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金子轩自孔明灯夜口出狂言、惹下大祸之后,便一直龟缩在自己的精舍房间内,再未踏出房门半步。
他并非毫无悔意,更多的是一种混杂着懊恼、烦躁与心虚的复杂情绪。
他知道自己那番话过分了,但他也确实对那桩强加于身的婚事抵触至极。
他更怕的是出门撞见魏无羡和江澄那两个煞星,以那两人护短的性子,尤其是魏无羡那个混不吝的,保不齐真会干出套他麻袋、把他堵在角落里痛揍一顿的事情。
他金子轩还要脸,可不想鼻青脸肿地出现在人前。
因此,这几日他的饮食起居,皆是让随行的金氏弟子从外带回,自己则闷在房里,对着那些枯燥的典籍玉简,试图用学业来麻痹自己,也存了几分临阵磨枪、好在结业考核中拔得头筹、挽回些许颜面的心思。
他全然不知,蓝启仁老先生的一纸书信,已然将他的“壮举”如实禀报给了两家长辈。他更不知道,云梦江氏的那位“紫蜘蛛”,已然提着她的成名仙器紫电,带着滔天怒火,杀上了云深不知处!
正当金子轩心神不宁地翻阅着一卷阵法图解时,“轰隆”一声巨响,他房间那两扇坚实的木制房门,竟如同纸糊的一般,被一道凌厉无匹的紫色电光瞬间抽得四分五裂!
木屑纷飞间,一道窈窕却煞气冲天的紫色身影,如同复仇女神般,出现在漫天烟尘之后。
金子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直接从蒲团上跳了起来,手中的玉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手持紫色长鞭、面罩寒霜的虞紫鸢,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情景。
“虞……虞姨?”
金子轩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您……您怎么来了?您这是……?”
他话音未落,回答他的,是又一记毫不留情的紫色鞭影!
那鞭子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朝他身上招呼过来!
金子轩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什么世家公子的风度了,狼狈不堪地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但那鞭风扫过他的手臂,依旧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衣袖瞬间破裂,露出底下红肿的鞭痕。
“虞姨!有话好好说!别打了!”
金子轩又惊又怒,一边凭借着身法在并不宽敞的房间里左支右绌地躲避着那索命般的紫电,一边试图跟明显处于暴怒状态的虞紫鸢讲道理。
他是真的怕了。这紫电的滋味,他小时候顽皮闯祸,不小心弄坏了江厌离心爱的玩具时,曾有幸尝过一次,那深入骨髓、连灵力都难以迅速化解的痛楚,让他记忆犹新。
他毫不怀疑,盛怒下的虞紫鸢,绝对能把他抽得半死!
“好好说?我跟你这小王八蛋没什么好说的!”
虞紫鸢凤目含煞,手中的紫电挥舞得越发凌厉,鞭影重重,将金子轩所有退路几乎封死。
“敢欺负我的阿离?我看你是有取死之道!”
又是一鞭抽在金子轩匆忙格挡的手臂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心中又委屈又愤懑,更加坚定了不能娶江厌离的决心——有这样一个蛮不讲理、动辄挥鞭相向的丈母娘,他金子轩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虞姨!我……我承认我那日是冲动口不择言!可……可那桩婚事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金子轩在鞭影的缝隙中艰难地辩解,试图唤醒对方的“理智”。
“强扭的瓜不甜!您又何苦……”
“放屁!”
虞紫鸢厉声打断他,鞭势更急。
“不想要的婚事?谁逼你了?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了,还是你爹娘以死相逼了?!我家阿离有哪一点对不住你金子轩?是品行不端?还是怠慢于你了?!她从小到大,何曾有过半分对不住你们金家、对不住你金子轩的地方?!竟遭到你当众如此羞辱!”
她越说越气,想起女儿每次和金子轩见面之后那强颜欢笑、眼底却藏着落寞的样子,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手下更是毫不容情。
“你若是对这婚约有半分不满,大可以堂堂正正告诉你娘,或者来找我虞紫鸢说明!我们江家难道是那等死皮赖脸、非要巴着你们金氏不放的人家吗?!”
“可你呢?你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对长辈直言,反倒把所有的怨气撒在一个无辜的姑娘身上,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堪!金子轩,你的担当呢?你的教养呢?!都被狗吃了吗?!”
“啪!”一鞭子狠狠抽在金子轩的背上,将他抽得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
华丽的金星雪浪袍被撕裂,背上一道狰狞的血痕迅速浮现。
“啊!”金子轩痛呼出声,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此刻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跟盛怒中的虞紫鸢讲道理?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
虞紫鸢手持紫电,步步紧逼,眼神冷得像冰。
“就算是你娘现在站在这里,我虞紫鸢也要抽掉你一层皮!让你好好长长记性,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是你惹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