尾坐着的杨鹏明显有些激动，到时候陆远是支书、他是大队长，无敌了！
哥俩合起来能把公社一干大队在脚底下踩个遍！
见大伙紧张地看过来，陆远不说话不行了：“胜利哥，其实我真没那么大理想抱负，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在全大队社员面前起过誓，三年内即便有回城的机会也不会离开李沟围！”
“或许大伙把这当成笑话在听，想着赶明政策一变，我肯定得卷铺盖屁颠跑回四九城。不过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认真的！”
陆远沉吟片刻再次开口：“至于秘书、支书，这些我都不想干，甚至身上这个支部主任我也没想要，我就想在村里安生过小日子，在我能力范围内帮村里办点事，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赵德印、付保国望着陆远不知道该说点啥，莫名鼻头很酸。
别说村里大伙，就连他们都认为陆远保证的‘三年不离村’是个场面话！
他才十七岁，年华正茂的年纪，如果明天知青回城，哪怕再不舍，赵德印等人也会给他带上山货送他离开。
又或者，通过运作工农兵大学生名额把他送走。
可万万没想到，他是认真的呀！
付大顺红着眼眶拍拍陆远肩膀，无声胜有声。
陆远对李沟围大队的贡献大伙有目共睹，别的不说，就说最近研制的抽水机，现在还在河边连夜工作着，这是多大的功劳！
一个四九城的青年，愿意在李沟围这个穷山沟浪费三年光阴，就为了和他们建设这个村子，能不让人感动么！
“我知道一次演讲就想换通电名额这很难，如果我是县领导也会觉得小知青狮子大开口，或者觉得我失心疯。”
陆远摊摊手，“不过这个名额太珍贵，为了村子总归要拼一把，虽然领袖说思想是无价的，可能遇到懂的人很少。”
听到陆远又又又提领袖，大伙全都聚精会神起来。
“其实事没那么复杂，吃药看疗效，不如这样，我把一堂演讲拆成两、三部分，如果领导觉得我说的是废话，那名额该是谁的是谁的，咱们李沟围不争。”
“那之后抽水机的讲课？”以王胜利对陆远的了解，事咋可能这么简单，所以这话他不得不问上一嘴。
陆远往被垛上一靠：“既然通电名额不给，那进厂名额李沟围也不争，两个不少了！”
王胜利很想卧槽一声，你小子这不是耍流氓么！
赵德印把烟杆子从嘴里拔出来：“那个啥，老叔，小远能代表李沟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