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照理论考试的日子到了。
林炊提前刷完了题库，以近乎满分的成绩轻松通过。
负责安排此事的林枫在考场外接到她时，表情很是微妙：“炊姐，你这学习能力……是不是有点浪费在交规上了？”
林炊不置可否。
对她而言，这不过是了解并遵守此间世界基本规则的必要步骤，谈不上浪费。
接下来是场地考和路考，林寂已经联系了驾校，安排了最快的一对一速成班。
就在她准备投入新一轮“驾驶实践课”时，林寂带来了一个紧急消息。
“我们的人在城西那片棚户区有发现。”林寂的神色严肃，“跟踪那批带走疑似檀木匣子的人进入棚户区后，失去了踪迹。但后续扩大范围摸排时，在一个废弃的公共厕所后面，发现了这个。”
他递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不起眼的墙角，地面有挖掘后回填的痕迹，旁边散落着几块碎砖和新土。
重点在于，那新土的颜色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暗红褐色，像是混合了某种氧化物或……干涸的血迹。
“我们的人悄悄挖开了一点，”林寂沉声道，“下面埋着东西。不是青铜碎片，而是一些……动物的残骸，主要是黑猫和乌鸦，都被肢解过，摆放成特定的图案，周围撒着灰白色的粉末。经初步检测，粉末成分复杂，包含骨灰、特殊矿物和植物灰烬。”
“仪式现场？”林炊立刻联想到影阁的作风。
“更像是某种邪恶的‘标记’或者‘献祭’。”林寂点头，“那些粉末，和你从顾教授那里看到的残卷中提到的‘阴髓粉’、‘尸藤灰’有部分成分重合。现场残留的能量非常阴邪，但很‘新’，估计就是市集当晚或之后一两天内布置的。目的不明，但肯定与影阁脱不了干系。”
林炊皱眉：“棚户区……‘荣哥’的地盘？”
“没错。我们查了，那片棚户区名义上的管理者之一，就是个绰号‘荣哥’的混混头子，本名张荣，早年是旁边倒闭工厂的保卫科长，下岗后拉了一帮人，在那一带收保护费、摆平事端，黑白两道都有些关系。
根据周雯雯叔叔那边的信息，阻挠城西开发的地头蛇里，就有他。”林寂顿了顿，“更关键的是，我们调取了棚户区外围一个老旧治安摄像头的录像，虽然画面模糊，但依稀能看到市集当晚，有一辆面包车进入过棚户区深处，司机侧影……很像那个手背有疤的男人。”
线索再次汇聚到城西，汇聚到“荣哥”和疤脸男身上。
那个埋藏着邪物残骸的仪式点，就像是一个不祥的坐标，标记着影阁在那片区域的某种活动或意图。
“九局那边打算以清理治安隐患、排查消防的名义，对棚户区进行一次突击检查。”林寂继续说，“但我们担心会打草惊蛇。影阁的人很警觉，那个‘幽影’可能还在附近活动。而且，如果那里只是外围活动点，核心的东西恐怕早已转移。”
“那个青铜碎片呢？”林炊问，“跟踪的三批人，另外两批有消息吗？”
“一批进了市中心一家正常的古董店，经查店主是个普通商人，那块碎片可能已经通过其他渠道流走了。另一批人去了城北一处出租屋，我们的人监视了几天，没发现异常，那两人似乎是纯粹的‘收货人’，东西到手后就没再动过。”林寂揉了揉眉心，“影阁很狡猾，东西可能已经几经转手，或者那碎片本身就是个烟雾弹。”
线索似乎又陷入了僵局。但那个棚户区的邪异仪式点，却像一根刺，扎在那里。
“我想去看看那个仪式现场。”林炊忽然道。
林寂立刻反对：“太危险！那里能量污秽，而且可能是陷阱。九局的专业人员会去处理。”
“我只是远远看看，用灵觉感知，不靠近。”林炊坚持，“有些东西，仪器检测不出来，现场残留的能量‘记忆’或许能提供更多信息。比如，他们布置这个仪式的真正目的，是否与‘引魂灯’碎片或其他东西有关。”
林寂深知林炊在灵觉感知方面的天赋，犹豫了片刻，最终妥协：“可以，但必须由我亲自陪同，并且只能在九局清理现场、确保安全之后，做最短暂的探查。而且，你必须答应，一旦我感觉有任何不对，立刻撤离。”
“好。”
两天后，九局协调相关部门，以“消防安全联合大检查”的名义，对城西棚户区进行了声势浩大的突击行动。
警车、消防车、城管车辆开进这片混乱的街区，疏散居民，检查违章建筑和消防隐患，一时间鸡飞狗跳。
