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下第十六道刻痕点时,指尖触到石头了望台底部粗糙的岩壁,那道新点与之前的十五道并列,在晨光中泛着浅灰色的光泽——十月十六日,掌心摩挲着铁凿,冰凉坚硬的触感让我心头安定。
顺着简陋的石阶攀爬,六米高的了望台顶端风有些大,吹得衣角猎猎作响。鲸油灯在防风石板的保护下丝毫不受海风影响,我吹了吹将其熄灭。扶着了望台栏杆,极目远眺,湛蓝的海面与天际线融为一体,看不到任何船只的影子,也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只有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日复一日。
观察完海面,我沿着石阶缓缓爬下。今天的任务很明确:处理压榨棕榈油后剩下的二百多斤棕榈果残渣,编织捕鱼陷阱捕捉鱼虾,最终制作出耐储存的混合饲料。自从成功炼制出铁器,我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不少,铁斧劈柴更快,铁刀切割更利,就连晾晒架的搭建都因为有了铁钉钉固,变得更加稳固耐用。
来到棕营地西侧的空地上,铺上干净的棕榈叶,我将棕榈果残渣均匀的铺在棕榈叶上,这些残渣虽然被挤压过棕榈油,但果肉里还残留着不少油脂和淀粉,是做饲料的最好原料。荒岛上的资源有限,每一点能利用的东西都不能浪费,尤其是这些棕榈果残渣,混合鱼虾后做成的饲料,正好能满足营地鸡舍那群野鸡的需求——之前的饲料已经所剩无几,再不补充,恐怕要失去这稳定的蛋白质来源。
晾晒残渣的过程中,我特意用木耙将结块的部分打散,保证每一块残渣都能充分接触阳光。木耙的齿很细密,是用铁锯锯的一块硬木打磨而成的,比之前用树枝做的耙子好用多了。阳光渐渐升高,洒在棕榈果残渣上,泛出一层淡淡的油光,空气中弥漫着棕榈果特有的清香,混合着阳光的暖意,让人心里喜悦。
处理完晾晒的活儿,我扛起几十根藤条,来到溪流边。编织捕鱼陷阱需要柔韧性好的藤条,我用腰间的斧头将藤条均匀砍开,斧头锋利无比,只听“咔嚓”几声,藤条就被劈成了均匀的细条。我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将藤条浸泡在溪水里,让其吸收水分变得更加柔韧,不易断裂。
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墨点颠颠地跑了过来。这小家伙是二月份黑豹生的小猫,如今已经长得壮实了不少,浑身漆黑的毛发油亮顺滑,只有额头有一小块白色的斑点,像墨纸上滴了一滴牛奶。它跑到我身边,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膝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然后就蹲在一旁,好奇地看着我处理藤条。
藤条浸泡好后,我开始编织捕鱼陷阱。这种陷阱是圆锥形的,入口大,内部却越来越窄,并且布满了交错的藤枝,鱼虾一旦游进去,就很难再钻出来。编织过程中,我用棕榈绳穿过藤蔓的缝隙,固定得更加牢固,墨点在一旁看得入神,时不时用爪子拨弄一下散落的藤条,像是在帮我打下手。
花了两个多小时,五个捕鱼陷阱终于编织完成。每个陷阱都有半人高,我扛着陷阱,沿着溪流寻找合适的位置,最终选择了水流较缓、水草茂盛的区域——这里是鱼虾聚集的地方,水草能吸引它们前来觅食,我用铁铲在岸边挖了几个小坑,将陷阱的底部埋进去,撒上棕榈果残渣做诱饵,再用石头加固,确保不会被水流冲翻。
布置好陷阱后,我坐在溪边休息,黑豹带着煤球跑了过来,黑豹蹲在岸边观察着水里。溪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成群的小鱼在石缝间穿梭,慢悠悠地爬行。
没过多久,黑豹突然猛地扑进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我连忙站起来,只见它嘴里叼着一条银白色的小鱼,甩着湿漉漉的身子跑上岸,将鱼放在我面前,尾巴得意地翘得老高。我笑着摸了摸它的头:“好样的,黑豹!” 这条小鱼有巴掌大小,我把小鱼扔给了墨点。它狼吞虎咽地吃着,吃完后又眼巴巴地看着我,像是在期待更多的美食。黑豹竟然会捕鱼,这一发现大大地惊讶了我,怪不得从来没发现黑豹母子三猫饿肚子乱叫。
