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油麻地庙街的后巷,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大排档的油烟味和不知名的酸腐味。
一家名为“罗宋”的廉价西餐厅,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了油腻的地面。
林怀乐,也就是和联胜话事人阿乐,正独自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他戴着一顶压低了帽檐的鸭舌帽,一副宽大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穿着一件不起眼的风衣。桌上那杯续了两次的咖啡,已经冷透了。
他放在桌下的手,指节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白。他在等一个人,一个能帮他解决心腹大患的“鬼”。
终于,餐厅那扇吱呀作响的玻璃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同样低调的夹克,理着平头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材中等,但脚步沉稳,眼神锐利地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阿乐身上。
径直走了过来,拉开椅子,坐在了阿乐的对面。
“乐哥,好久不见。”男人开口,声音沙哑。
他叫阿鬼,曾经是另一个社团的金牌打手,那个社团,早已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覆灭。
“阿鬼,你现在倒是清闲。”阿乐的声音隔着口罩,显得有些沉闷。
他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几年不见,阿鬼身上的杀气收敛了许多,更像一个普通的理发师傅,这是他现在的职业。
阿鬼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说正事。
他知道,阿乐这种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上自己。
阿乐也不再废话,他从风衣的内袋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推到了桌子中间。
阿鬼没有立刻去拿,他的目光在阿乐脸上停留了两秒,才伸出手,打开了信封。
信封里简简单单,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穿着一身简单的居家服,正悠闲地躺在别墅的躺椅上,神态平和。
当阿鬼看清照片上那张脸时,他瞳孔猛地一缩。
握着照片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
“李青?”他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
这个名字,在如今的港岛江湖,就是一个代号。通过火石洲之战,名扬道上的“武林至尊”,清河物业让整个港岛社团谈之色变。
阿鬼瞬间就明白了。
一个社团的话事人,要找人干掉另一个自己社团里权势和武力都极高的厉害角色。
这一单生意,是一个足以给自己带来大麻烦的生意。
阿鬼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将照片缓缓放回桌面,推了回去。
“乐哥,你这是在说笑吗?”他冷冷地问,“杀他?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杀了他,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只知道,他挡了社团的路。”阿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但眼神却变得狠厉,“而且,他也挡了很多人的路。”
“那是你们这些话事人的事!”阿鬼的声调陡然拔高,他怒火中烧,“我阿鬼,早就退出江湖了!你现在把我拖进这种神仙打架的烂事里,是想让我死无全尸吗?”
他恼羞成怒。他以为阿乐找他,最多是处理一些不听话的小角色,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要他去捅破天,捅那么大的大佬,自己有多少斤两,还是知道的。
阿乐看着他愤怒的样子,脸上却没有丝毫波动。他慢条斯理地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了第二个信封。
这个信封,比刚才那个厚实得多。
他将信封打开,里面不是照片,而是一叠厚厚的港币,最上面,还压着几张文件纸。
“这里是十万,订金。”阿乐说着,将那几张文件纸抽了出来,单独放在阿鬼面前。
那上面,详细记录着阿鬼当年在社团时,犯下的几桩命案的细节,时间、地点、手法,甚至连处理尸体的帮手名字都一清二楚。
阿鬼瞳孔骤缩。
他后背瞬间冒出冷汗。
这些陈年旧事,连他自己都快忘了,阿乐竟然能翻出来!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不做,这些东西下一秒就会出现在警方的档案室里。
