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真小气!”
王小牛气得跺脚:
吴文洁抿嘴笑:
“小牛,你自己的作业该自己做。”
李文青拍了下王小牛的后脑勺:
“别总想着偷懒。”
“大哥,这个给你。”
纪黎宴从书包里掏出那支新钢笔,塞到李文青手里。
李文青一愣,下意识想推开:
“这是你的奖品,给我干嘛?”
“我好多字还不会写呢。”
纪黎宴把钢笔又往前递了递。
“你先用着。”
王小牛凑过来:
“二哥,那等我学会写字了,钢笔也能借我使使不?”
“你先把字写端正再说。”
纪黎宴瞥他一眼。
“孙老师说你作业本像蜘蛛开会。”
李文青握着钢笔,金属外壳还带着纪黎宴的体温。
他手指摩挲着笔帽上的红星,半天才小声说:
“我...我用铅笔就行。”
“钢笔放着不用会坏的。”
纪黎宴说。
“隔壁大军那支,不就是放久了不出水?”
李文青不说话了。
他确实羡慕大军有钢笔,但从来没跟家里提过。
一支钢笔要两块多,够买十斤棒子面了。
吴文洁轻声说:
“大哥,你就收下吧,二哥说得对,放着不用多可惜。”
王小虎也帮腔:
“大哥用钢笔写字肯定好看!”
李文青看着弟弟妹妹期待的眼神,终于点点头:
“那...那我先帮你保管。”
“不是保管,是给你用。”
纪黎宴纠正他。
“等我会写字了,你再教我。”
回到家,张美云看见钢笔,笑着问:
“文青,喜欢不?”
“喜欢......”
李文青脸有点红。
“就是太贵重了。”
“贵什么贵。”
王坚强乐呵呵地拍他肩膀。
“你弟有出息赢来的,用着光荣。”
晚饭时,李文青特意用钢笔写了作业。
墨水在纸上洇出漂亮的蓝色。
比铅笔字精神多了。
王小牛眼巴巴看着:
“大哥,让我摸一下行不?”
“就摸一下。”
李文青小心翼翼递过去。
王小牛用两根手指捏着笔杆,像捧了个宝贝:
“真滑溜......”
第二天上学,李文青把钢笔别在口袋上,走路都挺直了背。
孙铁柱看见了,凑过来:
“哟,新钢笔?”
“我弟给的。”
李文青语气里带着骄傲。
“纪黎宴对你可真好。”
孙铁柱有点羡慕。
“我哥只会抢我东西。”
课间,李文青正练字,王小牛鬼鬼祟祟溜进三年级教室。
“大哥,借我写个名字呗?”
“你又想干啥?”
“就写个名儿......”
王小牛掏出个破本子。
“铁蛋说我字丑,我想让他看看。”
李文青无奈,帮他写下“王小牛”三个字。
王小牛捧着本子,美滋滋地跑了。
放学路上,王小牛故意把本子露在外面。
孙铁柱看见了:
“王小牛,你这字不像你写的啊?”
“就是我写的!”
王小牛梗着脖子。
“得了吧。”
孙铁柱嗤笑。
“你写字跟狗爬似的,这字多工整。”
王小牛脸一红:“爱信不信!”
纪黎宴看不过去,插话道:
“小牛,你要真想字写好看,我教你一个办法。”
“真的?什么办法?”
王小牛眼睛一亮,随后又撇撇嘴。
“这话要是大哥说的我就信,你的字跟我差不多,我才不信。”
“算了,还是别说了。”
“嘿!小看我是吧?”
纪黎宴伸手去揪王小牛耳朵。
王小牛缩着脖子躲:
“本来就是嘛,你作业本上不也总被孙老师画圈圈?”
“那是我故意写快的。”
纪黎宴掏出作业本。
“我认真写一个你看看。”
他蹲在路边,用树枝在土上划拉。
“先写横要平,竖要直......”
