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宝交的朋友居然是这个样子,杨芳君是万万没想到的,在她心里,还曾幻想过杨大宝的朋友里会不会有那种流里流气的痞子哥。
果然,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啊。
“哎呦!”杨大宝冷不丁地被两人狠狠踢了一脚,疼得他忍不住大声叫起来。
其中一人怒目圆睁,抹了抹眼泪,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杨大宝,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好兄弟呢?公安一来,你跑得比兔子还快!要不是你跑的时候慌不择路,一头撞倒我,我能一下子摔倒,然后被公安抓了吗?”
“就是就是!大宝你可真不够义气,”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满脸的愤怒,“害得我们在里头蹲了一晚上,可遭老罪了。”
杨大宝疼得龇牙咧嘴,赶忙伸手摸了摸被踢的小腿根,说道:“我明明给你们打手势往后面跑,你们偏偏往我左边跑,谁让你们不听我的话。你看,不是只有我跑出来了。”
“放狗屁!”最先开口的那人更加生气了,“前后都是警察,要不是你到处乱窜,我们三人早就顺顺利利跑出来了,还用得着在局子里待一晚上?”说罢,又狠狠地瞪了杨大宝一眼。
“狗子,你就别生气了嘛。”杨大宝自知理亏,讨好的说道,“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想见我姐嘛。”说着,他侧过身,跟杨芳君介绍道:“这个个子高一点的叫李狗子,外号细狗;这个矮一点的叫张铁柱,外号矮柱。”
“哎呀,你跟咱姐说什么外号啊,多难听啊,不要污了咱姐的耳朵。”
李狗子满脸堆笑,显得格外殷勤,赶忙对杨芳君说道,“姐,你以后就叫我狗子,叫他铁柱就行。”说完,他斜睨了杨大宝一眼,眼神中带着看傻子的表情,冷冷地说道,“至于他,你叫他大傻就行。”
张铁柱在一旁嘿嘿笑着,挠了挠头,看上去有些憨厚。而杨大宝听到李狗子这么说自己,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干笑两声。
突然,李狗子抱拳单膝点地,声若洪钟,“芳君姐在上!俺李狗子虽是个匹夫,却也晓得‘仗义疏财,济困扶危’八个大字!今日蒙姐姐拼死相救,便是重生父母一般!他日若有用着狗子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皱一皱眉梢,便叫俺烂了这口黄牙,做那没信义的撮鸟!”
这……什么情况,唱戏呢?
还没等杨芳君回过神来,只见杨大宝和张铁柱两人迅速伸出手,一把拽起李狗子,然后用手猛拍李狗子的脑袋。
杨大宝一边拍,嘴里还喋喋不休地说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宋江了,一天到晚疯言疯语的,你可别吓着我芳君姐!”说完,他像是怕杨芳君误会,赶忙抬起头,解释道:“姐,他最近看《水浒传》,看得脑子抽风了,你千万别见怪啊。”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用力拍了拍李狗子的脑袋。
张铁柱在一旁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姐,他最近就迷那玩意儿,老说些不着调的话。”李狗子被拍得脑袋左摇右晃,却也不生气,仿佛对这样的打闹习以为常。
杨芳君往派出所门口一瞥,看到大姐杨兰君从里面出来,叫道:“好了,别闹了!”
三人都停止动作,看向杨芳君望的方向。
“大姐夫也出来了!”杨大宝轻声说道。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既然人都已经放出来了,杨芳君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插手大姐的家务事比较好。
刚准备回去,杨芳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什么杨爸杨妈没有陪在大姐身边?
在一栋陈旧的筒子楼,其中一户人家屋内,突然传出一阵粗野的叫骂声:“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一个粗犷的男声如炸雷般响起,“你儿子欠了我们100块,今天不还钱,谁也别想走!”
“你们这些土匪强盗,还有没有王法……”紧接着,传出杨兰君婆婆那带着愤怒的声音。她的语调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是你儿子输钱给我,我来拿自己赢得钱不犯法。”那粗犷的男人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你这是非法赌博,赢的钱也不算数。”杨爸气得浑身哆嗦,鼓起勇气说道。他的声音虽然因为愤怒而提高,但依然难掩其中的颤抖,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与恐惧。
“嘿,你这个臭老头,给我闭上嘴!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男人恶狠狠地威胁道,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厉,仿佛下一秒就会动手。
杨妈见状,心中一紧,赶忙伸手紧紧抓住杨爸的胳膊,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害怕,示意杨爸不要再说话了,要是真惹怒眼前这个蛮不讲理的男人,他们三个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时,外面的门“嘎吱”一声被打开。
“哟!我们的赌神回来了。”那粗犷的男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回来的正是大姐杨兰君和大姐夫孙志强。
孙志强看见张强拿着一把小刀,坐在桌子上,便皱着眉头,一脸烦躁的说道:“张强,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打了借条给你了,这个月月底一定把钱还你,时间还没到,你现在来催我干什么?还恐吓我家里人!”
“这不是怕你贵人事忙,忘记了嘛。所以我来你家里,通知你的大人,毕竟人多记性好,大家都能帮着记着,省得你忘了。”那男人冷笑着说道,言语中满是嘲讽。
“那你现在可以回去,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大姐夫孙志强咬着牙说道。
“你最好说到做到,下次来我就不会再这么客气了。”男人撂下一句狠话,然后大摇大摆地朝门外走去。
而此时,在门外偷听的杨芳君,听到里面有脚步声传来,心中一惊,连忙伸手,一把拉着身边的三个人,慌慌张张地躲到了楼梯口。不一会儿,从屋里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光头男子。他那魁梧的身材在这个普遍身形清瘦的年代显得格格不入,杨芳君看着他,心中顿时觉得大姐夫一定是被人坐庄设局了,不然怎么会欠下这么一大笔赌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