“阿乐,你算计我!”阿鬼咬着牙,死死地盯着他。
“我只是想请老朋友帮个忙。”阿乐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蛊惑,“我知道你阿鬼的本事。这件事,只有你能做成。”
阿鬼喘着粗气,他在愤怒和恐惧之间挣扎。
他的眼神一直盯着那些文件,难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颓然靠在了椅背上。
“李青,清和物业的背后老大,自己是高手,身边各种高手也多,”他沙哑着嗓子说道,“这些你都知道,光凭我一个,是去送死。”
“我知道。”阿乐点了点头。
“我要找回我以前的兄弟。”阿鬼眼神变得决绝,“阿迈克,阿肥,阿来……他们都不能少。请他们出山的价钱,不便宜。”
“开个价。”阿乐似乎早有准备。
“五百万。”阿鬼盯着阿乐的眼睛道,“事成之后,五百万。另外,这些东西,”他指了指桌上的犯罪证据,“不要有留存的,你要当着我的面,烧掉。”
阿乐看着他,终于露出了笑意。
“成交。”他干脆地说道,“这十万订金,你先拿着,算是你兄弟们的安家费。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阿乐站起身,将帽子又压低了几分,转身走出了餐厅,消失在夜色里。
阿鬼独自坐在角落,看着桌上的十万块钱和那几张催命符一样的文件,心里五味杂陈。
他平静的理发师生活,彻底结束了。
第二天,深水埗的一家地下桌球室。
这里烟雾缭绕,三教九流混杂在一起。阿鬼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一个留着长发,气质冷酷的男人,正靠在墙边,默默地抽着烟。
他就是阿迈克,曾经团队里的神枪手。
社团覆灭后,他在这里给人看场子,偶尔也做些拉皮条的生意。
看到阿鬼进来,阿迈克只是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
阿鬼走过去,递给他一支烟。
“有活儿了。”阿鬼言简意赅。
阿迈克接过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谁?”
“李青。”
阿迈克夹着烟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他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又吸了一口。
“多少钱?”
“五百万!”
阿迈克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摁灭,抬起头,看着阿鬼:“那是李青啊,太少了,什么时候动手?”
他没有废话,直接询问动手的时间。
旺角,一家喧闹的游戏机中心。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中,一个肥胖的身影,正在跳舞机上,随着节奏笨拙而又投入地扭动着。他嘴里塞满了花生,手里还拿着一瓶可乐,满头大汗,却乐在其中。
他就是阿肥,团队里的枪械专家。
阿鬼靠在旁边的拳皇游戏机上,静静地等他跳完一曲。
“呼……呼……阿鬼?你怎么来了?”阿肥气喘吁吁地走下跳舞机,拿起可乐猛灌了一口。
“你的那堆宝贝,还好吗?”阿鬼问道。
“好得很!就是有点寂寞,很久没出来透气了。”阿肥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肥肉,嘿嘿一笑。
“现在有机会了。”阿鬼递给他一个信封,“活儿来了,酬金这个数。”
阿肥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两万块钱,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嗯,还是熟悉的味道。”他把钱塞进口袋,“说吧,这次的家伙,要什么成色的?”
“最好的。”
“那可得加钱。”阿肥的眼睛里闪着光。
“钱管够。”
“成交!”阿肥一口喝完可乐,将瓶子扔进垃圾桶,“走,带你去看我的新货色!”
油麻地,一家装修新潮的酒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中,一个染着金发的年轻男人,正一脚踩在桌子上,指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小弟破口大骂。
“妈的!收个保护费都能被人打回来!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光了!滚!”
他就是阿来,曾经团队里最年轻,也最火爆的成员。
现在,他自己拉起了一帮人,开了这家酒吧,当起了小老板。
阿鬼穿过舞池,走到吧台前,要了一杯啤酒。
阿来骂完人,看到了阿鬼,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鬼哥!你他妈的跑哪去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他大笑着走过来,给了阿鬼一个用力的拥抱。
“找你有事。”阿鬼拍了拍他的后背。
两人走到酒吧后巷,阿来递给阿鬼一支烟。
“什么事啊,鬼哥?被人欺负了?说一声,我带兄弟们去帮你平了他!”阿来的语气依旧嚣张。
“一单生意,五百万。”阿鬼说道。
“五百万?”阿来的眼睛瞬间亮了,“干谁啊?这么值钱?”