王小牛凑过去看,那几个字写得方方正正。
还真比平时强不少。
“哟,真会啊?”
孙铁柱也凑过来。
“那你教教我呗?”
“行啊!只要你能坚持。”
从那天起,每天放学后,三个孩子就蹲在胡同口练字。
纪黎宴教得认真,王小牛和孙铁柱也学得起劲。
过了半个月,孙老师在课堂上突然说:
“王小牛,你这作业......”
王小牛心里一紧,以为又要挨批评。
谁知孙老师推了推眼镜:
“字有进步啊。”
王小牛愣了两秒,随即挺起胸膛:
“那是,我练了可久呢!”
教室里一阵哄笑。
孙老师也笑了:
“继续保持。”
放学后,王小牛一路蹦跳着回家。
“妈!孙老师夸我字写得好!”
张美云正在做饭,头也不抬:
“真的假的?别是哄你吧。”
“真的!”
王小牛翻出作业本。
“您看!”
张美云擦了擦手,接过本子仔细看。
虽然还是歪歪扭扭,但比之前狗爬着的工整多了。
“嗯,是有点进步。”
她从兜里摸出颗水果糖。
“奖励你的。”
王小牛接过糖,美得冒泡。
正巧王坚强下班回来,听说了这事,也高兴:
“咱家小牛开窍了?”
“都是二哥教的!”
王小牛难得夸纪黎宴。
纪黎宴摆摆手:
“主要还是你自己肯练。”
这天晚上,李文青写完作业,把钢笔仔细擦干净,放回书包。
他想了想,又拿出来,在作业本背面写下一行字:
“谢谢二弟。”
写完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撕下来揉成一团。
王坚强正巧路过。
他拿起纸团展开,看着那四个字笑了:
“文青,这有啥不好意思的。”
李文青脸更红了,抢过纸团塞进灶膛:
“爸!”
火焰卷过纸角,瞬间吞没了那点小心思。
王小牛的那颗糖,到底没舍得吃。
他看了又看,最后悄悄塞进口袋,打算明天跟铁蛋显摆。
纪黎宴看了眼日历,离过年还有一个月。
“妈,今年还做腊肉不?”
张美云往锅里添了瓢水:
“做,票我都攒好了。”
“等放了假,你们跟我去副食店排队。”
王小虎一听“副食店”,眼睛亮了:
“能买糖瓜吗?”
“就知道吃!”
李文青拍他后脑勺,自己却也咽了咽口水。
考试前一周,学校气氛紧张起来。
孙老师每天拖堂,讲重点题型。
王小牛听得抓耳挠腮:
“二哥,这道题你会不?”
纪黎宴扫了一眼:
“一共9个作业本,给了小明6个,我还剩下几个......”
“停停停!”
王小牛捂住耳朵。
“我更糊涂了。”
纪黎宴看着他在那掰着手指头算,换了一个问题。
“一共9颗糖,给了我6颗,你还剩下几颗......”
“凭啥给你6颗?”
王小牛脱口而出。
他还一脸委屈:
“给你6颗,我就才吃到3颗,这不公平。”
纪黎宴一头黑线:
“这是公不公平的事吗?”
王小牛瞪着大眼睛:
“怎么不是,我还少吃了3颗。”
吴文洁在旁边噗嗤笑了:
“四哥,这是数学题,不是真给你糖。”
王小牛这才反应过来:
“哦哦,那...那我还剩3颗?”
“对。”
纪黎宴叹气。
“所以作业本那道题,答案也是3。”
“早说嘛!”
王小牛一拍大腿。
“绕这么大弯子。”
期末考试那天飘起了小雪。
张美云给每个孩子煮了碗疙瘩汤:
“吃饱了,脑子转得快。”
王坚强蹲在门口修自行车,抬头嘱咐:
“仔细审题,别慌。”
王小牛还是紧张了。
他盯着卷子上的应用题,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了。
“小明有8个苹果,给了小红3个,又给了小刚2个......”
