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汽车销售中心的玻璃门映出维克拉姆变形的倒影——顾三平与维克拉姆在第二天租了辆不知道几手的塔塔 Avinya x 2035。车停在路边,正对着塔塔汽车销售中心的玻璃展厅。顾三平正躲在后排,透过后排的不透明玻璃紧盯着大厅内的动静。
顾三平行动不便,虽然维卡帮顾三平去地下诊所拿到了抗生素和万能血清,让他状态恢复了一些,可他行动依然行走不爽利,出于安全和不漏破绽的考虑,顾三平还是决定让维克拉姆去与阿米尔进行接触。
维克拉姆此时穿一身二手深色西服,衬衣领口稍微打开。这一身行头和租车花费了顾三平剩下的全部卢比。维克拉姆进门的瞬间,冷气裹挟这看似自然顾盼的青年,从炎热的街头走进空调开足的汽车展厅,一抹汗珠从卷曲的黑发中流向青年的额头。
维克拉姆装作自然的眼神从展厅内的路虎和捷豹的各色车型上瞟过,看向一位正向他走来的西装白领。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也许是这身还算干净的二手西装的加成,这位女销售并未露出维克拉姆常在这类人眼中看到的鄙夷眼神,维克拉姆清了清嗓子,说道:“哦,我对我车子有点问题想请教下你们。”他指了指玻璃外的塔塔 Avinya x。这是辆塔塔汽车在2025年推出的一款纯电豪华SUV,顾三平他们找黑市租的已经是2035款了,现在已经过去了15年,车型已经老旧。
维克拉姆接着说道:“请问阿米尔在么?我的朋友说是有问题尽管找他就好。”
女销售撇了撇嘴,看得出没什么油水可捞,职业化的笑容消失,转头对着展厅内大喊道:“阿米尔经理,有人找!”
“先生需要什么车?”阿米尔从展厅阴影中踱出,西装革履,袖口沾着暗红的咖喱渍。
维克拉姆看向那出现的中年胖子,一脸的络腮胡中还有着没擦干净的饼干渣,和善的笑脸中一个硕大的鹰钩鼻,让人感觉阿米尔并不是一个好打交道的人。
维克拉姆笑着说道:“哦,我的爱车需要点改装,请问有防滑胎卖么?”
阿米尔瞳孔骤缩,旋即堆起殷勤的笑:“哦,当然,请这边详聊。”说着便引导维克拉姆去到一个角落的小桌子边坐下。
阿米尔眼中的殷勤不变:“您的Avinya x轮胎是通用的,如果您想换的话,我们有雪地防滑胎、雨季防滑胎还有可以让您的爱车在沙滩上随意奔驰的沙地胎……”
维克拉姆有点慌,想了想,他直视阿米尔的眼睛说道:“防滑胎。”
阿米尔表情毫无变化,依然殷勤的笑着,转头对着门口的销售员叫到:“拿瓶冰水过来,没看到我们尊敬的客户都流汗了么?”
阿米尔从销售员手中接过水,转头将水瓶递给维克拉姆,随即站起身对着维克拉姆大声说道:“感谢您的光临,下次我们一定准备好。”
说着,便将维克拉姆送出店外。而维克拉姆也起身走到炎热路边的Avinya x之中,手中的水瓶底部粘着一张白色的便利贴,便利贴上写着:贾瓦哈拉尔·尼赫鲁港码头7-147号仓库,密码9412。
维克拉姆驱车离开。刚上车,一头汗水便如同蒸过桑拿般汹涌流下,他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大呼小叫地对着顾三平说道:“啊啊,吓死我了,好刺激,亲爱的三平,你有没有看到,那美女销售对我抛了个媚眼,她一定对我有意思……”
顾三平把玩着那白色便利贴纸,对维克拉姆说道:“维卡你专心开车,你没有驾照吧?”