“李青。”
阿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那股嚣张的气焰,也瞬间熄灭了大半。
“鬼哥,你没开玩笑吧?干……干他?”阿来结结巴巴地问道。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阿来沉默了,他烦躁地在原地走了两圈,最后狠狠地一拳砸在墙上。
“妈的!干了!”他咬着牙说道,“五百万,就五百万,谁让我讲义气呢!算我一个!”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对阿鬼说道:“鬼哥,我有个小弟,叫阿信,人机灵,车开得好,枪法也不错。这次,带上他一起吧,让他也见见世面,赚点钱。”
阿鬼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答应。
他知道阿来护短,但这次的行动,非同小可,一个新人,可能会成为累赘。
“鬼哥你放心!”阿来拍着胸脯保证,“阿信绝对靠得住!出了事,我阿来一个人扛!”
就在这时,一个面容清秀,看起来还有些青涩的年轻人,从后门探出头来。
“来哥,没事吧?”他就是阿信。
阿鬼看着阿信那张年轻的脸,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五个曾经在社团的兄弟,因为一个名字,一笔巨款,一份无法拒绝的威胁,再次聚集在了一起。
他们在一间废弃的仓库里碰头。
阿鬼,阿迈克,阿肥,阿来,还有紧张又兴奋的阿信。
阿肥打开了他带来的几个大帆布袋,里面,是拆解开的各种手枪零件,用油布仔细包裹着。他一边吃着花生,一边爱不释手地熟练地将零件组合起来。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中,几把几把手枪在他手中成型。
“黑星(五四式手枪),大威力,好藏。这把是勃朗宁大威力,十四发子弹,火力足。还有这个,”阿肥拿起一把银色的柯尔特m1911,“点四五口径,一枪就能把人打个对穿,够劲。”
阿迈克走上前,拿起了一把保养得油光发亮的史密斯威森model 19左轮手枪。
他把枪拿在手里掂了掂,转动了一下弹巢,又举起来,用准星瞄了瞄远处墙角的一个黑点,满意地点了点头。
阿来则一把抓过那支柯尔特m1911,熟练地拉了一下套筒,子弹上膛,“咔哒”一声脆响。
阿鬼看着他的四个兄弟,心里却烦躁起来,李青的实力和势力,一直是个迷,至今无人能一窥全貌。
……
就在阿鬼一伙人为即将到来的暗杀行动做着准备时,浅水湾的李青别墅。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别墅大门,停在了前院。
车门打开,阿积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白衣,但神情却不像往常那样冷冽,反而带着一丝无奈。
他绕到后座,拉开车门。
两个高大的身影从车里走了出来。
正是天收和亚维。
距离那晚仓库的事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在私家医院最好的医生和护理下,天收和亚维身上的伤已经基本痊愈。
至于靓坤,被硬生生掰断的手指,也经过手术重新接了回去,只是还打着厚厚的石膏,看起来有些滑稽,现在还出不了院。
此刻,天收和亚维都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便装。
天收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空洞。
那晚的经历, 让他茫然又自我怀疑。
亚维则显得局促不安,他站在阿积身后,眼神好奇又敬畏地打量着眼前这栋奢华的别墅。
他不像天收那样有精神负担,对他来说,换个大佬,换个地方吃饭,只要能活下去,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只是不明白,自己未来的路,会走向何方。
“老板在后院。”别墅的管家上前,对阿积恭敬地说道。
阿积点了点头,对身后两人说道:“跟我来。”
穿过宽敞明亮的客厅,三人来到了后院。
后院的景象,让亚维再次感到了震撼。
巨大的泳池波光粼粼,修剪整齐的草坪绿得像地毯。
草坪中央,丹尼和亚克正在进行着某种奇怪的训练。
丹尼穿着一身整洁的黑色练功服,双手背在身后,嘴里正用一种亚维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不急不缓地说着什么。
而亚克,则盘膝坐在地上,闭着眼睛,随着丹尼的话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的胸腹以一种奇特的韵律起伏着,时而急促,时而绵长,每一次吐纳,都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
在他的面前,还放着一个小白板,上面用汉字和奇怪的符号,标注着一些发音。
“Kh?omm chmuah Yake.”(我叫亚克)
丹尼念一句,亚克便跟着用生涩的语调重复一句。
这幅场景,和谐而又诡异。
两个一脸杀气的男人,在练功,在……学外语?
阿积对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 比这更奇怪的都见过,他领着两人,走到不远处的躺椅旁。
李青正半躺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他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都安顿好了?”