他小声嘟囔。
“这不公平,小明自己都没了。”
孙老师正好路过,听见这话差点笑出声。
他敲敲王小牛桌子:
“专心答题。”
王小牛脸一红,埋头苦算。
考场里静得能听见铅笔划纸的声音。
纪黎宴早早答完了,托着腮看窗外。
雪粒子打在玻璃上,沙沙地响。
交卷铃一响,王小牛哀嚎:
“完了,后面好多题不会!”
孙铁柱凑过来:
“我更惨,好多字不会写。”
他捅捅纪黎宴:
“你考咋样?”
“还行。”
纪黎宴收拾书包。
“等成绩吧。”
放假第一天,孩子们睡到日上三竿。
张美云没叫他们,由着他们赖床。
王坚强在院里劈柴,斧头落下,木屑飞溅。
“爸,我帮你。”
李文青穿好衣服出来。
“不用,你看着弟弟妹妹。”
王坚强抹了把汗。
“待会儿去澡堂子,都搓搓。”
胡同口澡堂子每逢年节就挤。
一家人拎着换洗衣服到门口时,已经排起了队。
孙富贵正好带着孙铁柱出来。
看见王家孩子,他点点头:
“考完试了?”
“嗯。”
李文青应了声。
孙铁柱挤眉弄眼:
“纪黎宴,下午去滑冰不?”
“哪儿?”
“护城河,冻实诚了。”
王小牛立刻来劲:
“我也去!”
张美云皱眉:
“冰薄的地方不能去。”
“知道知道!”
王小牛满口答应。
澡堂子里雾气蒙蒙。
几个孩子泡在大池子里,舒服得直哼哼。
王坚强给王小虎搓背,搓得小家伙嗷嗷叫。
“爸,轻点!”
“脏泥得使劲搓。”
王坚强笑呵呵的。
洗完澡出来,浑身轻快。
张美云给每个孩子买了根糖葫芦。
山楂裹着亮晶晶的糖壳,咬一口嘎嘣脆。
王小牛舍不得吃,舔了又舔。
下午,孙铁柱来叫人了。
几个男孩子扛着自制的冰车,浩浩荡荡往护城河去。
河面上已经有不少孩子。
抽陀螺的、滑冰车的,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王小牛把冰车往冰上一放:
“谁来比赛?”
“我!”
孙铁柱蹲上自己的冰车。
“输了的请吃烤红薯。”
“成交!”
两人同时一撑,冰车嗖地窜出去。
纪黎宴没带冰车,就穿着棉鞋在冰上溜。
吴文洁带着两个妹妹在岸边看。
“二哥,小心点!”
纪黎宴朝她挥挥手,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旁边传来笑声。
纪黎宴扭头,是个梳羊角辫的小姑娘。
“笑啥?”
“你溜冰的样儿,像鸭子。”
小姑娘脆生生地说。
纪黎宴也不生气:
“你会?”
“当然!”
小姑娘利索地转了个圈。
冰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是正经的冰刀鞋。
王小牛滑回来,眼睛直了:
“你这鞋哪儿来的?”
“我爸从东北捎的。”
小姑娘扬起下巴。
“我叫周絮梅,住轧钢厂家属院。”
孙铁柱凑过来:
“我知道你爸,周工程师对吧?”
周絮梅点点头:
“你们是胡同里的?”
“嗯。”
纪黎宴打量她的冰鞋。
“能借我试试不?”
“你会穿吗?”
周絮梅有点犹豫。
“试试呗。”
纪黎宴脱下棉鞋。
周絮梅帮他系好鞋带,教他怎么站。
纪黎宴扶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迈步。
冰刀划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对,就这样......”
周絮梅松了手。
纪黎宴晃了两下,居然站稳了。
他试着滑了几米,越来越顺。
“嘿,你还挺有天赋。”
周絮梅有点意外。
王小牛羡慕坏了:
“二哥,让我也试试!”