维克拉姆豪不在乎的说道:“放心,这车简单,挂上d档就走,我以前就开过类似的,跟你说,我还开过路虎,虽然都是借来的,要不是马上就要送给大客户,我一定带着普莉娅去享受孟买高速夜晚的车海。”说到这,维克拉姆情绪低落下去,喃喃嘀咕道:“普莉娅,亲爱的普莉娅……愿哈奴曼保佑她。”
维克拉姆转头对着顾三平说道:“你有办法了对吧?这么刺激,三平你是特工吧?”说着,维克拉姆的情绪又高亢了起来:“就像几十年前那部经典电影《mission: Impossible》一样,biubiu……你是特工,你是间谍,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顾三平无奈的说道:“盯着路面,好好开车,我们先去贾瓦哈拉尔·尼赫鲁港码头7-147号仓库看看再说。”
等两人驱车来到贾瓦哈拉尔·尼赫鲁港码头7-147号仓库,银色的月亮已经升至高空挥洒着冰冷的光芒,刺鼻的机油味冲淡了城市中的各色异味,变幻成另一种独属于码头的味道。
7号仓库其实就是一个由几百个集装箱组合而成的钢铁小镇,不时有零星的人进出其中,甚至有些集装箱被改装成各色小店,破败的门庭在幽暗的路灯下闪烁着各色光芒,妄图将不多的行人都吸引进各自的店铺中,可惜在可怜的客流下注定无功而返。
147的铁门在密码锁“啪”的一声后弹开,同时昏暗的灯光亮起。顾三平眯起眼——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小小的换气扇,一个锈迹斑斑的空货架上有些胶管、铁链等杂物,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张灰扑扑的软垫上一摞灰扑扑的纸箱。他掀开箱盖,里面有一管止血凝胶、十张仿生皮肤贴、一个蟑螂药盒、一部手机和一些卢比。
其中止血凝胶是猩红色软管,挤出的瞬间遇空气凝结成膜,能封住动脉破裂的伤口同时起到促进愈合的作用,能封堵破口,几管凝胶甚至能封堵住不大的房门。陆成道总说这玩意儿比创可贴靠谱。
仿生皮肤贴,半透明胶质,贴上后与肤色完美融合,能治愈皮肤损伤,能模拟正常肤色,甚至能模仿淤伤、尸斑,甚至胎记和纹身。顾三平撕下几片贴在左臂、左腿和左胸上,“怎么都伤在左边啊?”顾三平暗暗吐槽的同时,仿生皮肤贴与顾三平的肤色慢慢调整一至,溃烂的烫伤顿时“愈合”如初,一股清爽的凉意让他精神为之一震。
至于蟑螂药盒,药盒翻转便是遥控器,十二只微型间谍昆虫蜷缩其中,外壳与梵国贫民窟的蟑螂别无二致,可以用作监控,也可以爆炸,同时会产生大量烟雾,如果要作为杀伤力量的话,必须紧贴目标才行。顾三平打开手机闪光灯详细看去,这十二只蟑螂恶心的与真实的虫子无异,看得他心头一阵恶寒。
卢比不多,维克拉姆直接点了点,只有二十万卢比,他叹了口气,喃喃道:“还是不够啊。”
顾三平瞟了维克拉姆一眼,郑重的说道:“拿钱买来的平安不是真正的平安。”
维克拉姆愣了愣,没有说话。顾三平顾不上他,直接操控起间谍昆虫,他之前只听说过,也在电脑上模拟操作过,还没有真实上手,现在手有点痒。
只见一只蟑螂打开甲壳,扑棱棱的飞了起来,直朝换气扇飞去,敏捷的爬出铁皮集装箱,又飞到一盏路灯上趴住不动。
顾三平紧盯着蟑螂盒子背后的显示屏,俯视的画面传来,浓重的夜色没有阻挡住画面的清晰,每个行人都有一个黄色的小框框住,随着行人的移动不停,提示着每个映入画面行人的行动轨迹。
顾三平又在盒子上点了几下,显示屏变幻了几种底色,画面中的热源和声源分别以电信号的方式显示了出来,明确的区分出不同的分别。
顾三平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准备收回机械蟑螂,突然发现有三个身影从不同的方向靠近自己的小集装箱,已经将集装箱门口紧紧堵住。
维克拉姆在一旁看到拉近的画面,不禁脱口而出:“这不是湿婆之刃的人么?他们来干什么?”维克拉姆指着拉近画面中一个人的胸口说:“你看他佩戴银制三叉戟(湿婆法器)项链,眉心又纹着第三只眼,没错,肯定是那个黑帮。”
顾三平一声不吭,切换几下屏幕,仔细观察了下,发现三个人一个背对门口双手交叉在腹部站立,两眼扫视着周边动静,另两个人在147号铁门左右两边紧靠着,一个拿着电棍,另一个手中已经在慢慢拉上手枪的枪栓。
维克拉姆见状,冷汗不要钱似的将衬衣打湿,压低声音急切的说道:“三平,有枪么?他们快要进来了,他们有枪啊,我又没招惹他们,怎么会跟到这里?快,快,拿枪啊!”
顾三平没好气的说道:“刚才你也找了,这里哪有枪啊?”
维克拉姆急得黝黑的脸都变成煞白,渗出冷汗,声音发颤:“我们没招惹他们!这些‘湿婆之刃’的人怎么会盯上我们?我,我,我没惹他们啊……”
“咚”的一声震动集装箱,吓得维克拉姆紧贴小房间的深处,随便抓起货架上的铁链护在胸前,一脸紧张地不停在顾三平和房门间来回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