“是,老板。”阿积回答道,“靓坤安排在医院的高级病房,有我们的人二十四小时看着,天虹在那边。医生说,手指接上了,但想恢复到以前那么灵活,基本不可能了。”
李青“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他这才放下书,目光落在了天收和亚维身上。
被李青的目光扫过,亚维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天收则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伤都好了?”李青的语气很平和,像是在跟朋友拉家常。
“……好了。”亚维小声地回答。
李青点了点头,他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
他先是看了看天收,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巨人”,然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
“我知道,你不服气。”李青平静地说,“你觉得我用下三滥的手段,逼你,侮辱了你。”
天收的身体猛地一震,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但你想过没有,”李青继续说道,把自己的当时手段遗忘掉,“你为靓坤卖命,他这样,唉,考虑过你的感受吗?”
“我……”天收沙哑着嗓子,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 算了,”李青收回手,“我这里,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只讲两条规矩。”
“第一,忠诚。谁对我忠诚,我就给他想要的一切。钱,地位,尊严,甚至是……一个安稳的家。”
“第二,价值。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价值。你能打,这就是你的价值。我会让你变得更能打,让你成为真正的强者。”
李青说完,不再看他,而是转向了旁边的亚维。
“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亚维被问得一愣,他没想到李青会单独问他。
他紧张地搓了搓手,抬头看了一眼李青,又迅速低下。
“我……我没什么想法。”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听……听青哥你的安排。只要有饭吃,有钱拿,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的回答很实在,也很符合他的身份。
李青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递到亚维面前。
“这里是十万。五万,是你这次的安家费。另外五万,拿去,给你家里人寄过去。”李青说道,“ 如果,家里没人就自己留着。”
亚维看着那张支票,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万块,他跟着靓坤混了这么多年,刀口舔血,一次性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的手有些颤抖,犹豫着不敢去接。
“拿着。”李青的语气不容置疑。
亚维这才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张薄薄的纸片。
那张纸片却重如千斤。他眼眶一热,这个在街头跟人拼杀,流血都不流泪的汉子,此刻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差点哭了出来。
“谢谢……谢谢青哥!”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李青重重地磕了个头。
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和臣服。
李青让他起来,平静地看着他。他知道,对付亚维这种人,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钱和家人。
他又转头看向天收,发现这个“巨人”虽然还站着,但眼神已经不再空洞,里面充满了剧烈的挣扎和动摇。
“至于你……”李青看着天收,“我知道,用钱收买不了你。”
他顿了顿,说道:“ 但也不能少,你先拿二十万。”
李青递过支票,强行塞到他手里。
“好了,既然以后都是自己兄弟,就别站着了。”李青挥了挥手,“从今天起,你们两个,就先跟着丹尼和亚克。”
他指了指不远处还在继续“教学”的两人。
“丹尼和亚克,会教你们新的暗劲秘法,你们选择适合自己的来学。”
“另外,”李青看着亚维,“你也跟着亚克,学点建浦国语。”
“啊?学……学话?”亚维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个安排。让他去砍人他在行,让他坐下来学东西,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怎么?有问题?”李青挑了挑眉。
“没……没有!没有问题!”亚维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挺直了腰板,大声回答。
一旁的阿积,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后脖颈子一阵发凉。
他偷偷看了一眼正在被丹尼纠正发音,一脸苦相的亚克,又看了看一脸懵逼的亚维,心里打了个寒颤。
练武,杀人,他阿积在行,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这学外语的……这是要把人往全能型人才培养啊?
阿积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宁愿去跟几十个刀手火拼,也不想坐在这里背什么“Som-lang”。
他觉得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老板可能就要给他报个英语进修班了。
“那个……老板!”阿积赶紧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坤哥那边还需要人看着,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李青挥了挥手。
阿积如蒙大赦,转身就走,脚步飞快,说完转身就走。
他本来还想那边天虹看着,自己就不过去了,现在这个事情还得等等。
听说布同林正准备去美利坚的事情,他那儿也不能去,还是去照顾好坤哥为好。
看着阿积仓皇“逃离”的背影,李青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天收和亚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