“去去去,你穿不了。”
纪黎宴滑了个来回,额头上冒了汗。
他把冰鞋还给周晓梅:
“谢谢啊。”
“不客气。”
周絮梅穿上鞋。
“明天我还来,你要想滑,我可以教你。”
“行。”
纪黎宴应得爽快。
孙铁柱撞撞他肩膀:
“可以啊,跟工程师闺女搭上话了。”
“少胡说。”
纪黎宴拍开他。
玩到太阳偏西,孩子们才回家。
张美云已经做好了饭。
白菜炖豆腐,贴饼子。
热气腾腾的。
“妈,我碰见个会滑冰的。”
王小牛扒着饭说。
“穿那种带刀的鞋,可神气了!”
王坚强笑道:
“那是冰刀,专业运动员才穿。”
“爸,你会滑不?”
王小虎问。
“我?我小时候溜冰车。”
王坚强给孩子们夹菜。
“有一年掉冰窟窿里,差点没上来。”
张美云瞪他一眼:
“瞎说什么,吓着孩子。”
夜里下了场大雪。
早上起来,院里积了厚厚一层。
李文青领着弟弟妹妹扫雪。
刚扫到一半,院门被敲响了。
是街道办的小赵。
“张主任,区里通知开会。”
“这么早?”
张美云系着围裙出来。
“啥内容?”
“不知道,挺急的。”
小赵搓着手。
“让各街道主任都去。”
张美云解下围裙:
“我这就走。”
她回头交代王坚强:
“看着点孩子,别让他们玩火。”
王坚强应下。
张美云这一走,到中午才回来。
脸色不太好。
“妈,咋了?”
李文青问。
张美云摘下围巾:
“要搞运动了。”
王坚强端来热水:
“什么运动?”
张美云压低声音。
“上面下了文件,要整顿作风。”
她看着一屋子孩子,没往下说。
但纪黎宴听懂了。
晚上,张美云和王坚强在里屋说话。
声音隐隐约约传出来。
“......咱们家成分没问题吧?”
“能有啥问题?你烈士家属,我贫农出身。”
“那就好。”
又过了几天,成绩出来了。
纪黎宴语文数学都是满分。
吴文洁也考了双百。
王小牛数学不及格,语文勉强及格。
孙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
“王小牛,你努力了一个月,怎么又回去了?”
王小牛低着头:
“我...我一考试就紧张。”
“寒假好好补补。”
孙老师叹口气。
“别让你爸妈失望。”
发完成绩单,就算正式放假了。
孩子们像出笼的鸟,满胡同疯跑。
张美云却越来越忙。
每天早出晚归,脸上带着疲惫。
这天她回来时,手里拿着几张纸。
“文青,小宴,你们过来。”
两个孩子凑过去。
是街道办的学习材料。
“从明天起,你们组织院里的孩子学习。”
张美云严肃地说。
“每天上午两小时,读报纸,念文件。”
李文青愣了:
“妈,这是......”
“别问,照做就是。”
张美云揉了揉眉心。
“咱们家得带头。”
第二天一早,王家院子就成了学习班。
李文青念报纸,磕磕巴巴的。
纪黎宴接过念了一段,流利多了。
王小牛坐不住,屁股像长了刺。
“大哥,念这干啥呀?”
“让你念就念。”
李文青瞪他。
隔壁赵家搬走后,新搬来一户人家。
姓陈,夫妻俩都是中学老师。
陈家也有两个孩子,跟王小牛差不多大。
听见这边念报纸,陈老师探头看了看:
“哟,学习呢?”
王坚强正在修凳子,抬头笑笑:
“陈老师,您给指点指点?”
