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大家伙一小的时候都玩过捉迷藏这个游戏吧!
不知道你们经没经历过,玩着玩着,游戏里就多出来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
而自从发生过那件事之后,我就再也不玩捉迷藏这个游戏了!
那是我小学三年级暑假,被爸妈送到乡下奶奶家避暑。
奶奶家村东头,有个荒废多年的的甸子,还有几间破败的土坯房,据说以前是一个地主家的打谷场。
如今成了村里堆满了柴火垛,还长着大片大片的杂草和喇叭花。
对我们来说,那里简直是撒欢的宝地。
那天,我和村里刚认识的几个朋友在那里玩疯了,从下午一直玩到了快天黑。
一想到这么晚回去指不定会被爷爷奶奶一顿数落,就抬腿要往家跑。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已经晚了,多玩一会儿少玩一会儿,回去都免不了一顿数落,不如玩个尽兴。
于是我提议,最后玩一把捉迷藏,然后就散。
也许是“最后一把”的仪式感,大家都想藏得隐蔽些,玩得认真点。
所以我们突破了往常的“安全区”,往那些破旧土坯房的深处钻去。
村里人早就告诫过我们,那里房子年久失修,随时可能塌方,危险得很。
可那一刻,谁还管大人的警告啊!
我不管不顾,几乎是跑到了几栋房子的最后,找了个堆满烂木板的角落就挤了进去。
蹲下后才发现,木板后面竟还藏着一扇歪歪斜斜歪斜的木门,门上的锁早已锈迹斑斑不成样子。
门后是什么?
我有点好奇,但更多的是害怕,最终还是没敢推开。
我就蹲在门边的木板后,屏住呼吸,听着外面风吹野草的沙沙声和自己的心跳。
天,越来越黑了。
蹲得久了,腿开始发麻。
我悄悄挪动了一下身子,眼睛不经意地瞥向斜对面,一堆残破的砖块后面,好像也有一个蹲着的黑影。
我心里先是一惊,随即松了口气,甚至有点英雄所见略同的感慨!
“嘿!谁啊!这么会找地方,跟我想一块去了!”
我看外面迟迟没有找人的动静,便压低声音,朝那个方向轻轻问了一句:“喂,你叫啥?也是跟大宝他们一起玩的吗?”
“我叫金玲”一个细细的女声传过来,带着点当地的口音,“我和我朋友们玩捉迷藏呢!”
是个女孩子。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下午一起玩的那群孩子,狗娃、大宝、丫蛋、小芳……好像没有叫金玲的。
不过我才来几天,认不全人也正常,也许是邻村过来串门的孩子。
“哦!”
我应了一声,又随口问道:“你都和谁玩啊?”
接下来,她报出了一连串的名字:“铁柱、老蔫、老球子、红光、大军……”
这些名字在我听来十分陌生,没有一个对得上我认识的那些小伙伴。
只有一个叫“红光”的,听着有点耳熟,好像听奶奶提起过,是村头张爷爷家那个早就去城里工作的儿子的名字。
我心里掠过一丝奇怪,但也没深想,只觉得可能是别的村的孩子凑在一起的。
“哦。”
我再次应了一声,便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黑暗和寂静笼罩下来,我们俩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蹲在各自的角落里,气氛变得格外沉闷和压抑。
外面,负责找人的大宝放弃了,远远地喊了一嗓子:“不玩啦!回家吃饭啦!我认输,找不到你们!”
我如蒙大赦,正准备站起来,活动一下发麻的腿脚,然后嘲笑大宝一番就回家“受刑”。
这时,旁边的金玲却突然开口了,声音幽幽的:“我能去你那边躲着吗?”
“我这边?游戏不是结束了吗?”我下意识地说。
但马上想到,她玩的是另一场“捉迷藏”,她的“朋友们”还没找到她呢!
没等我答应,那个叫金玲的女孩就站了起来,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
她走在阴影里,看不清脸,只能隐约看出她梳着两条麻花辫,身上穿的是一件碎花布衫,红红绿绿的,样式很旧,像我妈妈一小时候穿的衣服。
不知怎地,随着她的靠近,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周围的空气好像瞬间冷了好几度,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在脑海里尖啸。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我要回家吃饭了!奶奶该等急了!”
说完,我就往外走,还故作镇定地补了一句:“你也早点回家吧!这都多晚了!”
可没想到,她非但没停下,反而转向我,加快了脚步,一只苍白的手从黑暗里伸出来,似乎想要抓住我的胳膊。
“跑!!!快跑!!!”
那一刻我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只剩下这个念头。
我什么也顾不上了,像只遇到猫的耗子,猛地蹿了出去,连滚带爬地绕过那些柴火垛和破砖烂瓦。
直到冲出那片倒塌大半的房屋,看到等在那里的大宝、狗娃……他们时,我才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疯狂的跳动。
我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看到那个叫金玲的女孩,就站在废墟阴影边界上,一动不动,只有一只手臂在机械的,一遍遍地朝我挥动着。
她往前挪了半步,昏暗的光线终于勾勒出她的脸。
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面无表情,眼睛空洞无神,唯独嘴唇的颜色,深得发紫。
我也下意识地朝她挥了挥手,声音还有些发颤:“你……你也快回家吧!别……别跟你朋友们捉迷藏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奶奶家。
果然,挨了一顿臭骂。
在奶奶“以后再这么晚回来就打断你的腿”的威胁声中,我坐到了饭桌前。
一边扒拉着饭,我一边心有余悸地把刚才的经历当趣事说了出来,还顺嘴提了那几个没听过的名字,描述了那个穿碎花布衫、梳麻花辫的奇怪女孩。
我说得漫不经心,却没注意到,奶奶和正好过来送菜的爷爷,脸色瞬间就变了。
爷爷放下筷子,眉头紧皱声音异常严肃:“你再说一遍?那个女娃叫啥?她说的还有谁?”
我又重复了一遍,并努力回想她的穿着,说到最后,我顿了顿,有些不确定的道:“天太黑了,我没看清她穿的啥鞋……好像,好像就没看见她的脚……”
奶奶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掉在桌上。
爷爷猛地站起身,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问:“娃,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被他们的反应吓到了,懵懵地点了点头。
爷爷没再说话,转身就进了里屋。
我听见他拨通了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荒甸子”、“知青点”、“金玲”几个词还是隐约飘了出来。
没过多久,村头的张爷爷,还有另外几个面色凝重的大人来到了家里。
他们和爷爷在院子里低声交谈了许久,然后一行人拿着好几个明晃晃的手电筒,一起朝着荒甸子的方向去了。
那天晚上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做了什么,我至今都不知道。
只知道从那以后,通往那个废弃荒甸子的路口,就被大人用荆棘和粗大的木头彻底封死了,并且严令禁止村里所有孩子再靠近那里一步。
至于那个夏天的夜晚,和我一起躲在废墟里的“金玲”究竟是谁,她的“捉迷藏”游戏又持续了多久……这个问题,我很多年后,才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一点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