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牌鼓刚歇,城门楼燕子窝“扑棱”一声掠出三只灰影。
守卒还未来得及伸懒腰,官道尽头已卷起两股烟龙:
左翼,一面绣着狼尾草的红旗——和硕塞娅公主的牧骑;
右翼,一面绣着海棠的绛旗——额驸永明的禁军仪仗。
中间却空出一条三丈宽的“风巷”,无人敢进。
直到一声清脆铃响——
叮——
铜胎风铃,铃舌完好,悬在一辆轻车辕角。
车帘半卷,露出塞娅半边侧脸:眼角添了细纹,却仍带着草原的亮银。
永明策马贴车,身披月白狐氅,腰间系着同款铜铃。
十三年了,铃舌第一次敢放声大叫,像要把缺席的年月一口气补完。
小燕子早已把朱漆大门卸了门槛,亲自蹲在石狮子上张望。
一见车队,她“嗷”地一声蹦下来,提着裙角直冲车前——
“哥!嫂子!再晚一步,我可要放火烧城门楼子啦!”
塞娅笑着下车,一把捞住小燕子腰,像当年在草原摔跤似的,原地转了个圈。
“火性子没改,体重倒见长!”
永明下马,目光先往人群后扫——
雪铃着月白骑装,立在影壁前,手里攥着那串“一岁十二声”玉铃,指节发白。
她唤了一声“阿玛”,又唤“额吉”,嗓子却哽在半途。
塞娅走过去,弯腰替女儿把斗篷系带理好,像整理一匹受惊的小马驹。
“长大了,雪线都高过额吉肩膀了。”
她抬手拂去女儿睫毛上的泪,低声道,“别学你姑姑,动不动就放火。”
小燕子在旁叉腰:“嘿,我教出来的徒弟,想放火就放火!”
一句话,把雪铃逗得破涕为笑。
慈宁宫请安
老弗爷端坐,手捻一百零八支沉香木佛珠。
听完永明北境军务、塞娅部盟盟约,只抬眼淡淡问:
“此番回京,还走吗?”
夫妻二人对视。
永明叩首:“草原已定,臣请留京,补十三年缺席。”
塞娅随之叩首:“孙息与夫同命。”
老弗爷不语,指尖拨过最后一粒佛珠,才道:
“既如此,明日把你们那串‘夫妻铃’,挂到太和殿檐角去。
让天下风,一起听。”
夜里 公主府后院
一株山桃、一株牧草,被小燕子强行栽进同一口缸。
雪铃踮脚,把父母那两枚铜铃并在一处,用红丝线重新系成同心。
铃舌相击——
“当——”
声音沉厚,却传得极远,像雪山与草原同时应声。
永明伸手握住塞娅,十指扣紧,掌心是两枚铃,也是十三年跨度。
雪铃退后两步,忽然单膝及地,右手抵胸——
“雪铃代雪山,迎父母归京。”
她抬头,眼底映着灯笼,也映着未来的春信,“
待我下次启程,再摇铃为号,那时——
雪山、草原、京城,
同听一声回家。”
小燕子抬手放下一盏孔明灯,灯纸写着:
“此后风往哪吹,铃往哪响,人——
就往哪团聚。”
灯影扶摇直上,
铃语随风散落,
一夜春城,
无处不叮叮当当。
次日清晨,永明和塞娅依老弗爷所言,将那对“夫妻铃”挂到了太和殿檐角。微风拂过,铃铛发出清脆声响,似在诉说着过往的岁月与未来的期许。
雪铃穿上了自己最喜爱的服饰,跟在父母身后进宫谢恩。老佛爷看着雪铃,笑着说:“这孩子生得俊俏,又懂礼数,长大了必定是个有出息的。”说完,便让宫女取来一对玉佩,赏赐给雪铃。
雪铃乖巧地谢恩后,眼神偷偷往殿外瞧去。正巧看见一个身着明黄锦袍的少年郎正往这边走来,少年眉眼英挺,气质不凡。雪铃心中一动,脸颊竟染上了一抹红晕。
那少年走近,原来是当今圣上。圣上看着雪铃,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笑着说道:“听闻雪铃姑娘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雪铃羞涩地低下头,轻声谢过圣上夸赞。
此后,雪铃时常进宫,与圣上的接触也越来越多,一段新的故事,正悄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