陈老师走过来,拿起报纸看了看:
“念得不错,就是感情不够。”
他示范了一段,声情并茂。
孩子们都听入神了。
“陈老师,您真厉害。”
李文青由衷地说。
“教书教多了,习惯了。”
陈老师摆摆手。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从那天起,陈老师常来指导。
有时候还带些旧课本,给孩子们看。
王小牛居然坐得住了。
因为他发现,陈老师讲历史故事特别有意思。
腊月二十三,小年。
张美云请了半天假,带着孩子们大扫除。
被褥全抱出来晒,家具挪开扫灰尘。
纪黎宴擦窗户,哈气在玻璃上结成霜。
他用指甲划出个笑脸。
吴文洁看见了,抿嘴笑。
扫到里屋时,张美云从柜子深处翻出个铁盒子。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里面是些旧照片,用红绸布包着。
纪黎宴眼尖,看见最上面那张。
一个清秀的青年,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
笑容温和。
张美云迅速合上盒子:
“去帮弟弟妹妹擦桌子。”
纪黎宴应了声,却没动。
“妈,那是我爸?”
张美云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
“嗯。”
她声音很轻。
“你爸。”
王坚强正好进来,看见铁盒子,脚步顿了顿。
他默默退出去,带上了门。
张美云把盒子放回原处,转身时眼睛有点红。
“你爸走的时候,你还小。”
她摸摸纪黎宴的头。
“他要是看见你现在这样,肯定高兴。”
纪黎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主的记忆里,对亲爸几乎没有印象。
更多的是把他扛着肩头的继父。
不是现任,是上一任。
张美云深吸一口气:
“好了,干活吧。”
大扫除完,开始准备年货。
副食店门口排起长队。
张美云带着李文青和纪黎宴,天没亮就去占位置。
寒风刺骨,呵气成霜。
排了两个小时,才买到一条五花肉,一副猪蹄。
还有限量供应的带鱼。
“妈,今年能多做点腊肉吗?”
李文青提着肉问。
“够呛。”
张美云数着票。
“肉票不够。”
正说着,孙富贵从店里出来。
看见他们,招招手:
“张主任,来一下。”
张美云走过去。
孙富贵压低声音:
“后门有点碎肉头,您要不嫌弃......”
张美云犹豫了一下:
“这不合适吧?”
“没啥不合适的。”
孙富贵摆摆手。
“本来就是处理品。”
他转身进去,拎出个小布袋。
打开一看,是些切下来的肉皮、碎肉。
但油汪汪的,看着挺不错。
“这......”
张美云有点心动。
“您就收着吧。”
孙富贵把布袋塞她手里。
“过年了,让孩子们吃顿好的。”
腊月二十八,开始炸年货。
张美云在院里支起油锅。
年景虽然不好,但是大家都多多少少弄了一些。
他们家也是。
肉丸子、豆腐泡、排叉,一样样下锅。
王小虎守在锅边,口水直流。
“妈,熟了吗?”
“急什么,烫着你。”
张美云捞出一个丸子,吹凉了递给他。
“尝尝咸淡。”
王小牛也凑过来:
“我也尝!”
“去去去,洗手了吗?”
王坚强笑着赶他。
炸完年货,开始蒸馒头。
白面掺着玉米面,蒸了两大锅。
点上红点,喜气洋洋的。
晚上,张美云把孩子们叫到一起。
每人发了一毛钱压岁钱。
“不许乱花,开学买本子铅笔。”
王小牛攥着钱,眼睛放光:
“妈,我能买挂鞭吗?”
“买什么鞭,危险。”
张美云弹他脑门。
“攒着,有用的时候再花。”
除夕夜,一家人围坐吃年夜饭。
红烧肉、炖带鱼、白菜粉条,摆了满满一桌。
王坚强开了瓶二锅头,给自己倒了一小盅。
“美云,你也喝点?”
“我不喝。”
张美云给孩子们夹菜。
“你少喝,明天还得拜年。”
正吃着,外面传来鞭炮声。
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王小牛坐不住了:
“爸,咱们也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