林寂和林炊则伪装成随行的“民俗专家”和“助理”，混在检查队伍中。
当队伍靠近那个废弃公厕区域时，林寂示意林炊可以开始。
检查人员正在公厕附近排查，吆喝声、抱怨声不绝于耳。
林炊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背对着嘈杂的人群，面对着那面被挖掘过的墙壁。
她闭上眼，灵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缓缓延伸出去，避开了周围活人的气息和混乱的情绪波动，专注于那片被邪秽污染过的土地。
冰冷的、粘腻的、充满怨恨与残忍的负面能量如同尚未散尽的毒雾，萦绕在那一小片区域。
她“看”到了那些被残忍肢解的黑猫与乌鸦残骸模糊的怨念，它们临死前的痛苦与恐惧被某种力量强行抽取、扭曲，融入了那个邪恶的图案之中。灰白色的粉末散发着隔绝生气、吸引阴晦的气息，与泥土中渗入的暗红色物质，确实是血，而且是混合了某种药物的血结合，形成了一个小范围的、持续散发着微弱“污秽”波动的“场”。
这个“场”的作用……林炊仔细分辨。不是攻击性的，也不是防御性的。
更像是一个……“信号塔”？或者“污染源”？它在持续地、缓慢地向周围环境释放一种特定的阴邪频率，这种频率会潜移默化地影响附近的生灵，使其更容易烦躁、生病、做噩梦，甚至吸引低等的游魂野鬼聚集。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下，整个区域的风水和气场都会逐渐恶化，变得更加“适合”某些阴邪之术的施展，也更容易掩盖其他非常规的能量波动。
这是一个长期的、恶毒的“环境改造”装置！目的就是为了让这片区域变得更加阴晦、混乱、不适宜正常人居住，从而更方便影阁将其作为据点或进行某些见不得光的活动！这或许就是他们阻挠城西开发、维持棚户区混乱现状的深层原因之一——他们需要这块“污秽之地”！
就在林炊试图更深入地追溯这仪式能量与影阁核心邪法、或者与“引魂灯”碎片的潜在联系时，灵觉边缘忽然捕捉到一缕极其细微、但让她瞬间寒毛倒竖的波动——与市集那晚感受到的、来自“幽影”的冰冷目光，同源！
他果然还在附近！而且就在不远处的某个阴影里，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林炊猛地睁开眼，转头看向感觉传来的方向——那是棚户区深处一栋歪斜的、半坍塌的二层小楼的屋顶阴影处。
那里空空如也。
但林炊确信，刚才那里一定有人。
“怎么了？”林寂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上前一步，低声问。
“‘幽影’。”林炊只吐出两个字。
林寂眼神一凛，立刻示意周围几个伪装成工作人员的“守夜人”同伴提高警惕，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林炊护在身后。“任务完成，我们该‘收工’了。”
两人迅速随着检查队伍撤离了棚户区。直到坐进车里，驶离那片区域，林炊才感觉到那股如芒在背的冰冷窥视感彻底消失。
“他一直在监视。”林炊说，“那个仪式点可能不只是‘环境改造’，也可能是个诱饵，或者……测试。”
“测试什么？”
“测试我们的反应，测试我们对这类事件的关注程度和介入方式。”林炊分析道，“‘幽影’亲自盯梢，说明影阁对这片区域非常重视，也对我们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试探。”
林寂面色凝重：“看来，城西这块地方，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影阁在这里经营日久，根须可能已经扎得很深。那个‘荣哥’，必须尽快挖出来。”
回到栖梧院，林炊将自己在仪式现场感知到的详细信息写成报告。
她特别强调了那个“环境改造”装置的性质，以及“幽影”再次出现并监视的情况。
报告发出后，她走到窗边，望向城西的方向。那片看似破败混乱的棚户区，在夕阳下如同趴伏的巨兽阴影。