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俊龙坐在宿舍床边，手指按着太阳穴。他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山顶那场战斗的画面。黑袍人从裂缝中扑出的瞬间，右手抬起的动作很特别，掌心有一块深色印记，形状像蛇头。那人说话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门被推开，周慕云走了进来。她手里抱着平板，耳机还挂在脖子上。她没说话，直接把平板放在桌上，打开绘图程序。
“你记得多少？”她问。
江俊龙睁开眼，“右手上有个胎记，驼背，左眼有疤。”
周慕云点头，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三分钟后，一个模糊轮廓出现。她调出面部建模工具，输入特征参数。江俊龙盯着屏幕，突然开口：“耳朵不对，耳垂厚一点，右边缺了个角。”
周慕云停下动作，重新调整模型。她切换到侧视图，拉长脖颈线条。“站姿呢？”
“走路时重心偏左腿，右肩比左肩低。”
画面刷新，人物姿态修正。周慕云放大脸部细节，开始绘制疤痕。她用笔刷勾勒出一道斜向裂痕，从眉骨延伸至颧骨。江俊龙盯着看了两秒，“再深一点，像被刀划过两次。”
修改完成，整个三维模型定型。黑袍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双眼紧闭，嘴角下压。周慕云退后一步，“还有别的吗？”
江俊龙没回答。他的右眼突然发烫，金纹开始震动。他抬手捂住额头，视线变得模糊。等他再看平板时，屏幕上的图像正在扭曲。一层琉璃色微光从他瞳孔扩散出去，落在设备表面。
“怎么回事？”周慕云往后退了半步。
屏幕上的画像开始变化。血红色经纬线从四角浮现，交织成网格。模型的脸部逐渐透明，露出背后一张实时地图。城市东区被高亮标记，第七号仓库区中央跳出一个闪烁红点。
坐标数据自动生成，下方显示倒计时：03:17:22。
“这是……追踪？”周慕云抓起平板，手指快速操作，“系统没有启动定位协议，这不可能是常规信号源！”
江俊龙喘了口气，“它自己连上的。”
周慕云立即调出卫星热力图。码头区域显示异常能源读数，温度高于周边十五度，且持续波动。她翻出港口物流记录，最近十二小时内，第七号仓库没有任何合法出入登记。
“不是普通仓库。”她说，“电力供应独立于市政网络，使用的是军用级储能装置。”
江俊龙站起身，抓起红色运动外套往身上套。他走到门口，又停住。
“把数据备份三份。”他说，“一份传给赵头儿，一份加密存档，还有一份留给你自己。”
周慕云抬头看他，“你要去现场？”
“位置已经确定，不能等他们转移。”
“可你刚受过伤，而且那边地形复杂，万一有埋伏——”
“那就让他们埋伏。”江俊龙打断，“我们已经守得太久。这次是我看清了他们的脸，我必须去。”
周慕云不再劝。她快速点击几下，数据同步完成。三份文件分别上传至不同通道，最后一份被刻录进随身U盘，塞进贴身口袋。
“我会盯住信号。”她说，“如果断连，我会立刻派无人机过去。”
江俊龙点头，拉开宿舍门。走廊灯光照进来，映在他胸前的翡翠吊坠上。他迈步走出去，脚步稳定。
身后传来周慕云的声音：“江俊龙。”
他停下。
“你刚才说……看清了他们的脸。”她盯着屏幕上的画像，“这个人，是不是和你妈的事有关？”
江俊龙沉默一秒。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看到他右手胎记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我妈最后一条短信草稿里的数字，和令牌背面那一串一样。”
周慕云没再问。
江俊龙转身离开，脚步声在走廊回荡。他走向指挥中心，右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剑柄。那是他从山顶带回来的战利品，还没来得及上交。
他没注意到的是，就在他走出十米后，平板屏幕上的红点突然跳动了一下。坐标位置微移，向码头更深处偏移了三百米。新的建筑轮廓浮现，是一间地下冷库，结构图上标着“EN-07”编号。
周慕云发现了这个变化。她迅速截图，准备发送第二轮警报。就在这时，设备界面一闪，弹出警告：【外部干扰介入，连接不稳定】。
她立即切断无线传输，改用有线直连。后台日志显示，三秒前有一段加密指令试图反向入侵她的终端，来源无法追踪。
她按下通讯键，“江俊龙，听得到吗？目标位置可能有变。”
没有回应。
她抬头看向走廊尽头，只看到空荡的灯光。
江俊龙已经走远。
他穿过两道安检门，刷卡进入主控区。迎面遇到一名技术员，对方递来一份任务简报。
“赵科长让你带上两名A级队员，直升机十分钟内起飞。”
江俊龙接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部署方案已定，行动代号“清网”。他翻到最后一页，发现新增了一行手写备注：【优先确认是否存在活体实验痕迹】。
他合上文件夹，抬头看向监控大厅。苏怀玉正站在主屏前，手指在控制台上移动。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头，目光与江俊龙短暂交汇。
他没停留。
转身走向装备室，取了自己的战术背包。拉开拉链检查内容：急救包、瞬移符箓、匿灵诀激活芯片、母亲留下的匕首。
背包侧面挂着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阿依古丽给的辟谷丹。他捏了捏，袋子还是满的。
走出装备室时，他摸了摸右眼。金纹还在发热，但比刚才弱了些。他知道那种感觉不会错——敌人就在那里，等着他过去。
他加快脚步，朝着停机坪方向前进。
五分钟后，周慕云收到一条自动推送。是她设置的异常监测程序触发的警报。内容只有两个词：【信号增强】【心跳同步】。
她猛地站起来，看向屏幕。
码头红点亮度暴涨，周围的血色网格开始旋转。画像上的黑袍人，竟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