我站起身,走到第一个捕鱼陷阱旁,轻轻将陷阱提出水面。果然,里面已经钻进了十几条小鱼和几只小虾,它们在陷阱里惊慌地游动着,撞击着藤条。我将这些鱼虾倒进带来的筐里,又将陷阱放回原位。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查看一次陷阱,每次都能收获不少鱼虾。黑豹也跟着我忙碌起来,在陷阱附近的浅水区来回穿梭,时不时钻进水里,用嘴叼起一条小鱼,然后跑到我身边,将鱼放在背筐边,像是在帮我干活。
下午时分,阳光渐渐变得柔和。我将晾晒架上的棕榈果残渣翻了一遍,经过大半天的晾晒,残果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水分,变得干燥酥脆。我用铁铲将残渣铲下来,装进筐里,用手捏了捏,一用力就碎成了粉末,里面的油脂和淀粉被很好地保留了下来。这时,筐里的鱼虾已经积攒了不少,足有二三十斤,足够用来制作混合饲料了。
我将鱼虾和棕榈果残渣一起带回砖房,先将鱼虾放在陶盆里炒。火焰舔舐着陶盆,发出“噼啪”的声响,鱼虾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越来越浓郁。
墨点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抬起头,对着我叫两声,像是在催促我快点完成。我笑着扔给它一小块鱼肉,它立刻扑上去,用爪子按住,叼起来甩来甩去,玩了一会儿才狼吞虎咽地吃下去。炒了大约半个多小时,鱼虾变得金黄酥脆,我用铁勺将其铲起来,放在干净的树叶上,待冷却后,用石头将其捣碎成粉末。
接下来是炒制棕榈果残渣。我将晒干的残渣倒进陶锅上,用铁勺不断翻炒,让其均匀受热。火焰的温度很高,残渣很快就变得更加干燥,散发出浓郁的棕榈香。我将捣碎的鱼虾粉末倒进石板里,继续翻炒,让鱼虾的香味与棕榈果的香味充分融合。翻炒的过程中,油脂从鱼虾的肉里慢慢渗出,与棕榈果残渣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层油亮的薄膜。我一边翻炒,一边加入少量的盐巴香味越来越浓郁。
第二天,我继续重复着前一天的工作:晾晒新的棕榈果残渣,查看捕鱼陷阱,补充鱼虾原料,然后炒制混合饲料。墨点似乎对捕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再仅仅是在一旁观望,而是主动跳进水里,模仿黑豹动作,用嘴叼鱼。一开始,它总是抓不到,要么是被鱼溜走,要么是扑空溅起一身水花,但它并不气馁,一次次跳进水里尝试。终于,在下午的时候,它成功叼起了一条小鱼,兴奋地跑到我身边,将鱼放在我面前,尾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笑着摸了摸它的头,将那条小鱼奖励给了它,它吃得津津有味,眼神里满是得意。
第三天,当太阳升到头顶时,最后一批混合饲料终于炒制完成。我将陶盆从火堆上移开,让饲料自然冷却。冷却后的饲料呈现出深褐色,质地干燥,散发着浓郁的肉香和棕榈香。我用藤筐将饲料装好,大约足足有二百多斤。看着这满满几大筐的混合饲料,我心里充满了成就感——这些饲料足够野鸡群吃很长一段时间了,捏起一撮饲料放入嘴中,自己都觉得好吃。
墨点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喜悦,它围着竹筐转了一圈,用鼻子闻了闻,然后抬起头,对着我叫了两声,像是在祝贺我。我拿起一把饲料,走到鸡舍,撒在食槽里,几只野鸡试探着走过来,啄食着饲料,吃得津津有味。
回到砖房,我坐在火炉旁,看着跳动的火焰,心里思绪万千。
墨点的呼吸声均匀而平稳,火堆的温暖包裹着我们,远处传来溪流的潺潺声和虫鸣鸟叫,构成了一幅宁静而祥和的画面。
我将藤筐里的混合饲料盖好,搬到库房,夜色渐深,星星在天空中闪烁,像是在为我指引方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黑豹立刻凑过来,蜷在我的脚边,用身体温暖着我。在这座远离尘嚣的荒岛上,一人三猫,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