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腔震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虎口卡住她下巴,紧紧按住女生被泪水浸润的脸颊,用力揉了好几下。
司清随他动作晃着脑袋,抓着她衣服的手松开,拍了拍他的侧腰。
“你慢一点。”
“撒娇没用。”
他握着她后颈的手微微收紧,司清敏感地缩了缩脖子,视线一晃,意外发现他胸口那儿的衣料多了几处水痕洇出的深色印痕。
祁放也注意到司清在他身上哭出来的痕迹,扯了扯唇。
“哭得有鼻子有眼的。”他指骨夹着女生柔软的脸蛋,提起来,咬着牙夸她,“好厉害啊,大艺术家。”
“……”
她将上谏,把祁放的嘴列为管制刀具。
司清仔细扫了眼他的衣扣,大概知道这衣服有多金贵了。
这个牌子的衣服要送到专门的洗护店去打理。
之前秦女士沉迷小香风,买了很多这牌子的衣服,后来因为疏于打理,几件衣服都被她大大咧咧地给养死了。
“你把外套脱下来给我吧,我送去清理好再还给你。”
“我没有让女孩儿跑腿的习惯,”祁放搂着她肩膀,把人调转了个方向,“走了,送你回宿舍。”
司清灵巧地从他怀里钻出去,“不用送我啦,这儿离我宿舍不远,你忙你的。”
她不让送,他也没必要非得送人回去。
祁放从兜里夹出一张叠得板板正正的纸条,捏着一角展平,指尖点了点,“看见了?”
司清掀眸,沾着水珠的睫毛颤了颤。
是那张写满她名字的违纪表,页脚多了个不太美观的简笔画小猪,脑袋旁边还画了几个“ZZZ”的呼噜标志。
画功还是那么感人。
“你过来,是为了给我看这个呀?”
“没交表不得给你看看?万一你军训真没及格,再怨上我。”
“不会怨你的。”
司清摇摇头,鹿眼弯起来,想说“你最好了”,细想觉得像撒娇,话到嘴边拐了个弯,“你人真好。”
他嗤了声,把纸条重新折起来,懒洋洋搁在她头顶。
放稳了才重新出声,“走了,待会儿见。”
司清取下头顶的小东西,贴在胸口,迟至他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她才顿然恢复知觉。
全身的力气都在刚才的强撑中消耗殆尽,她缓缓蹲在原地。
男生温柔到几乎要化在风里的声音在她耳膜中鼓动,散不去。
一股猛烈、冰凉、带着无数细小炸裂感的气流,猝不及防地从胸腔深处汹涌喷薄,直冲头顶。
-
吃饭的地点在京大后街的一家网红烧烤店。
谈乐栖严选,味道有保障。
谌上月也听说过这家烧烤店,平时都要提前一天预约,今天不光临时起意,祁放还定到了大桌。
“多半是钞能力吧。”岑惟迎打开便签本,记记记。
——【少爷吃烧烤都要定最宽敞的位置】
祝星瞠目,“这也得记?”
谈乐栖:“让让她吧,她卡文卡两天了,现在好像有点疯了。”
最后是几个女生先到的,占了沙发的一侧,对侧留给祁放。
明亮的暖色调灯光勾勒出袅袅升腾的雾气,周遭的热聊声裹着烟火气弥散在空气里。
偶有碰杯声和笑声传来,氛围很好。
“据说这家店的老板开店是因为他老婆喜欢吃,他怕外面不卫生,就自己开了一家。”谌上月说,“我看小红书上好多人都说这老板人很好,总打折。”
“爱妻者风生水起。”谈乐栖环顾四周,“他老婆也肯定是特别特别好的人。”
声落,头顶传来一道清脆的响指声。
“说对了,我老婆就是特别特别好。”一个闷青发色的青年男性单手撑着她们身后的沙发脊,笑容灿烂,“妹妹,有品,给你们打折。”
谈乐栖一脸惊喜,“这么大方啊?谢……”
话音未落,身后一道疏懒男声更是土匪行径,慢条斯理地就把钱抢了。
“免单。”祁放把奶茶放到桌上,坐进对侧沙发,“谢谢。”
几个女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决定一会儿老板打过来她们先跑。
“祁放你丫……”
土匪理直气壮,“没跟你说谢谢?”
老板气笑了,“我再跪下给你磕仨响头,拉个横幅热烈欢迎祁少莅临好不好?”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我操。”老板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司清鞋尖碰了碰祁放的,小小声,“你们认识呀?”
“朋友。”
祁放承认的朋友不多。
老板在他旁边坐下来,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周崎昂,跟他一个高中的。刚开玩笑的,这顿我请,不用客气。”
唐有旻和李轻誉停好车进来,顺手把桌上的奶茶分了。
几个男生彼此都熟稔,周崎昂环视一周,“缇缇没来啊,又忙呢?”
李轻誉嘬了口奶茶,“是呗,医务室值完班就去实验室了。”
说完,话锋一转,面向对侧几个女生,千叮咛万嘱咐,“这周医务室可换值班医生了啊,没上周那么好糊弄了,想装晕直接躺看台那儿就行,别去医务室吹空调了,热点儿就热点儿吧,总比吃枪子儿强。”
祝星抻着脖子,“此话怎讲?”
李轻誉晃晃手指,“值班这学长最近缺觉又缺碳水,那脾气,快赶上你们祁学长了。”
祝星:“祁放学长脾气挺好的呀,是吧清清?”
司清点点头。
祁放抬了下眼皮,对上那双坦然澄明的眼。
没有一丝杂质和阴阳怪气的意思,是真心的。
但这话吧,在场了解祁放的,谁听都觉着新鲜。
周崎昂肩膀靠了他一下,“不像你了。”
祁放长睫低敛,灯光落在他眉睫,在眼下拢出一小片细而密的阴影。
“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