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芽的光感眼还亮着，会议室里的空气没有刚才那么紧了。苏墨的手指从控制台边缘移开，指尖的震动还在，但她没再去看。她知道，那不是系统反馈，是人坐在位置上太久，身体自然传来的麻木。
她抬头看向对面两人。
林昭已经打开了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技术参数。许砚的笔记本翻到了新的一页，笔尖压在纸面上，随时准备记录。陈舟站在她右侧，手里拿着平板，页面停留在合作协议修订版上。
“我们接着说。”苏墨开口，“刚才你们提的联动机制，我考虑过了。”
两人同时抬眼。
“这条路是对的。”她说，“但不能只靠一个功能，也不能只靠一件产品去承载。我们要做的是把‘复苏’这个概念，变成能被人穿在身上、戴在手腕上的东西。”
林昭点头。“所以我们想推进神经链接模拟器，作为智能穿戴设备的核心功能。”
“不叫模拟器。”苏墨打断，“它不是一个测试工具。它是连接。名字可以之后定，但现在起，它必须有明确的身份——是星骸宇宙里，人类与技术重新建立信任的第一步。”
许砚写下“第一步”。
“我们这边的鞋款设计，也会围绕这个起点展开。”他说，“原计划是五款限量鞋，现在我想压缩成一款，集中讲清楚这一步的意义。”
“可以。”苏墨说，“但不止是鞋。”
她看向陈舟。
陈舟划动平板，投影切换。一张表格出现在屏幕中央，左边是“科技线”，右边是“潮流线”。上方标注着时间节点、目标人群、传播路径和资源投入比例。
“我们决定同步推进两类联名产品。”苏墨说，“智能手表，和潮流服饰。”
林昭身体前倾。“具体怎么分？”
“手表走长期路线。”陈舟接话，“搭载情绪交互系统，界面采用星核能量流动动画，启动时有星芽全息投影特效。硬件由光启智能主导开发，我们提供原始设定支持，数据逻辑和用户协议三方共审。”
“服饰呢？”许砚问。
“服饰主打短期引爆。”苏墨说，“图案提取书中的视觉符号——废墟足迹、星光指引线、模块化建筑裂痕纹路。材质必须用环保再生材料，颜色限定为灰白、淡蓝、暗银三种，不能加荧光色或金属漆。”
许砚没反对。
“为什么是这两类？”林昭问，“为什么不先做耳机，或者眼镜？技术延展性更强。”
“因为接受度。”苏墨说，“手表是日常佩戴品，人们习惯看时间，也习惯它震动提醒。当它开始回应情绪，变化才是自然的。太前卫的设备需要教育市场，我们现在没时间。”
她顿了顿。
“至于服饰，它最快能让更多人看到这个故事。一双鞋，一件外套，走在街上就是信号。别人会问：这是什么图案？为什么会发光？然后他们就会去找答案。”
林昭沉默几秒，关掉电脑上原本的方案页，新建一个文件夹，命名为“星骸-手表原型v1.0”。
“我能接受。”他说，“但我们有个条件——手表的操作系统底层架构，必须由我们团队独立完成。你们可以审核功能逻辑，但不能干预代码实现方式。”
“可以。”苏墨说，“前提是UI设计和交互反馈归联合小组管。星芽的光感眼动效、尾部投影节奏，这些细节必须统一。”
“没问题。”
许砚抬起头。“我们这边也有两个要求。第一，首批服饰的生产数量不能超过三千件。第二，所有打样样品必须编号登记，销毁过程全程录像。”
“和手办一样。”苏墨说，“这条规则不会变。”
“第三。”许砚看着她，“我想把‘第一步’做成系列。这一季是鞋，下一季可能是外套，再往后是配件。每一季解锁一段新剧情。”
“只要主题不变，可以。”苏墨说，“但每一季上线前，必须提交叙事方案给我们确认。不能为了出新款而稀释内容。”
“明白。”
陈舟调出协议文本。“那我来确认最终条款。联名产品种类确定为：智能手表与潮流服饰。双方按品类分工，共享品牌权益，共担合规责任。核心叙事原则写入附件三，任何一方提出重大调整，需经三方会议表决。”
他看向苏墨。
苏墨点头。
“签字吧。”她说。
三人起身，走到会议桌一端。助理递上打印好的协议，每一页都有编号和水印。苏墨拿起笔，先在己方栏位签下名字。陈舟随后落笔。林昭看了眼自己的签名位置，笔尖停顿半秒，还是签了下去。许砚最后一个，签完后合上文件夹，轻放在桌上。
“文件编号xh-Lm2024-001。”陈舟说，“项目正式启动。”
投影自动切换。屏幕上出现两张初步概念图。左边是一只黑色智能手表，表盘界面显示淡蓝色能量流沿环形轨道缓慢运转，中心一点微光闪烁，像呼吸一样明灭。右边是一件长袖外套，肩部到背部印有一串断续的发光脚印，从左肩起始，向右下方延伸，最后消失在衣摆边缘。
“手表原型三个月内交付。”林昭说，“我们需要访问完整的星核能量演算模型。”
“可以提供部分数据接口。”苏墨说，“完整模型要等首测通过后再开放。”
“服饰面料测试周期是六周。”许砚说，“我希望第一批打样能在四十天内完成。”
“工厂那边我会跟进。”陈舟说，“确保环保材料供应不断档。”
没有人再坐下。
林昭收起电脑，许砚合上笔记本。他们的动作很轻，但节奏一致，像是某种默契已经形成。陈舟开始整理会议记录，苏墨却没有动。
她的目光落在投影上。
手表界面的光点又亮了一次，比刚才快了些。她知道这不是巧合。系统正在积累星核能量，每一次合作落地，都会让推演精度提升一分。她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下星芽的背部。
这次，震动清晰传来。
林昭注意到她的动作。“那个……神经链接端口，我们打算做成可拆卸模块。如果未来要升级，用户可以直接替换，不用换整机。”
“好。”苏墨说，“但初始版本必须封死调试接口。不能让人随便改底层逻辑。”
“理解。”
许砚忽然开口：“我们设计的鞋底导线，走了Z字形路径。每一步亮起的时间，刚好够看清下一个落脚点。”
苏墨看着他。
“就像书里写的那样。”他说，“不是照亮整条路，只是告诉你，下一步还能走。”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可以。”苏墨说，“就按这个标准来。”
陈舟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下次会议定在十四天后，主要看原型进展。期间有问题随时沟通。”
林昭点头，拉开椅子准备离开。
“等等。”苏墨说。
两人都停下。
她指着投影上的手表界面。“光的颜色，改成和星芽一致。不要加深，也不要提亮。就用原本的色调。”
“收到。”
“还有。”她看向许砚，“脚印的起点位置，移到左胸口。那里靠近心脏。”
许砚记下。
“行了。”她说，“去做吧。”
林昭收起电脑包，许砚背上双肩包。陈舟拿着协议原件走向门口。苏墨仍坐在原位，手指再次搭上控制台。
星芽的光感眼缓缓转动，朝向投影画面。
她开始调取系统推演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