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还亮着，光标在“战略”两个字后面闪烁。苏墨的手指没有停，但她没有继续打字。她站起身，关掉文档，把文件归档加密。
她走出办公室时，天已经彻底亮了。
走廊尽头的电梯门打开，陈舟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好的数据报表。他抬头看见苏墨，点了下头：“都准备好了。”
苏墨没说话，只是走进电梯。两人一起下了楼。
公司总部的大厅已经被重新布置。原本简洁的前台区域现在铺满了星光般的灯带，天花板上悬浮着一圈圈半透明的彩带，像星骸带的轨迹。墙上巨大的全息屏正循环播放一段视频：从第一只星芽手办的草图，到主题餐厅开业当天的排队人群，再到海外粉丝自发组织的线下展览。
这是他们走过的路。
员工们陆续从各个方向走来。有人穿着工装，有人换了干净的衬衫，还有人特意戴上了星芽主题徽章。没有人说话，但气氛在升温。
苏墨和陈舟并肩走向中央空地。星芽浮在半空，感应到主人靠近，尾部轻轻一扬，投射出一行金色文字：
【衍生系统——运行成功】
音乐响起。
不是那种喧闹的庆典曲，而是《星骸建筑师》原声带里的主旋律，缓慢、坚定，带着一点金属质感的回响。这声音让很多人停下脚步，有人笑了，有人低头擦眼角。
苏墨走上临时搭起的台子。灯光打下来，照在她脸上。她没拿稿子，也没看提词器。
“我们走过的路，比很多人想象的都要远。”
这句话她说过一次，在几天前的清晨，在那间安静的办公室里。那时只有她和陈舟，还有未冷却的咖啡。
现在她说出来，台下有掌声，也有回应的声音。
“三年前，我们连第一个手办模具都做不好。”她继续说，“颜色不对，结构松动，光感眼反应延迟。生产方说可以出货，市场不会计较。但我们退回了整批货。”
台下的质检组长举起手，笑着点头。是他坚持返工，连续三天守在厂里。
“第一家主题店开业那天，我们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苏墨说，“结果开门半小时就排到了街角。顾客不是冲着饭来的，是冲着‘星芽’来的。他们想摸一摸小说里的东西。”
陈舟接过话筒：“有人问我们怎么赢的？因为我们做的不是商品，是信仰。”
他顿了一下，看向苏墨：“星芽有光感眼，但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
全场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掌声。
星芽升到更高处，展开预设程序。它的尾部投射出巨大的动态LoGo——“星骸宇宙·衍生纪元开启”。背景音乐骤然拔高，灯光扫过人群，所有人都抬起头。
这一刻，没人觉得这只是个庆祝会。
这是证明。
证明一个小说Ip能活过来，能走路，能被人记住。
苏墨走下台，走向人群。她先停在一个年轻设计师面前。那人叫林小雨，两年前加入团队，负责第一代星芽手办的表情设计。
“是你画出了它眨眼睛的样子。”苏墨说，“那时候系统还没提示情感模块的重要性，是你自己加的。”
林小雨愣住，然后摇头：“我只是……觉得它应该会眨眼。”
“所以它活了。”苏墨说。
她又走到生产协调员身边。这个人叫张伟，去年冬天为了保证发光材料一致性，亲自跟车去外地工厂，路上发烧也没下车。
“记得那批返工的手办吗？”苏墨说，“是你不让步，才换来今天的口碑。”
周围几个人开始鼓掌。张伟摆手，脸有点红。
陈舟这时走到前方，示意大家安静。
“今天宣布两件事。”他说，“第一，设立‘星骸共创奖’，首批十位骨干获奖，名单稍后公布。第二，本次衍生项目净利润达到预期三倍以上，所有参与成员将获得年度分红，金额已打入独立账户，可随时查询。”
他话音落下，现场一下子炸开。
有人跳起来，有人抱在一起，还有人直接拿出手机查余额。
苏墨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些面孔。他们中有通宵改图的美术，有跑断腿谈合作的运营，有反复测试代码的技术员。他们不是明星，也不会上热搜，但他们让“星芽”变成了真的东西。
一名新入职的实习生举手，声音不大但清楚：“苏总，我们现在这么成功了，还会继续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吗？比如死磕一个手办的颜色？”
苏墨看着她，笑了：“正因为不再小众，才更要守住初心。我们的成功，恰恰是因为没放弃那些‘笨功夫’。”
实习生点头，旁边的人拍拍她的肩。
星芽飞到中央，启动另一段视频。画面快速切换：草图变成3d模型，模具开合，生产线运转，包装盒封口；餐厅里孩子指着甜点笑，玩家戴上AR眼镜操作虚拟建筑，海外展会上外国观众围着星芽雕像拍照。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张合照上——所有人站在主题店门口，阳光正好。
标题浮现：“属于每个人的星骸”。
音乐还在继续。
苏墨没有再说话。她走到陈舟身边，两人并肩站着。
台下的欢呼没有停。有人喊“再来一段话”，有人举起手机录像，还有人把星芽徽章贴在胸口。
财务总监走过来，低声说：“资金已全部结算，风险储备金到位，新项目预算通道开放。”
陈舟点头，记下一条待办事项。
苏墨看着眼前的一切。灯光、人声、投影、笑脸。这不是终点，也不是休息的信号。
这是一个确认。
确认他们走的这条路，是对的。
星芽缓缓降落，停在她肩膀旁。光感眼变成温暖的黄色，尾部轻轻摆动，像是在呼吸。
台下有人开始合唱《星骸》的主题曲。起初是一个人，然后是三个，接着是一片。
歌声不太整齐，但很真。
苏墨闭了一下眼。
再睁开时，她抬起手，轻轻碰了碰星芽的外壳。
机械小兽震动了一下，随即投射出新的文字：
【等待下一步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